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五章 夜幕下诡谲忧思(1 / 1)翻酒溅华衣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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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舒舒凉凉,窗外夜幕将落,已是黄昏时分。

容珏侧首,目光沉沉望向窗外幕色河景,清傲冷漠之面覆了一层难化冰霜。

想起今日他意识清醒,却不能动弹,只能任由一女子肆意覆身吻下,唇齿相缠……

那一刻,不得不承认,此生从未把哪个女子放在眼里的他,却把那女子深深烙进了心里。

他漠然站在二楼卧榻,眼看着那大堂之中,长剑青锋刺出一抹鲜血,看她被自己的蠢,逼得只能绝地求生,匆忙落水而逃。

此刻,她该是上了岸,是否在到处求药,那般严重的伤势,非四处寻药不可……

思及此,他敛眸,眸中凉意尽掩,只低声道:“我知那姑娘身上有伤,凡是药铺买伤药的都可查一查,既知药理,周边山上也可寻一寻。”

何知县忍着头顶慑人威压跪在榻前,乍听这话,只觉此举颇有些将人逼上绝路的境地意味。

这是寻大夫?还是寻仇人?

“是!”

收回疑惑,何知县行礼告退而去。

脚步之声谨慎轻微离去,直至房门外再无动静,慕璟渊这才看他一眼:“那姑娘与你有仇?”

问过,他挑眉,语带不解:“盛京多少千金闺秀,不曾有幸得你多看一眼,今日一小县平民女子,倒不知做了何等天大之事,惹得你如此费心思。”

贺瀮抱臂倚阁,阁上瓷器映窗光,衬他一身挺骨铮铮,便是他这从不爱风月情事的武人,乍见容珏那面上冷色,也多了些八卦之心。

容珏冷眼扫面前两人好奇之色,闭眼,倏地,再睁眸,眼底好似一溜烟蹿起了火,一一逡巡过屋内十数夜卫。

半知情的夜卫们齐齐一抖,被那火烧得浑身焦烫,飞快垂首,表示宁死也不会说半句。

他面上似轻嘲一闪而逝:“一乡野小女子,胆大妄为了些,我不过想出手教训几番,又非慕家女,璟渊兄何必操心。”话中拒言之意甚浓。

慕璟渊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不过听着他的话,想起一人来,摇摇头,道:“璟渊倒是希望家中有一姊妹,只可惜唯一一个小妹,如今还在庵里,怕是也招惹不上世子。”

慕国公府长房只有慕璟渊一个嫡子,在场人也知他这话说的是二房那位嫡出小姐了。

那位小姐从未养在京中,每年也只有她的三位哥哥回盛京,对于这位谁也不曾谋面的神秘小姐,盛京自然没什么关注。

容珏面上淡淡,显然对那位小姐也没什么兴趣,起身,离榻,走至半敞的雕棂荷花窗边。

窗外,夜幕落下,河道上水光粼粼,泛起星星点点的涟漪。

他抬头,望着那河流尽头,似乎能透过长长的水天一线的边际,看到那浦溪河道的上游风光。

那女子,该往上游去了。

上游,只有……那一处地方。

……

夕阳已大半落西山,微霞之光渐隐没殆尽。

锦缎流光柔柔漾着微晕。

风姿玉骨,袍袂款款,云怀折一翠绿杨柳,踱步在这壮阔风景间。

“先生,今日之事……”邓雷满心畏惧,却又满心佩服看着眼前高不可攀之人。

只觉先生之大才,远胜盛京朝堂那群之乎者也之辈。

今日更从那被盛京馆阁学士,甚至被天下学子推崇备至的珏世子手中化险为夷,无形之中化解了漕帮一场巨大的风波,当真令他心悦诚服。

只是,自己贪恋何鸾儿是事实,一时羞愧难当,又见先生此刻临河而行,面上似有心事,倒不太敢打扰,这才支吾起来。

云怀转过身,折那柳枝于身前,看着他:“你觉得,今日是我赢了?”

“难道不是?”石虎十分自豪道。

云怀轻扫一眼他,便知他心中所想:“你光记得平南侯世子才学冠世,令人惊叹,可还听过天下暗卫,哪三家俱雄?”

石虎听这天下人尽知的事情,下意识张口便道:“祁家莲卫,蜀地狼卫,容家夜卫。”

云怀看他:“天下皆知,祁家血脉早已断绝,二十多年未曾再见莲卫风姿,而蜀地偏远,山重阻隔,也未曾有多少人真正见过狼卫,至如今,盛京便只有珏世子手下夜卫,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邓雷皱眉,想起方才房中那几个黑衣人,似死人般无声无息,却都散发着可怖的气息。

自己若真与那等人交手,可能过几招?

再想想,若自己方才动手时,有人上前阻止,那……他不由后怕变了脸。

“若不是容珏有心纵容,你根本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云怀毫不留情直言道。

邓雷倒吸一口凉气,没预料真相竟是如此,不由望向云怀:“那他为什么要帮我们?今日要是我们栽了,朝庭怎么也会从我们身上剜下一块肉!”

云怀嘲讽他一眼:“你也知道是为朝庭。”

云怀这话说的怪异,邓雷听得更是一头雾水:“难道他不该替朝……”说到一半,他脑子一炸。

心中骤然有了些许猜测,他不可思议看向云怀。

云怀也不隐瞒:“剜下了肉是给朝廷,漕帮记恨在心头的,却是他容珏。他知道我们肯定不会认罪,一开始就是顺着给了我们台阶。”

邓雷听得眼露震惊,直不敢相信。

云怀淡淡道:“在你的认知里,容珏杀我漕帮八百死士,就该被我漕帮记恨,但你可知胜者为王败者寇的道理?他能杀你八百死士还逼得你只能上门请罪,那是他的本事,你虽然被逼请罪,但他愿意给你台阶下,那就是恩情!至于最后那三样礼物,不过是圆了两方交涉结束最后的面子罢了,恩情,咱们漕帮还没还呢!”

他说到这里,眉间闪过忧虑,隔着河面波光粼粼的闪耀星子,望向那河岸雕花高楼,似乎能看见某人窗前眺望之姿。

盛京皆传平南侯世子如何惊艳才绝,今日碰上,倒果真名不虚传。

思及此处,他叹息一声,索性扬手扔了杨柳,离开了浦溪河岸。

邓雷眼看云怀走远,眼发直,双腿还僵硬得不能动弹,他在浦溪县天不怕地不怕,只觉得心眼多如何知县就罢了,却不想天下还有此等可怕之人!

杀了别人的人,叫别人请罪不算,叫别人赔礼不算,叫别人陪孙子到最后不算,倒还欠了他一份恩情?

邓雷浑身一抖,不由一个寒颤打过。

这天下尊崇的珏世子,未免也太令人惊恐了,世上可有人敢得罪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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