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你在说些什么，我的心里只有你，天地可感，日月可鉴。”韩德让也上前一步，一本正经地与萧绰对视，不慌不忙，眼神诚恳而坚定。

萧绰轻笑一声，越发佩服眼前这个被抓个现行却还毫不心虚的男人了，若不是自己的直觉一向很准，她简直要相信了。

韩德让与这个慧眼如炬、冰雪聪明的人相处多年，自然知道仅凭这一句话根本无法打消她的念头、平复她的心情，便又补了一句：“况且，她与逊宁相爱，人尽皆知。”

“呵，她倒是有眼力呢，看上的都是我大辽一顶一的好男儿，”萧绰瞥了韩德让手中的凫雁一眼，目光又落在了他的脸上：“这俗话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呀，逊宁看了她一眼就被勾了魂去，你若是也被索了魄去，也不足为怪呢。”

狗尾续貂啊！——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脚，自己挖坑自己跳，韩德让内心叫苦不迭。不过燕燕这人倔强得很，她认定的事，别人也是无法辩解得通，既然言语无力，那就选择沉默是金。

萧燕燕到底聪明，如今本就他为人夫、己为人妇，他们还能念着残缘旧情，续着曾经的千丝万缕，就已经是阴错阳差之下的万幸了，怎么能再逼问他、为难他，伤害彼此的感情呢。

“哈，我也是个美人呀！”

“燕燕……”

“怎么？我不美吗？还是说，我不如李纾美？”

“不是！你是我心中最美的女人！”

“就你的心里吗？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在爱屋及乌，故意奉承！”萧绰撒起娇来也是任性又骄傲。

“你是整个草原、整个大辽最美丽、最高贵的女人！”

萧绰开心地笑了笑，突然又撅了撅嘴巴，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我才不信呢！你们男人啊，口口声声说情说爱，一遇到大利小益，就立即把发过的山盟海誓全抛之脑后了，跟权势啊、金钱啊比起来，我们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呢！皇帝也说过爱我，此生只娶我一人，这不也要为了江山社稷把那素未谋面的渤海女子娶进门嘛。”

“我不会的！我永远不会背叛你，我要一直陪着你，就算死也要死在你后面我才放心！”

“我比你小这么多，还要比你早死，真吃亏！”萧绰逆光行走，与他擦肩而过。

韩德让赶紧快步跟上：“燕燕你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啦！我逗你呢，说说吧，你从王帐里出来就一副愁容，皇上和你说了什么呢让你如此忧恼。”

“皇上命家父出任南京留守，诏书已落印，明日朝堂之上即将宣告群臣，几天后就要动身前往南京了。此去一别，关山万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与你相见！”

“什么？！你们要走了？你们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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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们要走了？你们要走了……”休哥黯然神伤，简直不敢相信、不愿相信又不得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就像泄了气的羊皮酒囊一般。

“是的，是兴宁告诉我的，明日早朝圣旨就会下达，我这才赶紧趁他不注意跑出来见你的。”

陆银雪很急，却不是有井井有条的规划急着完成，而是急得茫然不知所措。她只知马上就要离开上京与休哥远隔万水千山，必须抓住一分一秒依依惜别，可是话到嘴边，人在眼前，张开了嘴，最后缄口难言，伸出的指腹，才一碰到他的脸，便如触电般火速收回。

“从此，我们将，遥遥相望……”

“你记住了？”陆银雪吃惊地看着他。

“你的一字一句我都铭记于心。”

“这个送给你。”陆银雪拉过休哥的手，将她皮包上的小巧精致的金锁放入他的掌心。阳光下，金属的光泽格外耀眼，这是她和未来世界唯一的联系了，皮包磨损严重、破旧不堪，可是这锁却光亮如新，几乎没有氧化的痕迹，现在她将这份唯一交付于他。

休哥握紧金锁，不忍让风带走她的余温，将之收入怀中，继而从腰间取下那把精美绝伦的弯刀：“这个送给你。”

陆银雪笑了：“怎么，你想抽刀斩情丝吗？”她深知这把刀对他的意义非凡，是他一个庶出子经受住众多考验与磨难才换来的奖赏，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要。

“你什么都不用送给我，就安心收礼好啦！我想要的你已经给了。”想到油画里的玄机，陆银雪莞尔一笑。

“此话怎讲？”休哥疑惑道。

“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