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成瑾怎么会出现在这出现在她的房间?
如果方才苏醒时第一眼见到的不是菲儿,西陵毓简直要怀疑,是否先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难道现在是梦醒了?
难道她仍然是广阳王府的华英郡主,被下属前来探视而已。
西陵毓想要起身,稍微一动却觉得四肢百骸传来不可名状的疼痛,疼得倒吸了口凉气,喃喃道:“真像是受了车裂之刑后又重新拼装在一起似的”
“姑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呀。”菲儿吓了一跳,险些没把手中的热毛巾糊到西陵毓脸上。
西陵毓嘿嘿笑着看她,不在意地轻轻摆手,“扶我起来先赫赫镇抚,你为何会来?”
赫成瑾几乎下意识地要依言上前搀扶,菲儿已经手脚麻利地将西陵毓扶了起来。
他伸出去的手晾在半空,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来摸了摸鼻尖,“陛下今日刚刚下旨,因您救人有功,加封您为西平县主,我这是来凑热闹道喜呢。”
“县主?”西陵毓简直哭笑不得,这可好,平白降了一级,倒还要对皇帝表示感恩戴德。
赫成瑾也同样笑了,也想到了这件事。
尽管刚刚苏醒,还有些疲惫,但因为聊到这事,二人之间的气氛欢快轻松,连带着西陵毓的精神也好了不少。
菲儿看着自家姑娘脸上虚弱但愉快的笑容,心中的秤也不由向赫成瑾这边倾斜了些。
见白虹还尽职尽责地杵在那儿,菲儿赶紧拽了她一把,把不太情愿的白虹拖到了稍远一点的门边。
趁着这个机会,赫成瑾凑上前低声道:“郡主,王爷昨日醒了!”
西陵毓定定地看着他,眨眨眼,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赫成瑾只得重复道:“武定侯爷已经去见过了,王爷而今还需调养身体,过几日等您和王爷都好转了些了,我再想办法让您去和王爷相见。”
西陵毓霎时感觉脑海中一片空白,等到回过神,才发现眼泪已经淌了满脸。
哥哥醒了哥哥真的能康复!
这简直是天大的喜讯!
“郡主”看到这张梨花带雨的小脸,赫成瑾觉得自己的心阵阵抽痛着,笨拙地拿过旁边的布巾想要为她拭泪。
西陵毓怔怔地看着有些局促不安的赫成瑾,又被他笨拙的动作弄得不自在,连声道:“好了好了,我自己来,嘶”
这一抬手,又牵扯到筋骨的痛处。
赫成瑾忙放轻了动作,小心地帮她把脸上的泪痕轻轻拭去,低声道:“我也已把郡主的事告诉了王爷,他也满心期盼着能再见您”
“打住。”西陵毓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抬眸瞪了赫成瑾一眼,“怎么突然又换了如此恭敬的态度,什么‘您’啊‘您’的,以前你可有这么老实过?”
赫成瑾很是不解,“在东海时我也是这般称呼,有何不可?”
西陵毓打趣道:“而今我只是县主,担不起赫镇抚的这声尊称”
“不!”赫成瑾急得一下打断了她,“无论换了什么皮囊,在我心中,郡主永远不会变,我对郡主的心也是绝不会变的!”
这话一出,别说是西陵毓,就是赫成瑾自己,也登时傻住了。
好像不小心说出了真话?
西陵毓是真没想到,赫二这小子竟然竟然是怀着这样的心情看待自己?
她只觉得脸上腾地烧了起来,两颊都热得不行。
啐,这小子究竟在胡思乱想什么呢,难不成这心思去年就存了?
别人都在认真打仗,难道这小子心里想的竟然是这些风花雪月?
可恶,她之前怎么没看出这小子的“心机”来。
这样一想,西陵毓的脸色就沉了下来,转身去摸了背后的枕头,勉强抬起胳膊就要往赫成瑾身上砸,“你出去”
只这一下,又牵动四肢,剧痛入骨几乎让她昏了过去。
“好好好我走,您千万好好休养,莫动气。”
赫成瑾关切地劝着,心里却有些沮丧,只得慢慢退了出去。
看来,郡主终归还是没法接受他既是郡主不喜,他如何能勉强她呢。
大门边,菲儿和白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小声说着话,一边悄悄关注着屋里谈话的二人。
见赫成瑾居然在小心翼翼地给自家姑娘拭泪,菲儿忽然觉得心里一阵触动,捂住心口。
天爷呀,赫镇抚可是杀过人的将军,竟然也能如此温柔地对待姑娘,真想看他把姑娘娶回家后每日宠爱姑娘的样子!
不对,自家姑娘那日在金山上不是也杀了两名匪徒么,姑娘也是杀过人的人啊
菲儿还在胡思乱想着,不一会儿却见二人似乎起了争执,最后,只见俊秀挺拔的青年满脸黯然地走了出来。
临走时,赫成瑾倒是不忘向她们二人打了招呼。
菲儿和白虹对视一眼,连忙齐齐朝屋里的西陵毓飞奔而去,见姑娘似乎哭过了,都更加意外。
赫镇抚方才不是还把姑娘逗笑了么,现在又是怎么突然令姑娘垂泪?
西陵毓苏醒的消息不多时就传遍全府,除了同样心力交瘁病倒的欧氏,几乎所有人都来探望了她,顺道来说了声恭喜。
大房的人分了两批前来,大太太冷氏领了自己的大媳妇厉氏和小儿子夏侯迁一起,只是稍坐一刻。
分明夏侯迁想要多关切几句,但见众人却都提不起什么兴致,也只能悻悻作罢。
倒是秀姨娘领着林氏一起来,趁着冷氏和欧氏都不在,秀姨娘拉着西陵毓的手絮絮地说了好些话,但翻来覆去,也不过是夸她给家族争光添彩了。
期间,林氏数次想要发出些声音,却都被秀姨娘把话给岔开了,继续吹捧着西陵毓的“英勇神武”。
终于,西陵毓说自己乏了,让她们先回去。
秀姨娘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西陵毓往后疲惫地靠在靠枕上,闭了眼睛片刻,道:“菲儿,送礼来的都是哪些人?”
菲儿取了俞氏送来的礼单,简单读了一遍。
西陵毓默不作声,可等到听见“齐王府冼氏”的名字,简直晚从床上一跃而起。
难不成这个女人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才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