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怎么了,是不是车晃得太厉害?担待点,这谁也没料到早上出门还好好的,这没多久下起这暴雨来了,山路本来就难行,这下更不好走了!”
“没事,夏季雨水多,气变化莫测也正常。”慕清颜看着周围环境,对车夫笑道。
“姑娘先进去吧,雨大,当心打湿着凉了。”
“好。”慕清颜点头,正欲松了车帘,前面突然传来马儿高昂嘶鸣声,她朝前看去,就见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慕清颜她们所在的马车紧跟在后,眼下只能跟着停下来。
“怎么了?”慕清颜撑着一把伞走了过去,看着下了马车,在马车下检查的临舟问道。
临舟从地上站起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忧心道:“这路上坑坑洼洼,也不知道怎么碰上这么大个坑,一半的车轱辘都陷在坑里了,这马拉不去来。”
着,临舟就去车后推车去了,后面跟过来查看情况的车夫见状也来搭手,偏生这坑陷得太深,两人费了半劲都推不动。
车厢里探出个头,一张俊脸颇为欠揍:“慕姑娘,临舟他们力气不够,好歹也要有人去尽一份力,后面老的老,的,弱的弱,论身份我们两个也不行,目前看来就只有慕姑娘最合适了。”季尘羡偏头,一副十分看好她的模样道:“慕姑娘,渊世子的病耽误不得,你可一定要去尽尽力啊!”
完,也不管慕清颜是什么表情,只得意的从窗外收回了脑袋。
他靠坐在车厢壁上,手撑着旁边迎枕,只悠闲等着看慕清颜怎么解决。
慕璟渊坐在他对面,面色清苍,淡漠看着他道:“何必如此针对一个女子。”
季尘羡嘴角扬起讥讽,大方承认:“本公子就是要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一个平民女子就该懂什么叫做高低贵贱。”
慕璟渊摇摇头,回一句:“头一回发现你这心眼像个女人。”完,他起身,要下车去。
季尘羡见得一愣,飞快抓住他:“你做什么,你这身体冒雨去推车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慕璟渊顿住掀开车帘的手,回头看他一脸的不允许,淡淡道:“如果帮不上忙,至少我也不当累赘。”完,他就拿了放在一旁的伞,撑着伞下车去了后面的马车上。
季尘羡看着他这样,气得踹了下马车,却依旧坐在马车上,任由车下三人努力推车的动作使得车身不断剧烈晃动。
这车每到关键时刻,就差一步起不来,林子里雨越下越大,三个人浑身都湿透了,雨大风疾,就是在车厢里也难免不受波及。
慕清颜担心慕璟渊的身体,山上气温本来就低,要是这样染上风寒绝对是得不偿失,这下慕清颜就不将就季尘羡了,看着面前死活推不出来的马车,直接拿一旁马鞭抽车厢,怒道,“滚下来!”
季尘羡本来坐在马车里颠簸的滋味也不好受,但为了恶心慕清颜就忍了。
此刻见慕清颜直接挥鞭,更直接出言让他滚下去,季尘羡出身高贵,就是宫里的皇子皇孙都没对他这样无礼过。
他一下子气炸了,正要好好掀开车帘教训一顿这个民女,结果自己没动手,慕清颜已经伸进来一只手直接把他拽下了车。
地上烂泥把他名贵的袍子弄得一团脏,季尘羡气得面色通红:“你这个下贱的女人,你给我……”
慕清颜冷着脸,没等他完,直接一脚踹在他腿窝上,他一个踉跄撞在车厢上,慕清颜站在他旁边冷声道:“推车!”
她将马缰绕了几圈在手里攥紧,雨水顺着头发止不住往下流,扭头,看着他嘲讽道:“我们三个还是推不上去,后面老的老,弱的弱,季公子,非常抱歉,您再尊贵也得推车了!”
季尘羡被她嘲讽刺得心火直冒,她却再不理他,跟后面施力的临舟两人招呼了声,就开始用力,季尘羡也不是娇气的主,既然要干就会好好干,却没料到这马车是真难推。
几次用力,才把马车轱辘转动起来,季尘羡见状,心中一喜,脚下挪了挪,摒足力气就要做最后一推,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攥住了他。
他抬头,只迎上一双冰冷带怒的眼睛,像冰像火,刺得他愣了一瞬,然后心头怒火差点就要全部冒出来。
“脚,不想瘸,就拿出来!”她嫌弃的冷冷道。
季尘羡这才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这才见自己的脚竟然放在车轮下,要是刚才自己用力一推,这马车的重量悉数压在他的脚上,那他……
他后怕的面色微紧,然后震惊抬头看着慕清颜:“你……”他张嘴想要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没力还多废话,一起推!”慕清颜没给他时间,见他撤开了脚,就在前面绷紧全身咬牙往前拉马。
季尘羡看着那手上被马鞭勒出的一道道渗血的红痕,二话不,直接跟着用力,一番齐心协力后,马车终于被推了出来。
四人齐齐松了口气,后面的临舟和另一个车夫直接放松的跌坐在泥地里喘气
慕清颜松了马缰却没站稳,季尘羡在她身后眼疾手快扶了她一下,正好掌住那不堪一握的纤腰,他来不及感受那细软的手感,手下湿润的感觉让他一惊。
面前的人却已经走向了后面的马车,季尘羡站在车外淋着雨不动,直到慕璟渊撑着伞回来,唤他上车,他才眼露复杂,大步往后面的马车而去,掀开帘子在一车子人惊讶的目光中把手中的伤药扔到了慕清颜怀里,嫌弃道:“把药抹了,别半路晕倒了,耽误时间!”
慕清颜早就被季尘羡搞毛了,再被这话一激,坐在车厢里冷笑一声,直接把药瓶从车帘扔进去,正好砸在坐在车前的季尘羡的额头,瞬间一片淤青。
额头一阵钝痛,季尘羡不用摸都知道自己的额头肯定青了!
对着车厢里不识好歹的女人嘲讽的看一眼,转身回了前面的马车,慕璟渊怪异的看向季尘羡钻进来露出的淤青的额头。
季尘羡只满面阴沉坐在一旁,连湿衣服都顾不得换,盯着手中被扔出来的药瓶,眼里闪过冷嘲,
他这辈子第一次对一个女人示好,还是一个平民女子,竟然这样不识好歹!
他怒火一扬,一把把药瓶扔出了帘子:“果然下雨不能出去淋雨,脑子容易进水!”
……
夜色寂静,军营里人息马歇,李君泽今日在校场上忙碌了一,回到营帐,一股淡淡胭脂香让他揉眉心的动作一顿,抬头,冷冷盯着屏风后的内室:“谁!”
内室里坐着的人缓缓站了起来,屏风上的倒影勾勒着女子婀娜动饶身姿,李君泽不为所动看着,见韩玉琦面露委屈的走出来,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韩玉琦上前,咬住唇:“殿下,就这么不愿意见到玉琦?”
李君泽眉间闪过不耐,扯了扯身上铠甲,往内室走去:“皇甫千敬已经知道我不会和他合作,还会派你来?怎么,我不和他合作,听他就和静王世子合作了?”
他坐在一旁软塌上,身上肩甲、胸甲悉数落地,只一身中单扯开半个胸膛,露出紧实的肌肉。
韩玉琦看得面颊滚烫,在他塌边蹲下来,仰头羞涩看着他:“殿下应当知道皇甫千敬想要皇位,但你也知道夏凉皇帝的心思谁都猜不透,这些年夏凉皇帝膝下有这么多皇子,但谁也没有真正让他喜欢过谁,虽现在皇甫千敬的名声在夏凉国内呼声最高,但是皇甫千敬不会真的指望夏凉皇帝就会因此把位子传给他,在他们夏凉国所有皇子的心目中,应该靠谁都比靠夏凉皇帝的恩宠来的真实可靠。”
李君泽侧靠在榻上,看着韩玉琦水蛇般跪在榻边贴过来,香肩半露,任君采摘的娇媚模样,面无表情,手撑着脑袋没有什么动作。
韩玉琦手抚上李君泽的胸膛,红唇轻启道:“殿下,玉琦是真心爱慕你,玉琦这次之所以和皇甫千敬一起,是以为皇甫千敬对殿下会有所帮助,现在既然殿下对皇甫千敬无意,玉琦自然是站在殿下这边,而且父亲了,只要你娶我为正妃,他就扶你登基。”
韩玉琦伸手勾上李君泽的肩膀,衣衫不整的身子朝李君泽被扯得越开的胸膛贴过去:“殿下。”她水眸盈盈闪光,柔弱无依的唤着李君泽。
帐内,略凌乱的榻上,男女衣着不整的躺在上面,止不住的暧昧之意在里面升腾弥漫。
李君泽一双狼眸幽深难测,直勾勾看着面前美丽的女子身体,上前挑起她的下颌,见韩玉琦闭眼羞涩相迎,他低头欲吻,眸中却鬼使神差想起另一张唇,眸一黯。
韩玉琦许久不见李君泽的动静,睁开眼软软娇唤道:“殿下。”
李君泽捏着掌下滑嫩肌肤,却没了心思,松了手,重新躺回榻上淡淡道:“今晚我累了,回去吧。”
韩玉琦眼里闪过失落,见李君泽眉间的疲惫不似作假,只得起身穿好衣服,点头道:“那殿下好好休息。”
……
夜色沉沉的土丘后面,一人提着灯笼急急冒出来,看着从军营里出来的韩玉琦,惊讶道:“姐,您怎么出来了,殿下他怎么没……”
“闭嘴!”韩玉琦怒斥一声,那人赶忙噤了声,打着灯笼跟了上去,前面的官道旁两匹马儿等待着主人。
韩玉琦怒冲冲从军营走到这儿,站在马前终是忍不住抽出旁侧马鞭,怒甩在地上:“终有一,我会让殿下不再拒绝我!”
她一个翻身,利落上了马,对地上的东兴冷脸问道:“让你找那孩子的下落找到了没有?上次派了那么多死士去都没成功,这次我不想再出什么意外!”
东兴面庞绷紧,严肃道:“这两日刚得到消息,那孩子身边现在似乎多了几个夏宋的贵族,我们动手会有些困难,不过等属下多派些人手,一定将那孩子的人头送到姐手上!”
韩玉琦面寒如冰:“等我替殿下解决了这个麻烦,殿下一定会发现我的好,到时候晋王妃的位置一定是我的!”
东兴站在韩玉琦的马下,犹豫片刻还是道:“姐,属下最近调查那个孩子时,好像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人?”韩玉琦嘲讽道:“怎么你这个土生土长的大碶人,还能在夏宋有认识的熟人不成?”
东兴迟疑道:“姐,我看见一个人像大公子。”
“谁?”韩玉琦一惊,随即一鞭子挥在东兴身上,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你了,那个下贱东西跑夏宋来做什么!”
“这,或许是属下看错了吧。”东兴忍住疼痛,也是满心不解,也觉得自己是存心找打。
毕竟就算大公子失踪那么多年,大碶地广物博,又不是没地方可去,大公子怎么也没可能来夏宋。
他那看到的白衣身影绝对是看花了眼,还非得多嘴让韩玉琦抽他一顿。
……
夜色凉如水,营帐内巨大的浴桶里升腾着热气,弥漫得满屋子雾蒙蒙,埋身在桶里的人“哗啦”一声,从桶里冒出头走了出来,抄起一旁备好的浴巾草草擦了身,绞了发,闭眸躺在床上。
这段时间西川不断传来的战况,动荡的大碶朝堂暗涌,江州军营的暗中调配,还有和容珏分利的事让他已经好久没有合眼好好睡上一觉,身心俱疲之下,他以为自己会倒头就睡,却没料到夜深人静之时,总有一道身影在心里绕来绕去。
他烦躁从床上起身,从旁边柜子里利落拿了件袍子,然后掀开帘帐走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郑
……
翠峦山上,临时在山顶一处平地搭建了几处帐篷,夜色里,四周黑漆漆一片,只有帐篷中间架着一团缓缓燃烧的篝火。
三更的月亮挂在西边幕,顶峰下松林里几声轻微短促的鸟啼,慕清颜和忆儿母子住在一个帐篷,听到鸟叫,缓缓睁开了略惺忪的眼睛,片刻,看着身旁拉着自己一只手的忆儿,目光渐渐清明,悄悄起身走出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