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傅归走远了,皇帝神秘兮兮的将钱公公叫到跟前:“他刚刚与你说了什么?”
钱公公自然是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然后还没忘了将陆白狠狠的夸了一顿。皇帝听的是心花怒放,下午赏赐就送到了秦王府。
大红的箱子一箱一箱的往陆白院子里抬,陆白坐在一旁看清寒记账本,乐得鸡腿都顾不上啃了。
“我发财了哈哈哈……”陆白小声的跟清寒尖叫道。
清寒甩了甩写字写的发酸的右手,白眼道:“是行里的钱不够您养活自己吗?”
陆白微笑着将桌子上的玉如意摸进自己的怀里:“这能一样吗?血汗钱跟从天上掉下来的钱,能一样吗?”
“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清寒纠正道:“这可是小姐您的卖身钱啊!”
陆白:“……”
陆白捂脸娇声道:“小小孩子胡说什么呢,谁卖身了……”
清寒面无表情的将手里的毛笔一撂,做了个被肉麻到的表情:“这活没法干了!”
眼见清寒撂了挑子,没了苦力来见证秦王妃的发财史,于是陆白将皎月喊来记账。
看着勤勤恳恳干活的皎月,陆白心道:还是新人好啊,干活也卖力,还不会诋毁她无私光明的伟岸形象。
待赏赐的人都走了,太阳也快下山了。不远处黑压压的一块乌云,遮天蔽日,搞不好,又有一场大雪。
冬天的夜黑的很快,太阳也急着下班,没有对这烟火缭绕的世间产生分毫的留恋。
暮色之下,一只鸟悄无声息的落到了陆白的院子里。
清寒足尖一点,身子像一只蝴蝶一样轻盈,她伸手将蹲在财神爷神像头顶上的鸟捉了下来,然后静静的回了屋里。
屋里生着炉火,暖洋洋的,使人发倦。重重帷幔下,烛火通亮,床上安了一张小桌,此时桌上铺满了乱七八糟的纸,连地上都是凌乱的纸团子。当事人腿上抱着枕头,背后倚着被子,正在咬笔头。
清寒轻手轻脚的进来,敲敲床沿:“小姐,行里来信了。”
陆白似乎的啃笔头啃的入了迷,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她揉揉发涩的眼睛:“拿过来我看看。”
清寒将鸟递过去。
进到了亮出才惊觉,那根本就不是一只真鸟!
但是又与真鸟极为相像,鸟是陆白画了设计图找江湖师傅做的,用的是极品的玄铁,整个鸟身装满了真正的羽毛,翅膀上装了动力系统,鸟肚子中空可以放东西。这东西精巧,全天下就只有这么一只,只用来三百六十行总舵处与陆白之间传送消息。
三百六十行成立十年,这鸟,只飞过两次。
一次是江南官商勾结,在鱼米之乡一手遮天,将土皇帝做的风生水起。后来被秦王杀了一路,将那张大网撕了个窟窿,至今还呼呼漏风。
一次是西北草原部落勾结边疆守卫,侵犯南晋,连屠南晋边疆五座城池,被初出茅庐的五皇子一口气打回了老家,好几年没缓过来。
这是第三次。
陆白垂眸看着桌上那只静悄悄的假鸟,心想,这次又是什么坏消息?
清寒自然也是知道这鸟代表了什么意思,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收拾地上的废纸,然后一张张的投到火炉里,看着火舌贪婪的卷上纸张,迫不及待的将白纸蚕食殆尽,最后,一把灰白的纸灰了无生气的落在了炉火里,与碳灰不分你我。
“吧嗒—”一阵轻微的机械声响起,陆白打开了鸟肚子,里面滚出来一粒药丸大小的纸团子,外面包着一层蜡。
清寒端来一碗热水,陆白将丸子投进了碗里。
不一会儿,蜡层化开,里面的纸张急速膨胀,陆白手一捞将它捞了出来。然后指甲盖大小的丸子就膨胀成了一张大纸,险些将小桌子铺满。
纸上是一张精细人物画像,底下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字。陆白扫下去,看到那张人脸的时候,呼吸突然加重,她手猛地握起,险些将纸张撕裂。
明亮的烛火下,陆白的眼眸幽深漆黑,似乎是孕育着无边的风暴。
“小姐,怎么了?”清寒已经很久没在陆白脸上看见过如此重的杀气了。到底出生事了?
陆白顿了一下,然后将纸叠起来抓在手里,好久都没说话。
……
越是沉默,就越是可怕。
陆白用指甲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掌心,让自己镇定下来。但是纸上的内容让她盛怒,让她生出了这些年来最凶恶的杀气。
她怕自己忍不住弄坏了屋里什么东西,明天会被傅归发现。
“你去睡吧,我自己待会。”半晌,陆白哑着嗓子道。
清寒躬身:“是。”
她刚转身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什么:“小姐,药快吃完了,新的还没有做出来,是还有一味药材至今没有找到。”
陆白摆手:“无妨,慢慢找。”
“可……”
“下去吧。”陆白双手垂在桌下,认真的看着她,温声道。
清寒只好抿唇退下了。
屋外刮起了飓风,呼啸着吹出长长的哨子,尖锐的声音渗透进灵魂,撕心裂肺。
陆白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