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真的很险。”赫成瑾深表同情地擦了把冷汗,随后板起脸,“可这和你半路劫人有什么关系?”
好不容易,总算又把话题兜回到了红绡身上。
时若光淡淡的脸色一下变成了嫌弃,伸手去拿桌上的镇纸,似乎很想对着赫成瑾的脑袋砸过去,最终还是在西陵毓警告的目光注视下放弃了。
“怀玉,你当真是傻了。”时若光恨恨地道,“这是她弟弟送来的女人,而我收了,岂不是能教她死心?‘我并非不要女人,只是不要你!’”
赫成瑾和西陵毓齐齐发出惊呼。
的确够狠!
宁愿要一个被转手的小妾,也不要守寡的长公主这可是足够打击桓元秀了!
“何况”
时若光的目光在面前二人身上绕来绕去,嗤笑一声,“你当着县主的面,说要收下别人送来的美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做。”
“那是因为因为”
赫成瑾一下张口结舌。
他可不敢把真相就这么对着时若光抖露出来。
虽然时若光是有些神神叨叨的本事,可这人到底与阿毓过去并无交集,多一个人知情、便多一处破绽,不大合适。
“那就这样吧。”身边的西陵毓忽然出声,“既然时监副当真喜欢女子,我也放心了。”
赫成瑾呆呆地看着她,“阿毓”
时若光可不知内情,让他这样把红绡姑娘带走根本不合适啊!
“你叫她什么?”时若光终于发现了这个不寻常的称呼。
两个人面色齐齐一僵,西陵毓最先反应过来,笑吟吟地道:“你们都叫他‘怀玉’,那我自然就是那个‘玉’,他爱这样称呼我,可有问题?”
“对啊,我叫‘阿玉’有什么问题?”赫成瑾在心里暗暗佩服,一下子也气势足了,挺直腰杆瞪着时若光。
时若光嘴巴微张,闭上眼睛又睁开。
没有看错,面前两人仍然同仇敌忾地看着他。
“怀玉啊”时若光的声音很是感慨,却不知道他感慨的究竟是什么。
西陵毓忍俊不禁,但仍板着脸,故意长长吐出一口气,对着赫成瑾拍拍胸脯道:“可算放心了。我原以为,时监副与你是断袖呢,既然时监副仍是钟情女子,我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谁是断袖?”
“谁是断袖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对视一眼,赶忙又别过头。
西陵毓苦苦憋笑,用力点点头,“所以我说我放心了!”
终于把话说开,时若光也不再多留,甚至有些气呼呼地马上就走。
等他终于走远,西陵毓再也憋不住,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
可是她旁边的人一点也不高兴。
好容易等西陵毓笑完,赫成瑾焦急地拉住她的小手,“阿毓,我真不是断袖,我从来都不是”
“是是是,我知道。”西陵毓擦去眼角笑出的泪水,“只是时若光对你当真太好了,我我原以为他是断袖。
“不然,他这而立之年的俊秀男子,为何连妾室也没有一个,却独独爱和你凑在一起?”
赫成瑾呆了呆,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只觉得时若光一直对他格外的好、格外友善。
直到今日,他才察觉这其中似乎当真有些不同寻常。
见他发呆,西陵毓忙道:“在杳平时,我已经问过了他,他说你们的感情如兄弟般。那时他不知你我已经尚能如此说,可见是真的没有什么。”
她握住赫成瑾的手腕,又诚恳地道:“怀玉,抱歉我方才真的说错话了,得友如此,夫复何求?你别因此疏远了他。”
不论时若光平日对别人如何,可就西陵毓自己这些时日看来,他对赫成瑾的确是挚友一般。
少女的软语令赫成瑾渐渐平复了思绪,而后面的话更是令赫成瑾无比感动。
他忍不住又将西陵毓一把拥入怀中。
良久,赫成瑾才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答应将红绡从他手中再‘夺’回来?难道当真是为了帮他?”
西陵毓从他怀抱中退开一步,轻笑道:“你有挚友,我何尝没有?红绡她的前身全是为我而活、为我而死,时至今日,我仍能想起她是如何惨死在我面前”
“阿毓!”赫成瑾立即竖起食指轻轻放在她唇上,不愿她再说这件悲伤的事情。
西陵毓凝视着他,微微点头。
赫成瑾收回手,西陵毓叹息一声,低声道:“哥哥和敖善还活着,那他们仍然要延续原本的使命,为了广阳王府复仇;
“可是红绡我甚至有些自私地希望,她也能完全‘重新’活一生,让她不要再为我费心费力,只过她自己的一生:嫁人,相夫教子”
她的双眸一片晶莹,怔怔地看着赫成瑾,“你觉得,我是否太自私了?”
赫成瑾一直默默地注视她,闻言只是笑了笑,轻轻捏了一把她的小脸蛋。
“长容兄面冷心善,我想,无论是否因为长公主的缘故,他都不会太亏待红绡姑娘。”
他侧头想了想,“不过,你也最好给红绡姑娘写一封信,告诉她你的想法。”
“这个自然。”西陵毓笑,伸手点了点赫成瑾的鼻尖,“若是以后他欺负红绡,我不惜一切也要把红绡接回来你也要记得!”
赫成瑾连连点头,返身去桌边研墨,“赶早不如赶巧,眼下就写,我即刻送去,如何?”
“如此甚好。”西陵毓微微抬起下巴,二人对视一眼,又不由笑了。
翌日。
宗人府的院子里,桓元秀有些踉跄地走出来,看到外面晴朗的天气,整个人愣愣的。
“长公主您受苦了。”特意被桓靖从公主府带出来的侍女立即上前,含泪将她扶住。
桓元秀淡淡地看了侍女一眼,忽然一巴掌扇到她脸上。
受苦?
有担当宗人令的云卿在,她哪里会受苦,这贱人的嘴是成心让她心里添堵?
“阿姐!”跟在后面走出来的桓靖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不满,连忙上前喝止。
出了这等大事,他保住阿姐和阿姐的名声已是不易,何必这样迫不及待地对他打脸?
桓元秀回头,目光空洞地看着他,令桓靖一阵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