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燕锦在九梅斋种过一些树,大部分都活了,象山楂、李子、海棠这些,但有一些就没活,比如其中种的一颗梧桐树就没有活下来,不知是冬天太寒冷了,还是夏天的雨水太多了,还有一颗樱桃树也枯干了。
可本来这些树是成一排的,死了几颗,中间就有空,看着就别扭,燕锦就想再挪几棵过来,但挪树的话,这得春天,所以燕锦暂时就在清宁山庄内找大小合适的,本来清宁山庄因为占地很广,负责园子打理的就有十来个人,其实交待一声就行了,但燕锦一向无事都要乱逛的,更何况现在有事?所以她这几日每天带着打理园子的王妈和小全,带着布条,看上了哪棵就先系上,等到开了春再挑。
自打燕寒山辞了官,暂时就没去上朝,当然更不用去青州,洪伯昭便几乎日日过来。
这天他来的时候,就正好燕锦在到处找树。他不禁就问:“燕锦,你不是在养病么?天这么冷,你二叔怎么让你出来随便乱跑的?”
还没等燕锦回答,寒山已从屋子里迎了出来:
“她虽然伤在肺腑,但也不能一味的窝在屋子里,反而不利于肺气的恢复,今儿天气好,这样适当在外面走一走,对身体有益”
天气好,两人就在院中坐了下来。
“寒山,今日成王派了左子棠去青州,齐由和何瑜随行”
“嗯,现在朝中确实也是他最合适”
寒山辞任之时,就飞鸽通知了张少宗。他和张少宗不仅是上下级关系,更是多年来的挚友,张少宗性格沉稳,近年来越来老练。他作为凌山营主将,寒山不在时,军队日常一向由他主管,南吴大兵一动,张少宗已飞鸽传书给了燕寒山,随后快马来信中已说明拟计划的部署,预计南吴主攻的方向等等。
“寒山,虽说没有左子棠任职的说法,但这要是真的带领军队打了仗,这大都督一职,可真就不好说了,寒山,毕竟是你家这么多年辛苦,你……”
“伯昭,你的消息可比朝廷抄报的文书快多了,我一直奇怪,你又没官职不上朝,怎么殿上的事情这么清楚?”
洪伯昭嘿嘿一笑道:“这个自然有我自己的办法,别说朝中的事儿,哪家儿子打架,哪家小妾争宠,寒山你要想知道,我都能给你打听来”
寒山没再理他的胡言乱语。
他望了望,见燕锦已经走远,低声向洪伯昭说道:
“伯昭,这些年,南境边军独大,大概朝中早有人想削弱了。就算我现还是南境的统帅,左子棠也一定会自荐前往,以助我攻敌为名”
洪伯昭一愣神,:“寒山,你是发现了什么了么?”
“伯昭,以前我们觉得我兄长被害,是有人和府内勾结,先下毒,再派刺客,但南吴之事过后,下毒之事是赵飞娴所为,她这么多年如此痴恋兄长,她绝不可能在下毒后下此重手要了他的命”
“所以,下手的人并不知道兄长事先中了毒,他们是死士,无论将兄长打伤还是打死,他们都是要丧命的。但指使他们的这个人,这些人不是兄长的对手,那他为什么还要派他们过来打伤他?兄长当时才三十岁,再重的伤,将养几年,也是会好的。这六个死士身手都不差,而且他们的尸身我当时就都检查过,有几个甚是年轻,当时应该也就二十几岁,培养他们并不容易,他为什么要牺牲这六个人只为了打伤兄长?”
洪伯昭突然发现,燕寒山最近话多了很多。他问道:
“会不会这个人并不知道燕大哥的身手如何,是来试试的?”
“不会,他们一击而中,击中即退,退了就自尽,当时谁再任意补一掌,兄长一定当时就丧命了,所以他们事先一定知道不是兄长的对手,再说,兄长成名日久,江湖上大部分人都听过他的名声”
“所以,这一年多,我就再想,这个指使的人,为什么就只要打伤兄长呢?”
“本来我也不明白,这几日在家中无事,我又重新翻看了那次十几年前的乌梁之战的详细记载,想通了这件事。”
腊月二十的时候,左子棠、何瑜、齐由,带着从禁军中抽调的一千人马,出了京。被抽中的将士背地里骂了无数声娘,这马上大过年下的,还要跑到三千里外去。
南吴军队只是全线压境,还并没有实打实的开打,而且张少宗同时发给朝廷的军报中也列明了应对的方案,所以其实成王也是打算让他们可以过了年再走的。
但左子棠坚持年前就出发,说要到青州去和全体将士们一同过这个年。何瑜根本不在意的,他没家眷……,一共就一个侄子何庭君,这次肯定也是同行,当然,他还有个疑似生女,可人家正在候府做着千金小姐呢……,齐由却不一样了,这出发前夜,老婆哭完姨娘哭,姨娘哭完女儿哭,他一恨何瑜,二恨左子棠,偏生和这两人同行,觉得简直倒了八辈子的霉,再加上这一路打马急行,每天从马上下来,他觉得自己都要站不住了……自打当官以来,哪受过这苦?
总算熬着,五天后,到了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