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齐把碗洗好，在江景语房间门口站了一会，再进去也没什么必要，她心里有数。只是这件事总要有个了结。

他回到自己房间，拿出手机。午觉也不睡了。发信息给沈白问清楚。

江齐：大白，在不在？

沈白：……

江齐：话话的事，跟我说清楚吧。

江齐：我想知道那几个女生具体说了什么。

江齐：话话初中的时候，因为这种事……嗯，当时我还不太懂事，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这次我想好好处理。

江齐：不想再给话话留下阴影了。

沈白发了一个“额”的表情，然后跟江齐复述了一下当时那几个女生说的话。

……

江齐：嗯，我知道了，谢谢班长。

沈白：没事，这事你还是去找陈时吧，让他自己说清楚比什么解决方法都好。

江齐：知道啦！麻烦你操心了。

沈白：……话话是我的好朋友好吗？

江齐跟沈白讲完，看看时间。下午一点四十。

去学校吧。

陈时来得迟，两点的预备，他两点十分才慢慢悠悠出现在一班的楼下。

老代站在教室门口，看着自己班尖子生陈时从楼梯下面慢慢走上来。

“怎么了？没休息好？”老代看他不大提得起精神，表达了下自己的关心。

“没什么。”陈时侧身，进了教室。

老代站着，看着高高瘦瘦的男孩的背影。青春期的事啊，他也是过来人，二班那个江家姑娘今天不是没来吗？

江齐在座位翘首以盼，“阿时！你可来了！”他有一肚子话说。

“江齐！不要交头接耳，要么背书，要么写作业，等会就上课了！有什么事课下说。”老代站在讲台边上，火眼金睛看到了江齐的小动作。

“哦。”江齐抬头看了老代一眼，又看看自己身边面无表情的同桌，低下头继续背书。

终于到了下课。

“阿时……”江齐在化学老师走出教室门的后一秒开始跟陈时说话。

“哎！”陈时转头就走了。

傲娇鬼。

江齐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江齐：话话的事我已经知道缘由了，你就一句话，想不想好好处理，不想好好处理我就自己去，不用你。

他乖乖在座位上等了一个课间，也没等到陈时的回话。

上课铃响了，陈时还没有回来。

这节课自习，不回来了？

江齐瘪瘪嘴，开始做上节课的化学笔记。

江齐：脆弱的小女孩和爱面子的小男孩总会分开的。

没忍住，还是抬手敲了一条信息出去。他只能做到这了，要是让他在两个人之间做出选择，他想都不需要想，江景语。

陈时去干什么了？

他中午从江景语楼下回去，饭都没吃，倒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想了很久。

江景语温柔，在他眼里却也绝情。但要他就这么放弃？做不到。

他脑子很乱，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优柔寡断，胆怯不敢尝试。

问题出在几个女生身上，与另一个女生有关。

他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找到联系人，发了条短信出去，拽起书包往学校走。

一身戾气。

下午第一节课结束，他看着自己班上一个女孩走出教室门，自己也跟着出去了。

不是没听见江齐的话，也不是不知道江齐想要说什么，一切都等自己把这件处理清楚再说。到时候小姑娘要是还是不理会自己，自己就当做赌错了。

那个叫丽丽的女生午睡刚醒，就收到了陈时的信息。

陈时：下午自习课之前，麻烦你到天台去一下，我有话说。

她欣喜，一瞬又气馁。

天台。

“生日那天没跟你说清楚是我不对，我喜欢江景语，单恋，暗恋，抱歉。”

陈时跟女孩一起在天台待到上课铃响，女孩一句话都没说，他先开口。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我也没打算你接受我的表白。”女孩耸耸肩，无所谓一般。

“你找我来是想讲江景语的事吧？球是我的小姐妹故意砸的，只是想砸她一下给我解解气而已，没想到会砸到她的眼睛，我劝过，会让她们去道歉。”女孩说完就转身往回走。

“她们说的江景语初中的事，你知道吗？”男孩的声音被风声斩断，飘进女孩的耳朵，零零碎碎。

“不知道，你可以自己去问。陈时，你要是喜欢一个人你就大大方方，若是你自己痛快一点承认，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也是因为你的态度，以为你没有真心喜欢的人，才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我喜欢你一年多，我说出来，被拒绝，我不后悔不遗憾，你不一样。”

丽丽把自己最后的希冀碾碎，“我为我的小姐妹向江景语道歉，对不起。”

“这话你不该跟我说。”陈时说完，转身面向栏杆处，不去管身后的女孩。

是他错了。

他吹了一会冷风，然后拿出手机，忽略江齐的信息，调到拨号界面，拨出自己烂熟于心的号码。

没通。

再打，没通。

他一遍又一遍地拨号，被那边一遍又一遍地挂断。

最后一次。

“……”嘟声停了，也不是冰冷的女声回复“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那边传来细微的呼吸声。

“喂。”好像过去了几分钟，两个人，两部手机，一通电话。

无言。

陈时先出声。

“对不起。”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江景语听到那边呼呼的风声，等到男孩的一句道歉。

“没关系。”她在男孩迅速把电话挂断之后，把手机贴近嘴边，说出自己的回答。

该道歉的是我，我不该听到你这句抱歉。

后来，陈时回班，耗尽精力一般，“跟我说说吧，她的事。”

正埋头抄笔记的江齐抬起头，把手边的纸移到陈时面前。

“话话得过抑郁症。”

白纸上静静地躺着这么一句话，刺痛了陈时的眼睛，痛感传到心脏。

她像个天使，总是微笑，总是欢乐，但没人看到她笑脸下，曾经受伤，也曾经痊愈。

过去像一滴汗，滴落，蒸发，飞鸟飞过天空，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

“你要记得那些黑暗中默默抱紧你的人，逗你笑的人，陪你彻夜聊天的人，坐车来看望你的人，带你四处游荡的人，说想念你的人。是这些人组成你生命中一点一滴的温暖，是这些温暖使你远离阴霾，是这些温暖使你成为善良的人。”

不知道你会不会记得，江景语一直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