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 两事未明(1 / 1)十二焉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要说这候府,十年来,有两件事一直没弄明白。一不知易山如何死,二不知燕锦如何生。就象这朝中五十年来都在流行揣摩的为何尊贵无比美丽无比的成武帝唯一嫡出十岁便册了封号的琅嬛公主,为什么会嫁给比她大了快二十岁而且又穷又呆的青州书生燕西匣一样,从来都是传说,从来没有证实。

所以候府没明白的这两件事,作为最耀眼的谈资,在宁城这繁华的大齐帝都,经久不衰。

各茶馆酒楼,来往宾客,讨论的最多的便是:“候府小姐的生父找到了么?我可听说最近兖州那边有个张员外家,说是他们家有个亲戚以前和京中哪个府上的使女结过亲,会不会……?”,“你可拉倒吧,兖州本来就是燕家防线内,这些年兖州都被燕家查问的地皮都快有记号了,凡是念过书的,哪家没问过?还等着你听说。”……,

然后便有人声音一低,悄悄的又问道:“那先候爷是被人害的么?谁有那样的本事?听说天山那边有个什么葵花派,个个飞檐走壁,会不会是他们干的?“,旁边人赶紧捂住嘴,低眼往四周里瞄上这半圈,低低的道:”快得了,还苹果派呢,你是活够了么,作死千万去别的地儿,这样的事儿也敢乱猜?我看那葵花派先要飞你们家的檐去了“

这样的话题和故事,隔三差五就会有一些新流派新进展,当然隔三差五也就会被大家辟谣一批。

关于易山的事,无论是这民间,还是官府,那都是不敢明着传的。毕竟最年轻有为的边疆主帅,最赫赫声名的京中候府,最顶级皇亲国戚的燕家,成王的生死之交,有着燕西候爵之尊的骠骑将军,且自己本身也是一流高手的燕易山,竟然就在家中遇害了。别说刑部年年大案昭告,成王也更是恨不得月月盯着此案,为了此案都换了五个刑部尚书了,就是燕家自己,十万精兵,遍地故旧,也都是明查暗访,十年了,竟未查清。这样的大案,谁敢乱猜乱传?

关于燕锦的事,那最迷茫的就是她的身世了。流传的最广的时间最长的号称最正统的版本是这样的:

燕锦的生母阿瑟,从小就在叶家长大,叶家大小姐叶敏安嫁到候府时,因她一直服待敏安,叶家便让她陪嫁过来了。这个阿瑟是兖州人,据说还未出生时,她娘就给她结了个娃娃亲,婆家是个书香门第。后来兖州闹饥荒,这个阿瑟的家人都死光了。叶家少爷叶仁安当时正跟随其父到兖州查灾情,也是缘分,遇到了这个阿瑟,见她和自己妹妹年纪相仿,便带回了京。

谁知敏安嫁入候府两年后,竟有人辗转找到了叶家。这人号称是与阿瑟结亲的,并拿出了订娃娃亲时的信物,说是阿瑟的娘亲自绣的一个香囊。这个香囊也是辗转了快二十年,粗布都看不出颜色来了。但阿瑟一看,泪如雨下,说这儿定是她亲娘所绣。叶家当代名门望族,当然要成全这门亲事。所以据说敏安象嫁妹妹一样准备了嫁妆,风风光光的将阿瑟嫁了出去。

要说这阿瑟也是命苦,嫁了后,没几个月,家里竟遭了强盗。当时阿瑟已有身孕,婆家对阿瑟却是极好,家中有个装菜的地窖,除了白菜,也就还能装一个人。强盗砸门时,公婆和夫君慌慌张张将阿瑟塞入地窖中,嘱咐阿瑟不管遭遇什么,定要给家里留个苗。

可惜这个苗是个丫头,当然这是后话。

阿瑟在地窖里藏了一天一夜后,实在忍不住了,爬了出来。这一出来还不如不出来,当时便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只见堂屋锅碗瓢盆,一地稀碎,家中所有值钱的物事,陪嫁的金银细软,尽被抢劫一空。公婆两人一个横着一个歪着,死去多时了。

她夫君不见了。邻里帮着埋葬了公婆,阿瑟便在家中天天哭,天天等,等待夫君归来。如此快一个月过去,夫君还是没有归来。她心里也没了啥念想,一个女人家,又怀着孕,家里没剩几粒的粮食就算是顿顿稀粥,也快喝不上了。邻里乡亲都劝他,听说你以前在京中大户人家做事呀,去找找吧,不然这等生产的时候,你熬不过去的呀…….

起初阿瑟还是想等的,但后来实在是等不了了。邻里凑了几个铜板,她当做路上的盘缠,就又回到了候府。几个月后,这个孩子出生了。便是燕锦。

这个故事每每到此,总有无数看客询问,那怎么会找不到燕锦的亲生父亲?燕锦还没出生,她生母便回到了候府,燕锦三岁时,她生母才死,这三年多的时间,难道她没说过孩子的生父么?

然而这故事就是这般离奇。流传最多的回答是这样的:阿瑟回来后,如魔障一般,几乎从不出屋,除了敏安,谁也不见。日日以泪洗面,不提夫君还哭个没完没了,一提更是发疯撞墙,生不如死。敏安待她如亲妹,不忍问她,府上除了敏安,更是无人敢问她。敏安总想着,再过些时日,等锦儿再大些,阿瑟可能就好了,总得让孩子知道呀。如此这时间就过去了,谁知那日府中剧变,阿瑟重伤,伤后便晕迷,一句话也没说就去了。

所以这十年间来,燕家查遍天下,将阿瑟婆家所在的兖州更是入地三尺,愣是没找到燕锦的生父。

但这十年来,主动抢着给燕锦当爹的,确是没一千也有八百了。他们都是胆子大的,亲自找上候府来,先是对着阿瑟的灵位,痛哭流涕,再拿出个旧了吧唧脏兮兮看不出多少年的香囊,就开始到处找燕锦,想拉着叫闺女。

不过这爹哪是这么好当的?别的不说,敏安画了几幅画像,光让他们认哪个是阿瑟,这一千就能去了五百了。另五百只要一问阿瑟出嫁当天的穿戴,就又去了三百了。

剩下的两百看来是用了功夫的,因为上边的这些都打听出来了。或者是一伙人,同伙试错试出来了。这样的人,会先见府上的张教头。张教头是候府府兵教习,兵士见了他都如见了阎王一般。这个人性子也是简单得很,上来先不说话,先抬手将屋子里的一个什么案几呀,屏风呀什么呀,啪的一掌,拍的稀碎。虽说这着有点费家具,但确实挺好使的,基本上过完这场,也就剩二十个了。

过完了张教头这里,这个想当爹的,会见到候府大管家何叔。何叔会带着此人穿翠湖,走连廊,过小树林,到行坐台。行坐台是名字,并不是一个台子,而是三间青砖房,坡顶,正是兖州才有的样式。没错,这是阿瑟生前住的屋子,仿照婆家的房子造的,一模一样。

但屋子里有几件家具是故意摆错了位置的,至今为止,无人认出是哪几件,无人能过此关。

所以这个谈资依旧在京城闪耀。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