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六章 剑仙(1 / 1)许棒棒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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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当然想了很久,他在思考自己是怎样一个人。

他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坏人,不管是过去的社畜,还是过去的宅家肥肥,或者说是如今的自己,都只是一个普通人。

只是如今自己有了一个不太普通的身份——他成了一个穿越者,虽然之前已经穿越失败了三次。

但是当季行宣说出那一番话之后,他却有些害怕,连这江面上的风,都让他遍体身寒。季行宣前一刻,说自己只想毁灭季府,到如今,他却说自己想要这个世界都是战争。

李当然不知道季行宣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他觉得这个人有这个本事,至少在如今禄州城乱糟糟的局面下,他李当然跟着这个人已经全身而退,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

他看着季行宣,那个面如冠玉的男子此时脸上仍旧带着笑容。

李当然摇了一下头,叹息道:“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季行宣低低说道,“就像我说我想毁灭整个季家,我做到了。虽然我的父亲、我的哥哥并没有真的死去,他们早早便准备好了退路,但季家没了。而让这个世界满是战火,是我很久之前就想过要做的事情,原因……你不会想知道的。”

“不……我想知道。”

李当然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他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即便他还是个孩童模样,但这小船还是有些低矮,让他不得不低下头。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问道:“你的神通,还能用么?”

季行宣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上面青色的血管有些清晰,皮肤却是极致的苍白。他摇头道:“没得用。”

“好。”李当然朝着船尾走去,一面走一面说道:“我去透透气,这里面已经被疯狂的气息所填满,让我有些呼吸困难。”

“船身摇晃,你要小心。”季行宣笑道。

李当然已经走出低矮的船篷,来到船尾,他看了看正在冒着热气的水壶,回身笑道:“我会水。”

然后,他整个人像是归水的鱼,一下子扎进了济水江的滚滚水流之中。

季行宣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阻止了正打算起身的焚香,“不去管他。”

他看着手中的杯子,上面有一条细细的裂缝,不明显,但还是能够观察到。他笑着,嘴唇轻轻翘起,声音低得如同自言自语,“事情,要有一些变化才会好玩。”

“公子,我们在哪里停靠?”仿佛游离于世外的研墨停下摇浆的手,大声问道。

“回禄州码头。”

“好。”

……

覃木匠在一户农家花了好些钱购置了两架驴拉板车,他载着陈氏,二牛载着二丫,四个人,顺着济水江边的府道,往上游的方向行去。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目的地在何处,只知道,顺着自己心中那一抹难得的亮光所指引的方向走去,就没有太大的问题。

他从来都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个目盲道士后来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覃木匠也不回头,问道。

“没有。”陈氏斜盘着腿,坐在驴车上,死死地抱着怀中的布包。

“哎……”覃木匠叹息一声,“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应该就是那个人的投影。最开始我害怕出问题,所以没去找那道士。如今看来,这是我的问题,我要向你认错。”

“不……”陈氏惊恐地抬起头,头摆动的幅度如秋风中的麦子,她连忙说道:“师兄你不要这样说,你没错的。”

“当年晋玄君打开浮屠画卷,你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是找到机会,让我等可以有那个时机,接近那一幅画卷,如今一事未成,怎么可以说没错?”

覃木匠的手一直在挥着鞭子,坐在他身后的陈氏却顿时汗如雨下,她惊慌地将大包裹放在一旁,直接就在驴车上以一种极其难受的动作改变的姿势,整个人跪了下去,一遍一遍朝覃木匠的身影磕着头,嘴上不住地喊着:“仙尊没有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她的声音仓皇而恐惧,已经有着止不住的颤栗。

后面驴车上的二丫抬起头,眼角弯起,低低笑道:“师父,要不你就宰了她罢,这样她可能心里还好受些!”

二丫一个稚童,说的话却是蛇蝎一般,含着剧毒!陈氏不断磕头的动作,频率越来越快,额头已经开始渗出鲜血。

覃木匠单手抬起,摇了一下,陈氏瞬间便像个木头停在那里,一点也不敢动。他摇了摇头,低沉说道:“坐好了,我拉车很累的。”

“是,师兄。”陈氏将头埋得很低,她把大包裹又重新抱着,坐着一动也不动。

二丫只是歪了下嘴,说了句没趣,便不再说话。

至于二牛,整个人一直都是那般冷峻而沉默。

两架驴车来到一片芦苇荡,府道从这芦苇丛中穿过,等驴车行至芦苇荡最中的那处,覃木匠猛然将拉车的驴叫停。

他跳下马车,神色深沉地往四周望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只有空气中飘荡着的飞絮,以及天上不时飞过的群鸟。

“师父,怎么了哎?”二丫也跳下车,手中拿着一支这段的芦苇叶,问道。

覃木匠目光带着一丝凶厉,看了二丫一眼,喝道:“回去好好坐着!”

二丫憋了一下嘴唇,怯生生地爬上板车,好生坐着。

覃木匠独自一人,朝着前方走了一段距离,他的视线被那些高高的芦苇杆所遮挡住,看不清远方的路,但他的心是敞亮着的。

他知道前方有人!

“不知是何处仙门大德来此,还请现身见上一见。”覃木匠恭谨地对着四周弯腰行礼,他的声音不大,极有礼数,回荡在芦苇荡中。

突然!

覃木匠就像是炸毛的猫一样,全身汗毛立起,身上的皮肤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鸡皮疙瘩,他的一颗心脏狂乱跳着,额头上渗出滴滴冷汗。

而他的后背,早在一瞬间就湿透了。

他有多少年没有遭遇过这般极致的危险感受了?

三百年前还是六百年前?

他想到了曾经遇上的那天外一剑……

覃木匠猛然抬起头,看着前方,那里,出现了一道他此生都忘不掉的那个身影。

那人一袭白衣,面容俊秀到了极致,一双眼睛却时刻透着最致命的锋芒。他悬空而站,脚下是一道流影剑光。

剑客并没有看着覃木匠,而是望着那不远的济水大江,看着那奔腾滚滚的江水,许久,才转过头,面无表情,声音如洪钟一般敲击在覃木匠的心头:“你见过他了?”

“见……见过了。”覃木匠嘴唇发抖,他只觉得自己双腿已经发软,整个人就要倒下去。

却听到那剑客威严的声音传来:“五百年前吾便说过,如果下一次再遇上你,还是那般腿根子软绵绵站不直,吾就取你的性命。”

覃木匠顿时便将整个身体绷得笔直,冷汗从他脸上滴滴滑落,如淋大雨。

“回答问题。”

覃木匠的声音恭敬极了,“他被人带走了,我害怕暴露了身份,便带着师妹以及两个徒弟逃了出来。”

“很好。你们的命算是保下了。”剑客轻声说着,伸出右手手指,对着覃木匠轻轻一指。

覃木匠仿佛是遭遇了天旋地转,顿时一阵头晕目眩,等回过神来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巨大的悬崖峭壁之上,视线所及,是一片看不到头的茫茫青山。

然后他听到一声惊呼,和一声哭喊,便发现陈氏、二牛和二丫也在瞬间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师父,那剑客怎么这般厉害!”二丫哭着,言语中带着惊恐。

“闭嘴!”覃木匠恨不得冲过去将自己这个徒弟的嘴给撕了,“那是剑仙!一剑可破山河的大剑仙!”

“啊?”二丫的神情便更加惊恐了,“那我们岂不是没命了?”

覃木匠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只是颓然的低下头。

他的心,现在不比这二丫平静,反倒是陈氏与二牛,两个人安安静静。陈氏只是失神地看着前方,二牛则一直就是那般冷漠无言的模样。

“你们应该庆幸,他没有出剑。”

一身低沉温润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好像直接是在覃木匠等人的耳边说出,可远也可近。覃木匠四下望了望,却看见一个比那剑仙更加让自己绝望的身影刹那间出现在自己身边不远处。

那个一身紫青色道袍的老人,坐在巨石之上,身旁是一棵悠悠青松。

老人转过头,雪白的头发与长眉长须在山风中缓缓飞舞,瘦削且布满细密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好久不见,魔门传人,龚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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