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西陵毓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不是太子的选妃宴么,这家伙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再细看下去,只见赫成瑾一身全新的石青色罩甲,面色严肃,目不斜视,只是寸步不离小太子的身侧。
西陵毓总算明白:这人原来是攀上新的高枝了!
那夜这人在她房里一副可怜兮兮的惨样儿,让她心里都一阵不平;
没想到,转眼就平步青云。
倒是她小看了他啊
似乎感应到她的视线,赫成瑾眸光悄悄一偏,也与西陵毓对上了。
赫成瑾眸中霎时掠过一丝惊喜之色,嘴角也微微一勾,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瞧瞧,还在跟她装假正经呢!
西陵毓不知怎的,觉得一阵来气,捏住了自己的茶杯,却没有喝。
她这边气息还未平,又听到身边淳安郡主的呼吸声一下重了,连着喝了两大口茶。
西陵毓奇怪地转头看向她,正巧淳安郡主也抬起头来。
二女四目相对,淳安郡主仿佛被人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迅速低下头去,手只摆弄着腰间的络子。
怎么觉得这郡主今日有些怪怪的呢。
但还没等西陵毓理出头绪,忽然那唱名的内侍又朗声道:“沁安长公主到!庆仪公主到!”
西陵毓回神,嘴角带起一抹嘲讽,原来又是一名“熟人”到了。
石皇后方才开始和贵女们闲聊,听到这声通报,也很是意外了一下。
庆仪公主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晚些来是早已请示过的;
但桓元秀先前分明说过不愿来的,怎么突然想着要来了?
看到熟悉的两道人影,石皇后先让庆仪公主过来身边,然后才起身迎接桓元秀,笑道:“皇妹怎么来了?”
为防安乡伯府的各路亲戚来给赫成禄求情,这些时日光远帝连带着把桓元秀也一并阻挡在外。
如今禁令也解了,桓元秀虽然没有再像过去跑得那么勤,却也时不时来永安宫坐坐,和石皇后说话,因此引得石皇后心生亲近。
桓元秀上前见礼过,随意地环视一周,向石皇后感慨地道:“看到这群小娘子们,不由想起当年和娘娘一同过七夕的情形了,终究还是忍不住,不请自来,但愿没有坏了娘娘的兴致。”
石皇后仍然保持着端庄优雅的笑容,“无妨,皇妹且坐下罢。”
桓元秀跟着詹事找了位置坐下,抬眼又扫视一圈,和兰诗妍不动声色地对了一眼,又转头去看别人。
兰诗妍心里一下又“噗通”“噗通”地跳了起来。
表姑姑到底还是来了!
还是祖父的面子大,终于说动了表姑姑来为自己保驾护航。
兰诗妍垂头,嘴角弯了弯,若是真能入主东宫、将来再成为这永安宫之主,她自然会不忘表姑姑的好处。
一下来了两位长辈,一众贵女们多少有些不自在,面面相觑着,场面一时有些静谧。
这时,太子忽然起身道:“母后,儿臣先回书斋温书了,以应明日太傅考较。”
石皇后本意也没让太子多留,只是让他出来见见罢了,遂点了点头。
太子临走,飞快地往一个方向看了一眼。
依偎在石皇后怀中的庆仪公主发现了这一点,忙直起身来拽住太子的衣袖,“皇兄,你一向书读得好,少一日温书又怎么了?难道不能留下陪陪我吗?”
庆仪公主应是今日宴上最年幼的,说话也是一团孩子气,惹得石皇后和桓元秀都抿唇笑了笑。
太子面上颇有些尴尬,握住妹妹的小手让她放开了自己的袖子,无奈地道:“在混说些什么呢,这是你们女孩儿玩闹的,我留在这儿哪里像话?”
庆仪公主露出一脸不服气,“昨儿皇兄明明很期待的嘛”
“庆仪!”石皇后脸上的笑容都僵了,这傻丫头可真是混说了,哪有这样当众揭自己哥哥短的!
太子见状,也不再多解释,径直告退而去。
石皇后只作没看到挨了训斥后委屈巴巴的女儿,清了清嗓子,温和而不失威严地道:“如此七夕佳节,宫中备了不少节目,却多是在晚间。如今时辰还早,大家也不用拘着,自个儿先顽去罢。”
桓元秀也附和了几句。
这下,众女才算真正放松下来,各自散开去了。
永安宫这园子里也备了不少琴筝、画具,不少贵女向它们走过去。
即便是有些凋零的莲池,美丽仍是不减,有几名文臣家的小娘子就走到那边,开始吟诗作对。
瞧着满座人比花娇的小娘子们,石皇后暗暗感慨自己青春已逝,也有些兴奋和期待,不知儿子会喜欢哪样的姑娘呢?
石皇后原是光远帝的表姐、太后的亲侄女,还比光远帝年长一岁。
但二人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即便已经育有数名子女,帝后二人依然感情深厚如初,对子女也都格外疼爱。
在长子病逝后,石皇后就对被改立为储君的幼子格外疼爱,这次七夕宫宴的“选妃”之意,也是为了挑出一个她觉得最好的儿媳妇,配给她的小儿子。
见太子已经走了,胡俏俏原本有些失落,但还是拉着西陵毓往一边桂树丛走去。
她在家中只受祖父疼爱,父母并未对她有多少关心,未多花力气培养。
因此胡俏俏的各项本事也不过略懂一二,根本达不到精通,不敢去献丑。
“唉定然无望了。”胡俏俏沮丧地靠着旁边的桂树。
有些早桂已经绽放,淡淡的香气环绕四周,沁人心脾,也让西陵毓心情舒畅。
西陵毓用指尖拨弄着花瓣,轻笑着道:“谁说不能柳暗花明呢?这一切,终归是要看娘娘的意思。”
胡俏俏往外面看了一眼,嘟嘴道:“定是兰诗妍要拔头筹了,不然,为何沁安长公主会这么好巧不巧地赶来?”
西陵毓转头看去,原来兰诗妍这时已经坐到了桓元秀身边,不知在说些什么,一直带着温和优雅的淡笑。
这两位,简直都和那日在护国寺判若两人嘛。
西陵毓眸光一转,忽然听到桂树丛深处传来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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