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什么?”
傅归阴恻恻的声音自陆白的后方响起,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折返,但想必陆白那番想要听他童年黑历史的话已经被他听到了,“太子殿下,东宫事务繁忙,近日又接手了贩卖禁药一案,太子应该早日回府处理政务,为天下人做表率啊!”
太子原本意气风发的脸一下子蔫了:“六弟,我亲爱的六弟啊,我想出去玩……”
傅归冷着一张脸不为所动:“王府一日游,好玩吗?”
太子抱着脑袋抓狂道:“我究竟是为什么想不开要来王府……”
傅归:“想开点,回东宫吧,本王派人护送你。”
“弟媳……”太子朝着陆白露出了可怜巴巴求救的表情。
扪心自问,颜狗在面对帅哥的美颜暴击的时候是没有原则的:“那个,王爷,人呢,要讲究劳逸结合,不能一昧工作,会被掏空身子的……”
太子:“……”我感觉你在内涵本宫……
傅归用有色眼镜看着太子:“太子殿下……已经被掏空了吗?真为以后的大嫂感到悲哀。”
太子:“……”
他一个激灵神采奕奕的做直了身子,活像吃了灵丹妙药的孙悟空一样亢奋:“不,六弟,不必再说了,作为南京的太子,本宫应该担起应有的责任,为父皇分担,造福天下黎民百姓……告辞!”
陆白:“……”果然,无论是哪个朝代的男人,都说不得那两个字啊……
太子进王府的时候一身清爽喜气洋洋,出来的时候挺胸抬头胸有成竹,觉得自己明天就能名垂千古了。
陆白望着被忽悠得重拾人生理想的太子,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为百姓有了这么个储君而高兴,还是为自己“童言无忌”得罪了秦王而恐慌。
“那个,殿下,我可以解释的?”陆白默默地从椅子上往后缩了缩,结果只换来了傅归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陆白:“???”他是气傻了吗?
“殿下?”她又试探着喊了一声。
傅归心里却在想,自己与太子之间的关系还好,多年来对于逼迫太子处理政务这个工作已经习以为常了,如果自己也能入朝为官,说不定能捞一个太子的老师当当。
陆白这个姑娘挺精神的,看上去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不过以他跟陆白相处的这些时日来看,此女虽行为有些不惧世俗,往往语出惊人,不过倒是个直性子,唔……还浑身是刺,不过没有扎到过自己,身手不错,应该能保护好太子……
陆白就看着傅归看自己的眼神由一开始的挑剔变得隐隐有些满意,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战战兢兢的问:“殿下,我还有机会吗?”
傅归道:“陆姑娘,不要顾及世俗的眼光,勇敢地追求你的心之所向吧。”
陆白:“???”傅归这是什么鸡汤成精附体了吗?
哎呀,还叫人家陆姑娘,这怎么好意思……
所以,他吃错药了?
陆白震惊且懵逼的看向他:“不……不是,我没明白……您,什么意思?”
傅归一撩袍子坐下了,显然衣服想要与陆白促膝长谈的模样,陆白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本王与你的婚事,奉皇命,没有回旋的余地。但是你与本王素昧平生,本王无意耽误你的青春……”
陆白原本带了点夸色彩的笑脸慢慢的僵硬了,袖子下的手不住的摩擦着,手心出了一层黏腻腻的热汗。
这是打算给她发好人卡吗?
立在陆白身侧的长慕担忧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后牙槽磨了磨,忍不住想动手打人。陆白没有看她一眼,却知道此时此刻长慕心里会想什么,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王爷这是,要赶我走吗?”陆白抬起一只袖子,闻了闻上面的熏香,熏得她忍不住想要打喷嚏。
“王府不留无用之人,你之于本王来说,并不是必要,本王不需要你来为本王图谋什么,你口中的权势,本王并不在乎。”傅归时至今日终于拾回了一贯的冷静与理智,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为了好奇而把这个人留下的。
不管她到底是谁,跟老皇帝有什么瓜葛,为什么来到秦王府……只要她不在这里,那么代表着她的那步棋,就是废的。
“无用之人,”陆白轻笑一声:“王府养的无用之人还少吗?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赶我走?你通过太子想起了什么?”
傅归目光一凝,想说,本王这事要为你们铺桥搭路……
陆白优雅的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俯视着傅归:“秦王殿下,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如果你非要说我之于王府来说是无用的话,随你。但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了,我来是因为你,也只是因为你,与权势无关,只与你有关。”
傅归愣在了原地,他隐隐约约觉得什么地方弄错了,又或者是事情已经不受他控制了,并且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疾驰而去。他心里对着那片新鲜的区域有着最原始的好奇与后天生成的恐惧,踏一步,退三步。
“王爷,现在我是不会走的,要走,”陆白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一顿,然后整个声音都弱了下来:“我不走。”
最后那三个字像是孩子的撒娇,又像是最后的呢喃,陆白说完看也没看傅归一眼,自己径直带着长慕离开了。
“她不是说不走吗?”
傅归呆愣的望着陆白离开的背影,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不是说不会走吗?为什么最后还是离开了?”
他眼前有一阵的模糊,远处那道白色的背影,像极了一个人,他的,母亲。
她说好永远都不会离开的,她还说,她遇到了一个很好玩的人,想订娃娃亲被拒绝了。她说的时候很兴奋,还说她一定会在找到那个人,再试一次,她可喜欢那个人了……
如同花在盛开的最灿烂的时候凋落,她走的让所有人猝不及防。没人会想到,昨天还笑颜如花的她,为什么突然病倒,为什么再也没能唤他一声。
傅归狠狠的眨了眨眼睛,旧时的影子如潮水般褪去,徒留下几个,恋恋不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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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很长的一段路,陆白垂着头不说话,长慕担忧的一直看她,犹豫了半天,她才试探道:“小姐?王爷他不是那个意思……”
陆白冷冷的抬起脸来,“我知道,他就是个傻逼!”
长慕迟疑说:“小姐你别伤心?”她怎么感觉小姐不是很伤心啊?
陆白抓狂一般的挠着头:“啊啊啊——我恨傅归是块木头!!!”
长慕:“……”她决定看看再说。
陆白放下手:“呼——嘿嘿嘿……我给他下了一剂猛药,这叫苦情计,初步计划半个月内不见他……”
长慕:“……”
长慕快走两步超过了陆白,心里唾弃刚刚那个担忧的自己,她真是又一次低估了小姐的承受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