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阳候府爬树摔下来一事之后,那何瑜大概也是觉得借住在别家多有不便,便开始在京中寻找住处。何瑜是工部尚书,这京中这些年闲置的适合这个官职的府邸倒也不少,但要不就是没落下来的富家大户,要不就是犯了事儿的高门贵族,这些院落大多占地宽广,当然也价格不菲。
可何瑜是个穷尚书,而且他家只有三个人。他,一个老仆人,还有远房侄子何庭君。所以这何瑜找呀找,找个两三个月,找到一个两进的小院子,前排三间,一间是待客厅,一间住老家人,另一间放点杂物,后排三间,一间住何瑜,一间住何庭君,还有一间空着当客房。
家中虽不大,但主仆三人也是整理得干干净净。
初一这天,燕寒山一行就来到了何大人的家中。寒山和燕渊骑了马,天气寒冷,寒山就让燕锦坐了马车。
从人们带的也不多,珙桐是一定要跟着的,还有就是杨宁,因还有木荷、小秋这都是随身服待的,也就跟了一起来。
所以这一行一共七个人,寒山之前已经吩附过不要去太多人,可这七个真的是不能再少了。
但连马带马车还有七个人一起到了何大人家时,何大人家的院子就满了。何大人赶紧把寒山让到厅中,这厅就四把椅子,何大人、寒山、燕渊、何庭君坐下,燕锦就得站着了。
燕渊就让燕锦坐了,燕锦在家中一惯如此。寒山也没说什么,何瑜也还没说什么,谁知这何庭君又开了口:
“自古长幼有序,锦妹妹应让兄长来坐。“
燕渊的眉毛又拧一块儿了,这何庭君也太爱管闲事儿了。还没等燕渊开口,珙桐开口了,她一点也没客气:
“何公子,你不知道,咱们锦小姐自幼身体就弱,你看瘦成这个样子,这屋子冷得很,若是再站在这冷地板上,怕是要得风寒。“
“咱们家候爷和少爷都心疼小姐,不知何公子和渊少爷谁年长呀?“
何庭君被抢白了一顿,不过他自傲得很,觉得珙桐是下人,便不回答。
燕渊倒也没再接话。
几人互相拜了年,海阳候府闹过之后,这还是何瑜第一次和燕锦见面。因燕家最终也还没安排的正式的相认什么的,所以燕锦也就同燕渊一样称呼,还是叫的何大人。
这何瑜倒也不太着急,何庭君虽是一脸着急,可也没敢多嘴。
寒暄了一阵子,送上了拜年的礼物,是珙桐准备的,她最是懂这些人情往来,准备的是两套笔墨,笔没什么,就是京城致义堂出的一套十二支,墨却是上好的徽墨。何大人文臣,这个最是恰当;另外还备了银杏等各色的干果六盒;再加上候府自制的过年的吃食糕点六盒;因何府没有女眷,也就没准备衣料之物,这份节礼不重,正符合这两家稍稍微妙的关系以及这何大人的地位。
几人闲聊了一些什么朝中事物呀,兖州风土呀,眼看已近巳末,寒山就要起身告辞,何瑜看,家中的样子,大概也确实留不了这许多人吃饭,就没开口,不过这何庭君却找到话说了,只听他说道:“
“锦妹妹,不如在家里小住几日,正好陪陪伯父。伯父这些年来辛劳得很,进得京来也没有过休息,好不容易这几日不上朝,有空闲”
还没等燕渊和寒山说话,珙桐因为刚才的事,还生着气,只听她开口说道:“
“何公子,那不知道可安排我住在哪儿呢”
听完这话,何庭君还发愣呢,说:“我是说锦姑娘…….”珙桐打断他道:
“何公子这话是不了解锦小姐,也不清楚咱们府上。锦小姐从三岁起,每天都是我服待洗漱休息的,每日晚间都是两个人轮值,现在是我和木荷,夜里小姐口喝想喝个茶什么的,没人怎么成?”
“说起这茶,不知何公子府上这个事情怎么安排,茶我们自然是自己带,但得一直有温着的水,这炉子和炭,夜里得备好了。这炭可得是上好的,要是弄的有烟,那锦小姐就没法睡了。”
“另外不知何公子府上这三餐是怎么安排,锦小姐吃饭挺简单的,不过这食材可得新鲜,咱们锦小姐早上一般都是鱼片粥,别看是冬天,那这鱼也必须得是新鲜的,冻的可不成,一股子腥气没法吃的。中午要事先问过她,在咱们府上吃饭,大都是按着锦小姐的意思来的,她说吃什么便吃什么,不知何公子这边?要是不一样的话,那咱们锦小姐得另做,我们可以带厨子过来。现在这个季节,晚上小姐得喝红豆汤暖胃,这汤简单,有红豆有水、再有冰糖就行了,就是得熬两个时辰,红豆可得软烂,咱们下午就得准备着”
“还有说到这住处,我刚才打量了下,应该就是府上这边的这间客房了,我虽没进去看,但从外面打量着,这小姐的房间吧,放上床铺、帐子、放置衣物的大柜、小姐晒太阳的躺椅,还得放个花几,不然这花瓶也没地方放置。还有小姐平时喜欢玩的小玩意,小木剑呀,还有爱看的书,咱们是准备了个架子的、还有现在小姐每天的写字功课,也得有个桌案,我怕这房间会放不下,不知何公子府上还有没大一点的房间”
珙桐说的又快又清楚,这何庭君都插不进话来。
燕渊本来刚才就生气,这下更是看好戏。
寒山也觉得足够了,便看了一眼珙桐,珙桐忙停下不说了。
燕锦刚想说,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
何瑜开了口:“寒舍粗陋,就不留候爷和公子小姐了。庭君也是怜我多年颠沛流离,说话冒昧了,还望候爷别见怪。“
燕锦看他这样子,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刚想开口说,其实咱们可以在这儿再陪何大人一阵子,可以吃了午饭,等到晚一些时候再回…….
却听寒山说道:“何大人客气了,何大人和何公子盛情,我们岂能不知只是锦儿确实体弱,天气寒冷,等转暖时,再登门拜访。“
回去的路上,太阳出来,暖暖的,燕锦便想骑马。可今天她是坐车过来的。寒山、燕渊还有杨宁都骑了马,不过这些马都高大,燕锦身矮腿短,自己便骑不了。
燕渊道:“豆牙菜,你和我一起吧,好压压惊,那个何庭君刚才把你吓坏了吧,你要是住在他们家,估计明天就和何大人一样一脸蜡黄了,你本来就和个豆牙菜似的,好吃好喝还长不胖呢,要在他们家,你就变成蔫吧的豆牙了。”
燕锦道;”我才不和你骑一匹马,那街上的这些姑娘们肯定都恨死我了。“
燕渊道;”你又瞎说,,他们不会恨你的,,,不过,,“今天是过年,又逃脱了何家,太阳暖暖的照着,大家心情都好得很,气氛也轻松起来,他接着说:“今天二叔也出来了,街上的姑娘肯定都看他。”
寒山象没听见一样。只是说道:“锦儿,你和我一起吧。”然后下马将燕锦抱在了马背上,他坐在燕锦身后,拉起缰绳,向清宁山庄而去。
燕渊和他并辔而行。两人骑的都是大宛名驹,这马很是高大,寒山这匹是黑色的,燕渊的是枣红色,两人都是一般的丰神俊朗,只燕渊率性,寒山沉稳。
燕锦靠在寒山身上,太阳照着很暖和。她昨夜又掷骰子又抄经,睡得很晚,现在便困上来了。一会儿便闭上了眼睛。
寒山怕她歪下马去,便一手拉着缰绳,一手将她揽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