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65 大嬢知道病情 雅辉丈夫入狱(1 / 1)红茶总统卷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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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余晖给大嬢嬢打电话,问她的健康情况。

她倒是很乐观,说现在嘴唇基本不流血,饭食也好多了,一顿能吃一碗米饭。血小板长上去了,只是她对自己的病情有了进一步的怀疑,说自己要不是得了白血病要不就是艾滋病。家里人该是给她透露了一些风声,余晖也不知道这样好不好,只是静静听着,然后一一反驳她,觉得她不会。

余晖把男朋友的事情告诉大嬢嬢,她高兴极了。她的疼爱是能让人直接从语言里情绪里感受到的,不惨一点假。

余晖打算空时,就带林一飞去见见她,她说什么也不愿意。觉得自己状态不好,不能见他。等以后再说,不管余晖怎么说,她还是固执己见。她定然是知道些什么。

心里千千结。

日记还是要继续。

隔两天,余晖悄悄去大嬢嬢家。大嬢嬢开心极了,快离开时,大嬢说:“余晖你知道吗,你雅辉姨之前回了一次。”

至于雅辉姨,余晖也再熟悉不过了

到大嬢家会经过雅辉姨家,准确地说,是雅辉姨的娘家。至于为什么叫雅辉是姨,余晖也搞不清楚。

那时家家户户泥砖墙,她家因为在路口,向阳,墙上有许多蜜蜂栖息的小孔,春天里墙角下总是挤满小孩,捣了峰子就有蜜吃,手段极残忍——掰断峰子腰肢吃蜜,延续数代的野蛮吃法也快断了。与别家不同,她家围墙里外种满花草。龙门子处栽了两株蜀葵和一株木槿花,进门一眼望见的是晒坝上两棵樱桃,粗壮繁茂。旁边靠西墙处一棵红柑儿,整个队上数它结得最多,年年如此。果子熟时,路过的人总能得到几个沁甜的善意。紧挨着井边的墙脚下有一垄陈艾,郁郁葱葱,若是谁家需要陈艾,肯定上这里寻。屋后小天井里有一大株栀子花,夏天未到,捷足先登香得人晕头转向。

雅辉姨是大嬢女儿的好友,一起割过猪草的玩伴。她们一家五口,一个大五岁的哥哥,一个小六岁的妹妹。雅辉姨长得好,性格好,成绩也好,父母不计条件供她上学。她没有辜负,年年第一。

那年夏天是栀子花的大季,花开得又大又香。

雅辉姨的房间在堂屋右侧,跨过门坎,一阵清香扑鼻而来,掀开六谷子串起的门帘,帘下系着的小铃铛随即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张又高又大的写字台靠墙放着,总立着满满当当的一瓶栀子花,墙上贴着汤宝如、小虎队的海报。旧得光亮的角柜、写字台上,堆满书。从亮瓦里洒下的阳光,落满立柜的手环,影子打在柜门上,有种雅致的美。夏天多热,一旦到了这里,透心凉,书香伴着花香。

冬天花谢了,田野一片孤寂。在大嬢家晚饭后,大家围成一圈烤火闲聊,大嬢嘱咐表姐,不要老去雅辉家,说现在人家家里正鸡飞狗跳呢。然后开始她的碎碎念,那男的昨天又在雅辉家门口跪了好久,又是下话,又是赌咒发誓。你冯三爷死活不同意,他家那家境实在太差。寡母带着独儿过活,住着茅草房,没劳力,日子一时半会也好不起来呀。

爱着一个人,大概就是吃了衬托铁了心。雅辉几次以死相逼,家里没同意,学业落下不少。过得桥比儿女走得路还多的父母,是绝不能眼睁睁见他们往火坑里奔的。

第二年夏天。去大嬢家,正赶上雅辉姨的婚礼。在她家樱桃数下,草草办了几桌。我跟着表姐去送亲,陪奁不多,几床被子,一张架子床,两个柜子。家里也是赌气,好好的人,书不读非要去嫁人,置办的嫁妆极少。张家房子又破又小,新家具没处放,全堆在晒坝里。新郎倒是热情,由心的喜悦全在脸上,招呼送亲的人吃喝。他胸前的那朵新郎配花,尤其艳丽,在破败的房屋前,显得极为突兀。余晖嚷着要看新娘子,表姐牵余晖去找。看见雅辉姨着实吃了一惊。胖了,肚子圆鼓鼓的。正要问是不是新娘都胖,表姐赶紧捂住余晖的嘴,一把拉开。临走时表姐看着墙角说,又是爱种花的人。泥墙边篱笆旁种满了炮打四门,开得绚丽至极,或许在祝福这对新人。

后来才知道当时雅辉姨怀孕了,娘家无奈,只得同意婚事。

又是几年过去。

和表姐去田里找大嬢吃饭,路上恰好碰到雅辉姨。她骑着自行车,后面载着几个五颜六色的编织袋。还没认出她来,她先叫住我们。记得她和表姐同岁,那时最多二十几岁,却像表姐大姐一样,苍老的速度令人惊诧。

回来的路上表姐说,雅辉遇到事。去年,她那位犯事。卖菜时和人起了争端,一不小心捅伤对方,伤者在送去医院的路上因为失血过多死了。现在两家正打官司呢,怕是张叔要判刑,至少15年吧。

果不其然,年底传来消息,判了15年。那年,雅辉姨的女儿小唯刚满5岁。

大嬢说到雅辉,又是不住叹息,当初犟吧,不听父母言,仿佛父母都有先见之明。

张叔的妈妈,年轻守寡,性情软弱多疑,唯一的儿子送去坐班房,整日疑神疑鬼。东村去找端公,问神占卜,矛头指向雅辉,说她命格硬,压住她儿子,才有这飞来一劫。她不是恶人,但也学不会善待雅辉母女。

委屈难过与日俱,太多难过的画面累成伤人的小说,一次又一次直捅雅辉的心。在外干了一天活回来,小唯还没吃饭,一身泥巴坐在门槛上饿得哭;下雨的衣服没人收;刚收回家的稻谷,捂生秧没人搭把手晒一晒。

一次雅辉姨的爸爸去帮忙使牛,耕田。午饭时,小唯到田坝上叫外爷回家吃饭。还没进门,便听见里屋兵兵乓乓一阵乱响,一进门,看锅碗瓢盆摔得一地都是,雅辉蹲在地上哭。亲家母正往桌上的饭菜里倒潲水,嘴里不住地说“吃,吃吧,吃。你们一家就团圆了,我儿子在班房里吃苦,”说着说着,又跳又吼顺势把瓢一扔,头一栽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无日无夜。

这哪是过日子?那天以后,在雅辉姨的父亲的再三劝解下,雅辉终下定决心搬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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