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林放慢速度，等着赵宏跑到身边齐平的位置，两人又换成高抬腿跑的姿势。无论高抬腿跑还是勾腿跑，对于李渊林而言都不陌生，都是小时候体校每天的必修课。

李渊林不禁回忆出，在儿时体校的那段时光，滂沱大雨里，他跟着一大帮孩子，踩在煤渣铺就的跑道上，一圈一圈不知疲倦的奔跑。旁边是同样淋得浑身湿透的高大教练，他在雨中拍掌鼓劲：小五子，跟上，绷住背，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一圈四百米跑下来，李渊林毫无悬念地抽筋了，他卧倒在塑胶跑道旁的草坪上，脸色也有点发白，凸显得嘴唇隐隐有抹紫色。

赵宏毫不客气帮他抻着脚底，不时还踢两下抽搐的小腿肚子。

等到抽筋的劲缓过去，李渊林挣扎着还要继续练体能，赵宏立刻拒绝了他。

“五哥，你不能再练了，过犹不及。”

李渊林看了眼夕阳，想念首诗表达一下对自己江河日下的感慨，但是苦于胸化羞涩，只好脱口而出：“这太阳真他妈好看。”

赵宏笑了笑，回道：“五哥，你坐这看回太阳，我再练一练。”

赵宏心里琢磨，2005年是不是那些测试心率的运动装备还没普及开啊，看李渊林的样子，身体负荷已经到极限了，确实不能再练了，体能也并非一朝一夕的功夫，慢慢来吧。

幸好他有系统帮着随时监控，这一阵子的体能训练，赵宏的运动心率已经在慢慢下降，这是体能获得突飞猛进的先兆。

李渊林无奈点点头，他也知道强撑着继续跑步，肯定不一会又得抽筋，而抽筋后再抽筋的痛苦，那就非比寻常了，每一下抽动，都会立刻引起一股电击的痛感从小腿蔓延到全身。

李渊林看了看赵宏接下来的训练，暗暗叹了口气，这种程度的训练他实在无法完成。

系统给赵宏制定的练习说来简单，也就是冲刺与折返跑。

赵宏以最快的速度冲刺三十米左右，然后回身慢跑十米调匀呼吸，等到系统莫名其妙在耳边吹哨，又得回头冲刺三十米。

这样的强度，等到赵宏快跑完第二圈时，他终于也抽筋了。

李渊林笑嘻嘻的，一屁股从草皮上爬起来，过来帮赵宏压腿，本想多踢赵宏小腿几脚，可是动了两下，自己那条腿却又有抽筋的迹象，只好动嘴不动腿了。

“小赵啊，年纪轻轻，怎么也抽筋了呢？”

赵宏仰视着他，心里也是一阵莫名其妙，他暗暗对系统说：“你不是一直帮我监控肌肉负荷吗？怎么今天失灵了？要抽筋也不提醒我。”

“胡说，什么失灵不失灵，不要用你粗陋的知识来分析我这二十二世纪的高科技系统好么。”

“那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你腿要抽筋了，一点二公里的断续冲刺，刚刚突破了你的极限。”

“知道我要抽筋了，怎么不提醒我？”

“抽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又没有哪里肌肉拉伤。我这么做当然是有理由的。”系统的声音有点沾沾自喜：“我不是让你向李渊林学习禁区里的跑位嘛，师傅抽筋，灰头土脸坐在地上，徒弟一圈圈跑得英姿飒爽犹酣战，师傅能高兴了？能教好你？”

“呵呵，你还是个懂事故的系统不成。”

抻完脚，赵宏与李渊累得都坐在草皮上。

“五哥，前天比赛时你那跑位很妖娆啊，就是最后一球，我传你那脚，本来后卫盯得你死死的，你先朝外线横着跑了一段，拉出传球路线后，忽然斜着挤向内线，把山南大牛的中后卫一下子就压到身后了。”

“嗨，这算啥，1995年甲A，当时我还在北宁队，初出茅庐的小孩，年纪跟你差不多，那个赛季我也是风光无限啊，当时联赛最后一轮踢海花，我们队必须赢才能夺冠，比赛最后时刻，我在禁区里上演凌波微步，甩来后卫打进制胜球，你知道那后卫是谁吗，说出来别吓着你，是……”

李渊林开始了漫长的回忆录，牛皮快要吹到天上去了，他要是进了禁区，简直要比肩盖德穆勒和因扎吉了。

赵宏耐心听完他的吹嘘，强忍着没有打断那些添油加醋的自我吹捧。

“五哥，禁区里你是怎么跑位的呢？我想向你学习。”赵宏一脸诚恳。

李渊林倒是毫不藏私，可是他七七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嗅觉，你明白吗？在禁区里我总是不由自主就能嗅到对方防线的空档所在。”

“这他么嗅觉怎么学？”赵宏在心里暗暗问系统。

系统却像没听见，没有任何回应。

“五哥，可是这嗅觉，有点不好学啊。我该怎么下手呢。”

李渊林大手一挥：“嗨，说白了就是你得动脑子踢球。”

“动脑子？”

“对啊，你在禁区里，就得死死盯着你持球的队友，当然还有对面的后卫，你得用脑子，思考你的队友想怎么传，当然，这是最基础的，你想要更厉害，就得设计好队友的传球路线，引导他们按你的思路来传球。”

李渊林喝了口冰水，又朝自己头上倒了点。

“这也需要考量队友和你的默契，并且有出球的能力和理念，如果你队友全是陈宏凯，那你往哪跑也没用，球永远到不了你脚下。”

李渊林继续说：“跑位这种都是小问题，你自己敏感点，多与传球手换位思考，你持球的时候假如找不到威胁传球路线，你希望队友怎么跑。你就按这个思路慢慢悟。”

赵宏闭上眼睛，回想着自己踢球时，在禁区外持球寻找传球路线的场景，可似乎并不能想出什么，因为他是唯一的中锋，他拉倒禁区外，基本禁区里也没有人，没什么传球机会。

乙级联赛的中后场球员，有意识和体力前插进禁区的，着实不多。

“明天分组训练时，我再慢慢和你说跑位的细节。”李渊林看出赵宏不得要领。

两人在夕阳下分手道别，李渊林的跑车轰鸣声中，赵宏快步走回酒店房间，他得赶紧洗澡换衣服。

晚上他还和沈微约了饭，以及瑜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