第八十三章重审案件(第二部三十七章)
杨程走到堂中,亮出裴盛远令牌。众人齐下跪。高呼:“皇万岁。”
杨程说道:“都起来吧!此案关键在于何若惜姑娘是否被玷污,在天子脚下,切不可发生如此惨绝人寰的冤案。皇责令重审此案,毕竟人命关天,需要开棺验尸,择日再判。”
大理寺卿知道皇帝在屏风后面,就问道:“果真是皇下令重审吗?”
杨程说道:“见令牌如见天子,郑大人可有异议?”
大理寺卿说道:“只是想求证一下,是否是皇下令。”
杨程这时不好说了,因为是皇后娘娘下令,如果非要说是皇下令,那也算欺君之罪。
这时,杨慕白从人群人走来,说道:“本宫是当今皇后,听闻此件蹊跷,特取来皇令牌,要求重审此案。”
众人见到杨慕白,赶紧下跪行礼:“向皇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
杨慕白说道:“各位平身吧!”
大理寺卿恭敬地说道:“如此,那便依皇后娘娘所言,重审此案。何大人,请做好开棺准备。”
何大人很着急,如果要开棺,那事情就败露了。
那几位少将军也很着急,不知如何是好。
牛将军说道:“何大人,可否同意开棺验尸?”
何大人可不敢得罪杨慕白,也不敢得罪将军。如今杨慕白拿了皇令牌,代表天子,他怎么有胆子不同意,便说道:“一切听从皇后娘娘旨意。”
杨慕白刚要走,何胜男赶紧跪下说道:“民女多谢皇后娘娘救命之恩,皇后娘娘菩萨心肠,如在世观音。实乃百姓之福,万民之幸。”
杨慕白说道:“你起来吧!我都是皇的旨意,皇爱民如子,如果你有冤屈,皇定会给你作主的。”
外面看热闹的百姓也纷纷赞扬,说道:“帝后果真爱民如子。”
杨慕白回到凤仪宫,裴盛远已在等她。
杨慕白笑着说道:“皇,今日我逾越了,你可会生我的气?”
裴盛远抱着她,柔声说道:“慕慕心善,富有正义感,这本是好事。只是若事情真如何胜男所说,该当如何?”
杨慕白说道:“如果真是他们玷污了何若惜,导致她自尽,他们有罪,自当按律法处置。”
裴盛远说道:“他们喝多了,并非他们本意,而且他们从战场回来,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换取帝都平安。他们是有功的。”
杨慕白说道:“皇,你知道何胜男说的是真的,对吗?你不阻挠,就是因为他们立了军功,对吗?”
裴盛远说道:“这其中很复杂,何若惜已经死了,这些少将军正当为国立威之时,他们有大好前程,以后估计是可以为国立汗马功劳,这次淫乱之事,可以暗地惩罚。如此,结局都圆满,不好吗?”
杨慕白挣开他的怀抱,生气地说道:“那何若惜就是个牺牲品吗?她有什么过错?难道就因为她身份低微,连死都不能得到个道歉,不值得一个公平?”
裴盛远说道:“这是一种平衡,你怎么知道她想要这个公道?让她死得清清白白不好吗?开棺验尸,如惜真的如何胜男说的,她死后都背着污名。”
杨慕白说道:“裴盛远,你是天子,帝都每寸都是你的土地,你应该守好它。帝都每个人,都是你的子民,你应该一视同仁,爱护他们。就在你的眼皮底下,你怎么允许发生这样的事?你说何若惜未必想要公道,那你又如何确定是她不想要,而是想求,知无法求得公道而死?我们无法为死去的人作决定,但我们可以为他们求得一个公道,不至于让他们枉死。”
裴盛远说道:“慕慕,你的举动是对的,可是这不仅仅是一个公道的事,这背后还有其他关系。”
杨慕白说道:“我知道,你是说俩位将军,对吗?难道你也怕他们吗?”
裴盛远刚想说什么,宫人来报,俩位将军求见皇和皇后娘娘。
裴盛远说道:“你看,他们来了。”
在御花园,俩位将军行礼后,裴盛远让他们坐在另一边。
然后说道:“不知俩位将军前来,所谓何事?”
牛将说道:“就是关于何若惜的案子,想听听皇和皇后娘娘的意见。”
裴盛远说道:“明白开棺便知。”
牛将军说道:“几位少将军知错了,回去我定要狠狠责罚,可否此事就此作罢。他们刚从前线回来,都领了赫赫军功的,如果担如此污名,怕是前程尽毁。”
杨慕白说道:“这么说,他们承认了确实是他们所为,逼死了何若惜?”
牛将军说道:“那晚他们确实在醉仙楼发生淫乱之事,也确实醉了,误认错了人,这并非他们本意。何姑娘回去几日后自尽,想必中间还有其他曲折。”
杨慕白说道:“那我们再审审何胜男,看她怎么说。”
然后他们几个来到大理寺。
何胜男被关在牢狱中,看到杨慕白,很激动,马下跪,说道:“民女拜见皇后娘娘。”
杨慕白问道:“你有何冤屈,可否如实说来。”
何胜男说道:“我与若惜相识后,越聊越投机,我们都是家中庶女,均不受待见。不过他们就当我们不存在,吃穿克扣了点,平日也就不搭理我们。我们也知自已不受待见,极少去打扰他们,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没事我们就互相串串门,分享些贴已知心话。我们成了闺中密友。”
说到这,何胜男笑了,说道:“若惜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子,在我的认识中,世所有的男儿,均配不她。后来,她告诉我,她爱慕孙良,我不忍她受相思之苦,便自作主张去结交孙良,给他送去若惜的书信与小物件。”
杨慕白问道:“那孙良可有回应。”
何胜男说道:“有的,他收到信后,第二日我们便收到回信,称愿意与若惜交朋友。因为若惜比较胆小,不敢应约见面,前半年一直是书信往来,均是我去送信。他们在书信中分享彼此的见闻,就像好朋友一般,从未逾越。半年后,孙良说要去军营报道,至少要半年才可回来一次,这次他说想在临行前见面一次。”
“若惜这次不再躲避,她应邀在端午湖边约见孙良。她自已不敢独自前往,让我一起去。见她如此,我便随她一同前往。”
说到这,她突然目光暗淡下去。
杨慕白问道:“这次会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何胜男说道:“他们见面时,孙良却误以为我是若惜。我告诉他,我只是帮忙送信的,与他半年内通信的,都是若惜。没想到,他当时脸色极难看。我便在中间劝导,他们互相通信,彼此都有共同语言,没过多久,他们便像认识许久的朋友般。我不想再打扰,借故先离开,给他们制造机会。”
“看着他们越聊越投机,我心里又高兴,又有点失落。像若惜那样好的女孩,她出嫁后,我怕见她的机会更少了。但在心里,还是默默祝福她,毕竟,孙良是她心仪之人。她能得到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杨慕白说道:“既然他们已心意相通,为什么后来还要去参加庆功宴?”
何胜男说道:“那日街热闹极了,我一个人玩了很久,四处逛,买了好几样饰品,准备送几样给若惜。等我来到若惜院子,发现她比我先回了,我很疑惑,便问道:怎么回来那么早,我离开时你们聊得很开心?”
若惜说道:“你走后不久,我们聊了会天,吃了点心,然后孙良被家人请他回去了。”
我很不解,端午大家都出来玩,怎么那么早就回去的,但也没细想,便问道:“若惜,你和孙良相处得怎么样?是不是好事将近了?你要嫁人了,我可是万分舍不得的。”
没想到,若惜并没有很开心,她说道:“你别瞎说,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
我当她是害怕了,打趣道:“那他去军营了,什么时候回来,下次你们什么时候见面?”
若惜小声说道:“只怕没下次了。”
我说道:“你说什么?难道他欺负你了,还是你们发生不愉快了?”
若惜说道:“没什么,他去军营了,我还怎么见面。”
我特别鄙视地说道:“你这难道是犯相思病了,今天刚见,就想着下次再见面,还怕下次见面时间太久。”
若惜反问我,说道:“胜男,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像孙良这样样貌人品样样好的,你可喜欢?”
我答道:“我还没遇到心仪的男子,像孙良与你相配,与我可是万万不配的。”
听到这,若惜松了口气,说道:“你的眼光可真高。”
我答道:“那可不眼光高,不然怎么会与你结交。若惜可是世最难得的好女子。你能看孙良,是他的造化,真不知道你看他什么了。你这样的女子,世最好的男孩,能娶到你,也是他高攀了。”
若惜笑着说:“你就惯会安慰我,哄骗我。”
我认真地看着她,说道:“我不是哄骗你,安慰你,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若惜,你不知道你有多好。世人只看容貌,他们不知你善良,贤惠,隐忍。这些都是世最难得的品质。”
我知她自卑,便说道:“所以,你不用自卑,你配得世所有男子。如果他们看不你,也是你们没有缘份,并不是因为你不够优秀配不他们。你看看,你的的刺绣如此好,你书画比多数女子优秀。你是女中的狡狡者”
若惜笑着说道:“也只有你这样认为,我容貌一般,只有这刺绣和书画尚可,性子软弱,也没有你那般洒脱大胆。”
我不认同她的说法:“若惜,相信我,你是性子温柔,并不是软弱。你如此好,一定会遇到真命天子,待你如珠如宝。”
若惜笑着说:“我相信你。”
我开玩笑地说道:“若惜,你若成婚了,我们还能再见面吗?若是因为你成婚了就不能再相见,我还宁愿你晚几年再成婚呢!”
若惜笑着说道:“会的,即便我们都成婚了,我们还可以再见面。我们永远都不会断了联络。”
看到她的笑,我也跟着开心起来,坚定地说道:“恩,我们永远不会失去彼此。”
何胜男的回忆戛然而止。
杨慕白能理解这种感情,就像她和秋月。可是又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杨慕白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何胜男说道:“半年后,孙良回来,他来我们府约见了我。这让我很诧异,他不应该约见若惜吗?为什么来约见我,想来是他有话要带给若惜,我便赴约了。”
见识的时候,他跟我说道:“经过半年的历练,我已经升为少将军了。”
我高兴地说道:“孙良,那恭喜你啊!若惜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对了,你这次回来,可以住多久?”
孙良说道:“我这次回来,可以住十日,我带你出去玩,你想去哪里玩?”
我说道:“孙少将军,你应该约若惜去玩,约我出去算怎么回事?你是不好意思约她吗?我帮你约她出来。”
孙良脸色不佳地说道:“为什么要约她出来?我想约的人是你。”
我认真思考了他的话,说道:“你什么意思,你不是和若惜交往吗?她对你一往情深……”
孙良打断我的话,说道:“我没有和她交往,次我和她说清楚了,我喜欢的是你,不是她。”
我很震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若惜都没告诉我。
而我对孙良并没有男女之情,便说道:“孙良,我不喜欢你,你也不用在我身浪费时间,若惜那么好的女孩,你为什么不喜欢她,而喜欢我呢?”
孙良说道:“感情的事,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为什么?难道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我生气地说道:“我当然不喜欢你啊!我给你送书信,和小物件,都是若惜给你准备的。你们书信往来聊得如此投机,现在你告诉我说你喜欢我,你是不是脚踏两条船?”
我非常痛恨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就因为是男人身份,可以到处沾花惹草。
孙良说道:“我没有脚踏两条船,次我跟何若惜姑娘说得很清楚,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你。她也知道了,现在我追求你,有何不可?”
我反驳道:“我不允许你追求我,我不喜欢你。还有,你都没有了解过若惜,怎么知道不喜欢她?”
孙良却说道:“我很确定,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你。”
最后,我们不欢而散。
回来后,我便换到若惜,我想问问她,次孙良是否有和她说清楚。
若惜说道:“他次与我说清楚了,他说他喜欢你。并不喜欢我,还想让我帮他追求你。我心软就答应了。”
我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怎么不跟我说呢?我又不喜欢他,为什么你要答应帮我牵线?他应该喜欢你才对的。”
若惜说道:“我喜欢他,他喜欢你,而你又不喜欢他。既然你不喜欢他,叫他不要勉强,那为什么想勉强他喜欢我?”
我一直无话反驳。
后来,孙良约了我几次,我都没有见他。他给我写了很多书信,送了许多东西,我全部没有收。
就这样过了几年,他回来了。也在庆功宴之,而何大人为了结交那些将军,便让未成婚的女孩都参加宴会,我亦陪若惜前往。
见到孙良,他过来与我们打招呼,我见若惜还是对他余情未了,便想撮合他们。第一次宴会后,我们私下也有见面,去玩了几次,都是三人同行。我几次给他们制造机会,我见到若惜很高兴,孙良也很高兴。
第二次宴会,便是若惜遭难的日子,我记得很清楚,我们走出来后,那小厮过来,称孙良又返回宴会,邀请我们一同返回。
我们不常出来,自然不知那小厮是何家的,若惜应邀请前往,我先回去备醒酒汤。
说到这里,何胜男痛苦地捂住头,说道:“我应该和她一共前往的,我就能保护她了。没想到,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杨慕白问道:“孙良并不喜欢若惜,他为何肯娶若惜?”
何胜男平静了一会,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跟他说,如果他娶若惜,我愿意做他通房丫鬟,只要不让若惜发现,我愿意做他的女人,名分我都不要。”
众人听了,都震惊不已,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曲折。
牛将军说道:“何姑娘,我知道你的伤痛,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何若惜姑娘爱慕孙良,定不愿他如此为难。我可以让他们向何若惜姑娘道歉,开棺验尸就免了吧!她已经死了,若再扰她清静,只怕她也不得安宁,此事牵连重大。”
何胜男说道:“我就是要为她讨回公道,我不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
牛将军说道:“她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如果死后,再来个被糟蹋,你觉得她能安心吗?死后的公道,真的那么重要吗?为了她一个污名的公道,将何家搞和鸡飞狗跳,这真是若惜愿意看到的吗?名节事大,若她知道死后还要背负这样的骂名,她并不一定会愿意。且到时谣言满天飞,别人的流言可是会传得不堪入耳,这真的好吗?”
何胜男说道:“大将军,你为了包庇你的属下,才这样说的,对不对?在你们眼里,我们根本就不算是人,只是这次事件的牺牲品,对不对?”
牛将军说道:“如果真的开棺验尸结果若惜还是清白之身,你当如何?还有,就算她被糟蹋过,那几位少将军抵死不承认,又怎么能证明就是他们所为?”
何胜男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置,是啊!时间过了那么久,他们不承认,怎么能证明是他们所为呢?不能因为她被玷污了,就一定是他们所为。
牛将军说道:“到时,他们不承认,且何若惜姑娘非清白之身,你让她泉下如何瞑目?到时偷汉子的罪名,就落到她头了。”
杨慕白看不下去了,说道:“他们不敢开棺验尸,不就是心虚了吗?何胜男姑娘就是人证,他们抵死不承认,也由不得他们。”
牛将军说道:“皇后娘娘,仅凭她一张嘴,那些少将军可以反告她污蔑。第一,时间已过,她的证词很难不被认定为一面之词。第二,谁能保证何若惜不是与他们有勾当,第三,为何案发时不报案,而过了那么久才报案,第四,何父何母不追究,就单单她追究。”
杨慕白说道:“醉仙楼还有当晚从花楼请的姑娘,可有审查过?”
牛将军说道:“回禀皇后娘娘,他们都审查过,根据他们的证词,均无可疑。”
杨慕白说道:“再审审孙良。”
牛将军说道:“皇后娘娘,可否给微臣一个面子,此案不要再追查下去了?”
杨慕白说道:“牛将军,这是人命,岂能当儿戏。这不是面子的问题。”
牛将军脸色很难看。这几位少将军都是他的手下爱将,真要查明真相,只怕他们前途堪忧。
牛将军严肃地说道:“皇后娘娘,此话严重了,微臣只是将利害关系作分析,这亦是国事,皇后娘娘在此指手划脚,是何道理?难道皇后娘娘想干政?”
杨慕白说道:“牛将军,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它,我是在干政吗?你们这是官官相护,逼死良民。”
牛将军也生气地说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这么大的罪名扣下来,微臣可担不起。”
裴盛远说道:“牛将军息怒,皇后不是这个意思。慕慕,此事将由两位将军和大理寺查证,我们先回去吧!”
杨慕白愤怒地说道:“难道你也认同他们的做法,如此让一个无辜的姑娘含冤枉而死。”
裴盛远说道:“慕慕,这个公道,并不光彩,不是吗?牛将军说得对,就算被证实何若惜姑娘非清白之身,也很难证明就是那几位少将军所为。花楼里的姑娘,醉仙楼的伙计,他们的证词都对这个案件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