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两手相交,想要举臂挡住面前的那个怪物。
沉重的吸了口气,迟迟不敢喘出去。
忽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异常幽缓的曲子。
大概不到几秒的时间,曲子便停了下来,这才睁眼看了过去。
只是这一睁眼就下了一跳,差点闪了舌头,我看了看站在我身前的那位女子,竟是西山洄月教的紫琴道人!
想起上次在天宫时,苏浅浅整的那么一出戏,西山的人还不得厌恶我,怎的今日还派人相救来了,来者竟还是紫琴道人!
魔人听到琴声后,纷纷倒地,店内的客人这才舒了口气,连忙拍手叫好。
但大多也都是余惊未退,毕竟普通人看这些怪物,心里大大小小都会受到惊吓。
我定眼看了看那只早已躺在血泊当中的怪物,大概一瞧,就能看出他生前和死后的样子有着很大的不同。
生前看时,身体上上下下还像是血管要张裂开的样子,怎么死了后就这么快的恢复人形了?
“若水!”任肖衡冲我这里喊了一声,我看过去,撇了撇嘴,一挥手就用法术将捆绑他的那段绳子松了开。
他一看绳索已松,连忙将它们都扒开,向我这里快步跑来。
“怎么样,那怪物可有碰到你?”任肖衡左看看右瞧瞧的,好像是在仔仔细细的保护着捧在手里怕摔了,放在桌上怕砸了的瓷娃娃似的。
我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身旁的紫琴道人,微微抬了抬嘴角,露出了一个像那么回事的笑容,说道:“还好紫琴道人来的及时,否则我肯定不是现在这副模样了。”
任肖衡这才注意到紫琴道人的存在,眨了眨眼,说了句:“多谢。”
“无妨。”紫琴道人言语里不带有一丝情感的说道,“近几日在山中听闻,下界有了魔人的出现,这才被调了下来,谁知道刚到就碰上你们了。”
我哈哈了两声。
任肖衡皱了皱眉,看向地上躺着的魔人。
又闻了闻他身边的味道,我“咦~”了一声,有些嫌弃他。
“不对……”任肖衡皱眉说道,蹲了过去,“他和上次在昆仑山上遇到的那个厨娘……好像……”
“气味很像嘛?”我噗嗤调侃了他一句。
“不止。”任肖衡突然认真了起来,又低头仔细看了看地面上,“还有蛊虫……”
我扬眉,和紫琴道人对视了一眼,也都蹲了下去。
任肖衡一抬手,变出一个小盒子,将地上那种肉滚滚的小虫子引到盒中。
“这不就是普普通通的蚕虫嘛?”紫琴道人有些不以为然。
蚕虫?
这蚕虫吐丝,吃的是桑,而蛊虫自小食的就是泡在毒药罐子里的亡灵,这小小的蛊虫,怎么能发挥出蛊虫那般能控制人心智的力量呢?
“三位客官。”
面向是一位掌柜的,和两位店小二,他们每人手里都抱着一大块黑色的布,走了过来。
“这魔人不吉利,还是让我们早早把他裹好葬了吧。”
说完,两个店小二就将黑布撑开,盖在了那魔人的身上,快速的将他包裹好。
“三位客官日后定要小心些。”掌柜的叹着气说道。
“掌柜的,这些魔人出现多久了?”我问道。
“唉……”那掌柜的又叹了口气,回到“也就前两天,是在东边的一处庄子里出现的,后来就越来越多,还专门是在晚上出来。”
前两天?
那要是按着天上一天凡间一年来算,正正巧巧可以赶上我和任肖衡去昆仑的那个时间。
“不知城中哪里有卖春蚕的?”任肖衡突然一问,我看了看他。
“好像……”掌柜的摇头想了想,“好像也是在东边,东边有个贾庄子,里面有一位叫贾良的,他专门卖春蚕。”
“整个城中就他一位吗?”我有些疑惑,要说蚕丝生意最挣钱了,怎么整个城中就他一个卖呢。
“原本还有一个人,跟他一起卖,可是就前两天,他成了魔人……”掌柜的边说,边打了个寒颤。
我和任肖衡相视一看,心里大抵有了数。
“多谢……”紫琴道人从怀中掏出一吊钱,递给了掌柜的,掌柜的一看,脸上立刻展现出了笑容,连着就想在搭上两句话,紫琴道人可能是不喜欢太嘈杂的地方,连声就说了两句话,就将那掌柜的打发走了。
我反笑看了看紫琴道人。
她倒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收起了芙蓉琴就走了出去。
“那……是明天再去贾庄子,还是现在就启程呢?”任肖衡看了看我。
“这个嘛……”我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客房里走,“明日再说吧,今日太晚了,好好休息呀。”
说完,我就身形一晃,直接进到屋里,反手就将房门锁了起来。
任肖衡啧了一声,拍了拍门,看我没什么动静,只好将右手抬起,竖起食指,不知道念了个什么决,就透身走了进去。
此时的我并未听到什么声音,只是对着榻继续一件件的褪去身上潮湿的衣物,一件……两件……
“咳咳咳……”
突然,任肖衡突然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随便拿起一件衣服就往胸前挡。
“你怎么进来的!”我脸颊两旁热的厉害,眉头紧锁。
烛火的暖光打在他的脸上,一瞬间,我竟出神的厉害。
耳边不时回响着有着“城主……”和“代替品”之类字眼的言语。
我低下头,晃了晃脑袋,可就当我再想抬起头看任肖衡的时候,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困意席卷而来。
“可能,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执念吧。”我看向屋内的那位女子,不知为何,总感觉她对我而言,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我看了看四周,像是婚房,莫非是要逃婚吗?
画面一转,轻轻一眨眼的功夫,又来到了一处山庄外,我收了收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城主!她手上拿的是天元剑,乃是江陵左派的后人,她本就该绝!”
我看着眼前的那一幕,四周大多都是宗教之徒,他们中间围着一对新婚夫妇,我探头,想看清他们的模样,但这里宾客如云着,实在是挤不进去。
直到我听到一声清脆的拔剑声,这才看清,拔剑的那位男子似有几分任肖衡的模样,他单手举着剑,此时,我已经听不太清四周人的话语声了,只是看着他手里的那把单剑发愣。
良久,那女子冷笑一声,旁边的人不知道对任肖衡说了些什么,他竟直将那把剑穿过面前的那位女子的左胸膛下几寸的位置。
我喘息一口,左胸处竟意外的跟着开始疼痛了起来,像是那冰冷的剑,刺入了我的身体一般,那是左处胸膛下方,我看着眼前的那个人,他面色从容,丝毫让人看不出有别的情感。
“是啊,你生而为魔,命……本就该绝!”
是啊……
是该绝了……
那女子瘫坐在地上,苦笑着,用着最后的一丝力气,将那一把刺入心房的剑紧紧握住,血液顺着流淌下来,一滴一滴的打落在潮湿的地上。
“如果还能重来一次……我再也不要遇见你!”
任肖衡像是醉了一般,向后退了几步,将刺入她身体的剑拔了出来,连同着寒冷的空气,也意外的将我心脏那最后一丝温热带走……直到那女子合上眼睛,他也没有去抱住她……
耳边嗡嗡作响,他们言语着:
“太好了!”
“江陵左氏坏事做尽,终于得到了报应!”
“死的好啊!”
“破城城主杀了魔头之后!”
“哈哈哈……”
“哈哈哈……”
“不要!”我骤的张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但是胸口闷闷地,嗓子燥的很。
“若水……”任肖衡见我睁眼,立刻拂袖,将右手背轻轻的放在我的额头上,过了一会儿,紧缩的眉头这才松了开,“你都不知道,昨晚你吓坏我了,突然就倒下去了,我这心都快跟着去了。”
“任肖衡……”我喊了他一声,目光有些呆滞。
“怎么了,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做了个梦……那个梦里好像有你,屋外是张灯结彩,红花悬于房梁之上的景象,像是在办喜事,但一晃眼,好多人都倒在了地上……倒在了血泊之中……”
边说着,眼里的泪水也是忍不住的往下掉,就连我也慌了,那是一份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可是为何……会如此的难受,心如刀绞一般的痛着。
“若水……我……”任肖衡欲言又止,思了半秒,只好叹了口气。
我背对着他,心里总像是有一块大石压着,压得我喘不上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