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的变故将处于思绪缥缈中的李大牛瞬间拉回到现实,其已经急得满头大汗,手上用着极大的力气晃动儿子,见李元宝毫无反应,又慌乱中使劲掐着儿子人中。
眼看人中部位都掐红血了,儿子仍无反应,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儿子啊!醒醒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李大牛疯狂喊着,豆大汗珠涔涔的往下流,眼神左顾右盼。
突的,其不顾屋外风沙大作不见天日,他猛的窜出屋外,凭着感觉与平日里熟悉的路感跌跌撞撞的破门而出。
李大牛此时顾不得其他,心里只想赶快寻找最近的名医。哪曾想过,这等天气出去,有可能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风沙席卷暗无天日,加上已经半晚的天早已黑的透亮。老天就像要吞噬所有一般,加之呼啸声震耳欲聋就如那张开的巨兽大嘴进来就别想再出去。
此时茅草屋里,李元宝静静地躺在地上,昏暗的蜡烛火光跳跃着,影子扑在其脸上,忽明忽暗,风沙砸击在茅屋墙壁之上,他整个人犹如死亡般,整个氛围格外可怖。
郑神医是这一片最有名的医者,之所以被称为神医,也只是这片土地上再无其他医者,其祖上是打家劫舍的强盗悍匪,因主动投怀官府配合打掉匪窝,所以免去死罪发配到这凉州之地。说的概括点就是他祖上是背信弃义,吃里扒外的主。
如今到他这一代,虽说有着神医名讳,但是多少还受其祖上的教育影响,只是靠着行医的幌子变着法的抢钱而已,若真是认为他毫无才学那也不对,他的祖上没有留下什么家产,只是留着一本抢来的《药剂三百典籍》,凭着自己从小喜欢琢磨的劲儿,倒是学着个百八不离十。
此时郑神医已经吃过晚饭准备就寝,这等恶略天气既然不能外出,何不早早行那鱼水之欢,这是有钱的主有个三妻四妾稀松平常。
屋内早已是娇嫩欲滴,一掐就能捏出水的美人等候在此。
床头美人婀娜多姿,羊脂白玉般的手指做兰花指状在自己那吹弹可破的俏嫩脸颊轻轻划过,水性蛇腰轻轻扭动,那翘臀摆动着实诱人。
“哎呀,老爷,你可让人家等好久了”
娇滴滴的声音略带埋怨,这话声传到门口郑神医耳中整个人都已经酥了。
郑神医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急忙抱着美人,力道过大令床上美人不由发出一声“哎哟……”惹得美人对其娇嗔一眼。
手指在美人身上四处游走,嘴中吐着轻气。
“宝贝,是我不对,我不得先安顿好你的其他姐妹不是,刚打发了她们,我这就快马加鞭朝你这来了……来吧,老爷我已经等不及了!”
声音落毕,郑神医整个人扑在了美人身上,正待动作之时,只听那院落大门却被人拍的隆隆作响。
“咚咚!咚咚!”
也不知是那老天真的想帮李大牛,在这暗无天日的环境之下,竟然还真让他找到了郑神医的家。
李大牛这一路也不知是怎么来的,浑身上下血迹斑斑,脸上被风沙划出道道伤口,血迹未干,就又被划烂,沙子附着伤口混迹血泽中犹如泥土一般,腿一瘸一瘸的,明显是碰到什么硬物。
此时的他眼中泪水已经被吹干,但那血红的眼白却显示着他的哭泣并未停止,看到那熟悉的大门内心仿佛抓到了生命稻草,不顾腿疼快速冲上去使劲的砸起了门,双手早已红肿,但顾不得其他,因为这或许是救儿子的唯一希望。
“开门啊……开门啊……”
正要云雨一番的郑神医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扰了雅兴,整个人脸色阴沉,双眼中杀人的怒火一闪而逝。
平日里财大气粗与这凉州匪盗官府都有来往,明面上是医者,私底下恶人勾当却做过不少。此时他也不傻,暂时掩蔽怒火,在没有弄清楚来人身份之前最好的方法就是隐藏。
院内丫鬟奴才围聚正门之处,三房姨太也相继埋怨这种天气是哪个不长眼的来家中叨扰。
“都让开,老爷来了。”
管家徐老头吆喝一声,伸手点指着丫鬟奴才,嘴上呵斥道:“一个个都不长眼睛,没看到老爷来了吗?都给我让开!”
郑神医此时裹着大衣来到厢门门口,他并未踏出房门,这种天气他哪会真的亲自来到院中,但又怕是某个惹不起的人物所以打算来看清楚是谁以免怠慢。
众人看到老爷立马低头散开,此时管家徐老头一脸谄媚上前禀报:“老爷,您赶紧回屋,别被这风弄坏了身子。”
郑神医表情无任何变化,只是轻声问道:“来者何人?”
管家徐老头躬身说道:“是那东乡头的李大牛,也不知怎的这大恶天跑到这里来撒野。”
听闻是李大牛,郑神医心底怒气不再掩饰,阴郁无比,刚要说话,只听那正门门口早已趴在地上的李大牛嘴中使劲传出一句:“救命!”
心思电转,郑神医眼神翻转思索片刻,表情由愤怒进而转成邪魅的奸笑,同时吩咐了一句。
“将人带到正厅。”
被人灌了一口水的李大牛,身体恢复了一丝气力,抬头看着正襟危坐的郑神医,唯一能救儿子的人就在眼前绝望中看到希望哪还能冷静,大声哭喊道:“郑神医,请您救救我儿子吧!救救我儿子吧。”
郑神医一本正经此刻尽显慈祥可敬之态,赶快上前搀扶李大牛,嘴中说道:“别急,别急慢慢说来,您儿子我一定会救。”
听到郑神医这样说道,心中彻底燃起了希望的火光,李大牛哪想着其他,抓起郑神医就往外跑去。
被这一抓,郑神医怒气闪现但又很快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奈表情。
他挣脱李大牛,李大牛眼中泪光不止焦急的问道:“郑神医为何不赶快跟我走啊,我儿子命马上就没有了!求求您快点救救我儿子。”
“哎,不是我不救你儿子,我这里的规矩在这东乡乃至整个凉州地界都知道,先给这个,再治病,你可带了?”
郑神医食指中指大拇指三指互相搓了搓,笑问道,眼神中尽显贪婪玩虐之色。
“这……”
看着郑神医的手势跟表情,李大牛心思彻底明了,慌忙从怀中掏出几个铜板,摊开手掌,双手奉上,同时满脸哀求,内心却如火中浇油一般灼痛难忍。
“郑神医,我……我临时出门没有带那么多银两,你看……不如先陪我去救我儿子,等到那时我再给您凑。”
看着那几块铜板,郑神医表情一改慈善面孔,面色如万年寒冰,同时一个眼神示意了身旁的管家徐老头。
一旁的管家徐老头顺势一把夺过李大牛手里的几个铜板,同时一脚狠狠的踹在李大牛的腹上,后者直接一个趔趄,滚落在地。
身上一路赶来的疼痛加上腹部被人狠狠一脚踢中,整个人顿时抽搐,嘴里倒吸冷气,蜷缩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来人,将这入室抢劫的李大牛扔出府外!”管家徐老头倒打一耙加之李大牛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转眼来了几名下人真就将其扔到了门外,大门紧闭府内再无声音,只留那蜷缩在地疼痛难忍的李大牛独自一人与这肆虐狂风作伴。
沙尘御风旋移过,人心与冰一般寒。
夜色已深,寒风吹动茅草松。
……茅屋内少年身体依然无任何变化。
一桌,两床,静矗立,除了昏暗的蜡烛火光偶尔被门缝里窜出的风吹的舞动,再无其他异动,昏暗的环境中一具尸体躺在那里,配合着呼啸风声,显得格外诡异。
良久……
天色渐亮,但是风沙大作毫无停歇之意,以至于黑色大地渐渐变得灰暗。
此时屋内却出现了极为诡异的变化。
李元宝身体所在之处周边空气像是震动一般,桌椅,床及地面的灰尘,一些摆放之物皆随着这股震动开始慢慢悬空。这简直骇人听闻,纵是放眼整个江湖也不曾有人能见到这等异景。
饶是那赫赫有名的顶尖高手也不可使出御物之术。
诡异一幕持续片刻便已消失,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已恢复原样,只是这期间李元宝依然如那平静的毫无波澜的水面一般,甚至呼吸都似乎已经停止。
“狗娃子,你又偷懒睡觉,赶快给老子起来做饭,再不醒来,看我不打死你!”
……
一个熟悉的声音猛然自心底传来,原本待如死物一般的李元宝,倏而双目圆睁,忽的翻身站了起来。
“老爹?”
突然的昏死,加上听到老爹李大牛的声音突然醒来,李元宝这会儿脑子有点懵,环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李大牛,顺势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发现并无异样之感,张嘴喊道:“老爹……老爹……”
这娃子是平日里就机灵的很,此时见屋内没人,又结合自己之前晕倒,很快就推测老爹恐怕是出去寻医了,看着屋外灰蒙蒙的天,倒下之时是半晚这时已经天亮,心中恐怕老爹已经迷路,当下也不管其他,随手拿了根布条裹在脸上,直接就大步冲了出去。
李元宝到底是年轻,比他那受苦大半辈子的老爹李大牛眼疾手快反应敏捷,加之他经常在外不少干那偷鸡摸狗的无良勾当,对家家户户摸得那是一个门清。
不知怎的,醒来之后的李元宝感觉身体反而比之从前更加轻盈,他心思电转很快便猜测父亲应该是前往郑神医家中,身体快速跑动间,这时不知是谁家的箩筐被这大风携裹着砸向李元宝,箩筐如那磨盘大小,顶部藤条已经断裂多处,显然已经碰撞了不知多少回了。
断裂的藤条本来无害,但被这大风加持却变得似那刀尖般锋利,途中经过一株老树,仅一个照面擦身而过,树身上的厚厚老皮就被削掉一大块。
箩筐势如破竹紧追李元宝而来,李元宝心中徒然一紧,身体竟然本能的顿足弯腰动作一气呵成连贯自如,箩筐从其上部“嗖”的一下飞过,若不是他反应及时,恐怕已经被那藤条先一步带走了。
“好险……”
心中一声感叹,一面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一面却疑惑自己为何会变得敏锐异常。
一切毫无缘由,李元宝摇头抛去所有思绪,再次加快速度朝郑神医家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