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不利因素(第二部三十八章)
杨慕白说道:“所以再提审孙良,我不相信没有一个人愿意说真话。官官相护,难道在天子身边也有发生?你是帝王,连你也不能为百姓出声吗?他们的冤屈,连天子都不能洗刷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裴盛远说道:“正义可以伸张,可是伸张了,你有想过后果吗?”
杨慕白说道:“因为他们立过功,所以可以为所欲为吗?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如果连你也对他们的冤屈视而不见,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
裴盛远说道:“慕慕,这个案件,何父何母都没有追究,也是想保全她的名声……”
说还没说完,便被气极的杨慕白便打断,她生气地说道:“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们这样,与暗幽教有何不同,简直是草芥人命……”
裴盛远也生气了,打断她说道:“慕慕,请谨言慎行。”
她意识到自已说错话了,便没再说。
何胜男想了一会,说道:“皇,皇后娘娘,请一定要为民发作主,若惜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平日自已受了委屈也不愿意说,每次都自已隐忍。可到头来,她死了,逼死她的人还在逍遥法外。这让她如何能安息?”
牛将军说道:“何姑娘,你说吧!依你之见,此事要如何处置?”
何胜男说道:“是他们逼死了若惜,我要让他们到她坟前道歉,还有孙良,也要一起去道歉。孙良答应娶若惜,我要让他当面承认这件事。”
牛将军说道:“此事我与他们商量,再回复你。”
杨慕白说道:“何姑娘,放心,皇定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何胜男说道:“谢谢皇后娘娘,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不会退缩,我一定要为若惜讨回公道。”
说完,她跪下向杨慕白行礼,说道:“多谢皇后娘娘仗义执言,民女铭记于心,永不敢忘。”
杨慕白说道:“何姑娘,不必多礼,这是我们的本分,只要我们遇到,定会处理好的。”
他们回到凤仪宫,杨慕白非常生气,她没想到,裴盛远竟然也默认了,他们官官相护的事。
裴盛远也很生气,他气杨慕白说他和暗幽教没什么两样,这让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杨慕白在等他解释,他也在等杨慕白说软话。
两人僵持了一会,杨慕白说道:“喂,你就没什么对我说的?”
裴盛远说道:“那你有没有什么对我说的?”
杨慕白说道:“你不觉得官官相护,逼死百姓这事不可原谅吗?你为什么不追究他们?”
裴盛远说道:“朝廷不是儿戏,他们刚从战场回来,他们是为国立过战功的,是用命博回来的。他们固然有错,那也并非他们本意,况且何若惜已经死了,再去追究,只会让她死后蒙羞。这事不追究,便是最好的结果。”
杨慕白说道:“他们一次得以逃脱,下次呢?如果每次都这样,律法有何用处?若论功劳便可罔顾他人性命,这是什么盛世,这比乱世还让人觉得可怕。”
裴盛远说道:“人命是有不同的,那些人人平等,天子犯法与庶子同罪,本就不存在。世没有绝对的公平。这次并非原谅他们,牛将军会处罚他们,毕竟他们也不是有意为之。只是公开处置,会让所有人都难堪。”
杨慕白说道:“你们把人逼迫到如此地步,还敢大言不惭给我讲大道理。那牛将军,我看他未必会处置那些少将军。”
裴盛远说道:“牛将军顶撞你,也有他的道理,这确实是国事,皇后不便插手的。你既不是大理寺办案要员,亦不是涉案当事人,随意插手,会惹来非议。”
杨慕白说道:“裴盛远,你太令我失望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明君。你说的天下在你心中永远是第一位,可是,你如此不顾百姓之忧,如何能做到天下太平?”
裴盛远生气地说道:“你为何一直质疑我的能力?你可以到外面去问问,现在的生活,比以前有没有改善。你不能因为一件小事,而否定所有。这件事,对错未定。世界没有绝对的对和错。”
杨慕白说道:“你如此是非不分,简直让我刮目相看。”说完,她便说道:“我累了,皇请回吧!恭送皇。”
见她如此,裴盛远生气地走了。心想着:我看你能倔到什么时候。
裴盛远走后没多久,宫人来报,说平平公主生病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次平平公主呕吐,无法进食。叶太医来诊,称是用肠胃不适所致。开了药,只是药也无法喂下,这才有点严重。
杨慕白赶紧过来,安安皇子已睡着。她让宫人把他抱到另一个宫里,避免平平发病传染或吵到他睡觉。
杨慕白拿起花,用小小的勺子慢慢地喂她吃。多大数吃了又吐出来,她不厌其烦地喂,大约一个时辰,才喝下一小碗药。
喝完药,杨慕白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哄她入睡,又过了一刻钟,平平公主才睡去。杨慕白不敢把她放在床,怕她又醒了。就这么抱了半个时辰,见她睡得安稳,自已也实在太累,才把她交到奶妈手里。
因为公主生病,杨慕白让奶妈轮流抱着睡。太医又来诊脉时,情况已稳定,明日再来喂药,再吃一两天药,不吐出来,便可痊愈。
杨慕白回到凤仪宫寝宫,此时身心俱疲,她沐浴过后,床就睡去。只是睡得极不安稳,这么长时间,每日都是裴盛远抱着她入睡,她已经很久没有梦魇,今日他们大吵,她自已睡着,又梦到在暗幽教。里面那些孩子惊恐无助的眼神,还有左右护法残忍杀人的手法。最后梦到残月,他临时前的样子。
裴盛远走后,慢慢思考杨慕白的话。她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朝廷也要惜才,那几位少将军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该给的处罚是不会少。
想到他又违约和杨慕白吵架,又返回凤仪宫,他想给杨慕白道歉,毕竟杨慕白也没有错。只是他们意见不和,他更不愿意因为这件事,而伤了杨慕白的心。
他来到凤仪宫,看到她已经睡着了。心里想着:还真是没心没肺,刚吵完没多久,又睡着了。
看她睡得极不安稳,想来又梦魇了,他刚想去抱她。便听到她断断续续地说道:“残月,不要……残月,不要死……”
裴盛远气极了,没想到她梦里,还忘不了残月。嫉妒令他快失去理智。
他刚想粗暴地叫醒杨慕白,看到她脸冒了许多冷汗,双不忍心,只能用帕子把她脸的汗擦干,然后把她抱在怀里。轻声说道:“慕慕,醒醒。”
杨慕白没有立即醒过来,往他怀里缩了缩,看到这样,裴盛远又开心了,慕慕还是很需要他的。
杨慕白又平静地睡去,这次没有梦魇,裴盛远摸摸她的脸,无奈地说道:“没有我,你可怎么办。”然后亲亲她的唇,然后起身把外袍脱了,也更衣睡下。
第二天,杨慕白醒来,她整个人是懵的,昨天晚裴盛远有没有来?她感觉自已抱着他睡的。算了,不想了,她洗漱后,便去看望平平公主。
奶妈昨夜见公主睡安稳后,放在摇篮里,现在公主还没醒。
杨慕白这才放下心来,能安稳入睡,就是在恢复了。
没一会,叶太医来了,把脉后说道:“已经稳定了,待她醒来,今日再吃两副药,没有其他症状,便大好了。”
杨慕白很开心,最近这俩孩子经过精心照料,极少生病。很多时候,她都是亲力亲为,她自已也很累。不过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她就特别有成就感。
太医煎好药,放在旁边。公主辰时醒了,让奶妈喂了奶,吃了一点奶后。杨慕白便喂药。喝药还是有点吐,杨慕白耐心地喂了两大碗,很多都吐出来,撒在奶布,最后还是喝了一小碗。喝过药,看外面天气正好,便抱公主和皇子在院子里的花园里晒晒太阳。
叶太医说道:“皇后娘娘,微臣顺便给你把一下平安脉,也免得到时多走一趟。”
杨慕白伸出手,说道:“那有劳叶太医了。”宫人拿来薄丝巾,垫在杨慕白手腕。
把完脉,叶太医说道:“月子坐完几天了,皇后娘娘身子可有其他不适?”
杨慕白想想了,说道:“没有不适的,挺好的。”
叶太医说道:“那便好,皇后娘娘身子已太好,可以恢复正常生活起居了。”杨慕白没听出话中有话,便说道:“好的,有劳叶太医了。”
叶太医走后,在回太医院遇到下朝的裴盛远。
叶太医赶紧下跪行礼。
裴盛远问道:“叶太医那么早过来凤仪宫,可是皇后娘娘身子不适?”
叶太医回道:“皇后娘娘身子已大好,可以恢复正常生活起居了。微臣前来,是因为昨日平平公主肠胃不适,呕吐不止,今日前来复诊。”
裴盛远并不知道,他问道:“平平公主昨日生病了?朕怎么不知道?”
叶太医说道:“昨夜皇后奶奶作陪,喂了药盒,如今已稳定,今日再吃两副药,不出意外便可痊愈。”
听到这,裴盛远才放下心来,说道:“有劳叶太医了。”
叶太医说道:“此乃臣的本份,微臣先行告退。”
裴盛远品了一下叶太医的话,问道:“叶太医,刚刚你说什么?皇后娘娘身子可大好了?”
想来也怪难为情的,以前裴盛远就问过她,杨慕白坐月子,什么时候可以再与她欢好。又不好明说,暗示了好久,叶太医才品出来,刚刚就顺便提醒了一下。没想到裴盛远还挺能憋的,也没去找其他妃嫔,巴巴等了一个多月。
他马回道:“是的,皇,皇后娘娘身体已大好,可恢复正常生活起居。和生过后子公主前一样。”
裴盛远明白了叶太医的话,心里乐开了花,面淡淡地说道:“朕知道了,叶太医,你退下吧!”
然后往凤仪宫走。她看到杨慕白抱着平平公主,在晒太阳。安安皇子由奶娘抱着。
阳光洒在她脸,如花般的笑脸,一片祥和喜悦。让他脸不自觉地挂笑意。
他走过去,从奶娘手抱过安安皇子,说道:“慕慕,昨日平平生病了,怎么没听你说起。”
杨慕白不满地说道:“皇日理万机,这些小事,怎可劳烦皇。”
裴盛远听了,心里有点难过,想到她昨日确实是累坏了,晚还梦魇……想到梦魇,他心里又一阵不舒服。
他把那阵酸意压下去,然后笑着说道:“好啦!以后我们不说这些事了,算我错了,好吗?”
杨慕白不甘地说道:“什么叫算你错了?难道你没错吗?”
裴盛远说道:“嗯,我真的错了,慕慕不生气了,好吗?你看,平平和安安多乖,我们不要当他们的面吵架好吗?”
杨慕白瞪了他一眼,说道:“那你还说?”
裴盛远:“……”
沉默了一会,裴盛远又问道:“平平怎么样了?今日可吃过药了?”
杨慕白叹了口气,想来与他呕气,也不能改变什么。也许真的是她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世间多少女子为清白而死,若惜死后,如果还担这个污名,确实挺不适合的。何胜男也不追究了,她也不想再生气了,便答道:“已经喂过药了,等晚再喝一副药,想来就大好了。”
裴盛远见她不生气了,忙讨好地说道:“慕慕辛苦了,我作为他们父皇,也没尽到责任,都让慕慕操心了。”
杨慕白说道:“皇,你专门治理好江山,让百姓过好日子,便是你的责任。平平和安安,我自会费心的。”
裴盛远知道她不生气了。又说道:“你看看,他们俩个,谁更俊俏些?”
杨慕白简直无语了,说道:“现在那么小,怎么看得出来,谁更俊俏?再说了,皇子和公主,比谁更俊俏有何用?”
裴盛远说道:“他们都说,儿肖母,女肖父,慕慕觉得,他们长大了,谁更俊俏。”
杨慕白呵呵笑道:“皇是想让我夸你呢!谁不知道你这皇帝,有着倾城之姿色,按你的说法,想来以后,还是平平更俊俏些。”
裴盛远却说道:“谁说的,他们那是恭维我,在我眼里,慕慕永远是最美的。”
啧啧啧,这猝不及防的情话。杨慕白听了,都怪难为情的,只好说道:“都道世人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不假。”
裴盛远说道:“我说的可是真心话,世再没比慕慕更漂亮,更合乎我心意的可心人了。”
杨慕白赶紧说道:“好啦,今日的情话说够了,留着今后再说些,不然以后你的词都用完了。”
裴盛远说道:“没关系的,世间所有的情话说完,都是一句话:慕慕,我爱你,很爱,很爱。在此基础,还可以加修辞,慕慕,我会爱你很久,直到永远。”
杨慕白哈哈笑着说道:“你可别再说了,当心孩子以后只会说情话。”
裴盛远问道:“慕慕昨夜可是又梦魇了?我看你睡得极不安稳。”
杨慕白不满地说道:“可不是嘛!昨天一整天都忙坏了,想来是太累了,又梦到暗幽教,实在可怕。”
裴盛远说道:“除了暗幽教,可还梦到别的?”
杨慕白坦荡地说道:“每次梦到暗幽教,都会梦到残月惨死的景象,很让人难过。”说完脸色暗淡下来。
裴盛远心里叫苦,为什么自已要提,暗幽教本就是杨慕白的严禁。残月又因她而死,梦到残月也很正常,而且他都死了,自已还有什么好嫉妒的。和一个死人争有什么用呢?但一想到自已现在全心全意爱着杨慕白,她心里却时不时想起残月,就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虽然心有不甘,他还是不能表现出来,不然显得自已多小家子气,他安慰地说道:“慕慕,把那一切都忘了吧!暗幽教和残月,都过去了,他们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杨慕白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想忘记,但那印象太过于深刻,总会时不时出来在我脑海里,有时出现在我梦里。让我无法忘却。”
裴盛远说道:“我陪着你,一起把它们都忘掉。”
杨慕白看着他,说道:“裴盛远,谢谢你。”
他们抱着孩子晒了一会太阳,稍晚些孩子饿了,奶娘喂完奶,哄孩子睡着了,他们便回寝宫。
裴盛远把她拥入怀中,说道:“慕慕,那何胜男之事,你处置得是否不太恰当?”
杨慕白说道:“皇是不是认为,我不该为此事与两位将军交恶?”
裴盛远说道:“那是其一,其二:何若惜已经死了,她父母并不追究,且此事并未声张,如果你一意孤行,要开棺验尸,会令她死后清誉尽毁。我们都无法得知,她自寻短见,是因担心今后担着骂名,还是其他原因。她既选择死,又不想把此事声张,想将是抱着清清白白离去的想法。”
杨慕白说道:“她父母不追究,只怕是忌惮两位将军和几位少将军身份地位,他们不敢为自已伸冤。再者,她是庶女,通过何胜男的述说,在家中并不受宠,母亲早早离世。这样一个无身份,不受重视的弱女子,遇到如此大变,除了寻死,还能如何?她想为自已伸冤,恐怕也难于青天。”
裴盛远说道:“她的想法,我们无法得知,现在闹得整个京城都满城风雨,你觉得她在九泉之下真的开心吗?”
杨慕白说道:“我想,何若惜姑娘的冤屈得到洗刷,她会含笑九泉的。你次在暗幽教说过,血债血偿,这是一条人命。她是帝都的子民,她不应该如此枉死。至于几位少将军,如若他们真的违犯律法,就应该受到处罚。我是皇后,要是因为害怕得罪权贵,包庇罪犯,而视百姓如草芥,我如何母仪天下?”
听了这话,裴盛远脸色沉了下去,冷声说道:“慕慕这样说是觉得我不配做天子吗?还是指责我畏首畏尾,不顾百姓?”
杨慕白听了,马说道:“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是想平衡各方关系,更妥善处理此案。两位将军立过赫赫战功,是该受到尊敬。那几位少将军也是立过军功的,功和过,赏罚分明。亦告诫他们,不管何种身份,何种地位,都要洁身自好,遵循规矩,不可抱有侥幸心理。同时,亦告诉天下百姓,他们有冤屈可以得到声张,再弱小之人,也可以得到公平,这才是天下太平,才能服众。不然律法有何威严,如果立过功的,可以胡作非为,必有隐患。不能只顾立过功之人,百姓也应顾念。”
裴盛远说道:“慕慕,道理我知晓,我并不是怕得罪他们,我只怕如此处置,并不是十分妥当。”
杨慕白笑着说道:“如今百姓安居乐业,民不与官斗一直是民间俗语,可以从这件事,稍做改变。”
裴盛远说道:“我竟没想到这一层,慕慕,你真令人刮目相看。”
俩人正说着话呢,宫女来报:“牛将军与薛将军未见皇、皇后娘娘。”
他们在御花园接见了两位将军。行礼过后,裴盛远让他们坐下,问道:“不知两位将军前来,所谓何事?”
牛将军说道:“皇,皇后娘娘,微臣此番前来,是为了何若惜自裁一案。现在闹得满城风雨,对几位少将军的清誉及仕途,影响极大。”
裴盛远说道:“待明日开棺验尸,自有分晓,是否谣言,到时将不攻自破。”
牛将军说道:“何若惜已死,几位少将军全部否认,就算明日开棺验尸,她非清白之身,也无法断定凶手就是他们所为。”
杨慕白说道:“何胜男便是人证,如果还不够,可以再提审孙良少将军。还有醉仙楼的伙计和掌柜,交由大理寺,总能查出端倪。”
薛将军说道:“时间过去太久,醉仙楼的掌柜和伙伴并未记起当时发生了什么。孙良次已提审过,称并未发生何胜男姑娘所指控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