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成瑾面上不动声色,“可如今我倒想到了另一个缘故。”
时若光微微侧身,“什么?”
二人放慢脚步,赫成瑾语速也加快了些:“若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更改信笺内容,而齐王并不知情,又该如何?”
时若光怔了怔,秋文滨的声音又传来:“你们哥儿俩在台阶下唧唧歪歪说什么呢,儿媳妇把饭都摆好了,还不快进来!”
“这就来了。”赫成瑾笑着应了,率先上了台阶进去,仿佛没听到秋文滨先前的那句称呼。
反倒是时若光,回过神后飞快走进膳厅,皱着眉头向秋文滨道:“爹,你又说胡话了,莫要乱称呼。”
秋文滨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拉着赫成瑾坐在自己身边,“怀玉难得来一次,多吃点东西,瞧瞧,好像瘦了很多啊?”
“不曾。”赫成瑾依然客气且恭敬地应答,面上带笑,并没有半点不耐烦。
一顿饭吃过,赫成瑾在秋文滨的挽留下仍然坚持离去,惹得秋文滨好一阵惆怅。
晚间回到房里,红绡伺候了时若光更衣,见他仍然拧着眉头一副深思的模样,不由关心道:“爷这是怎么了?为何事烦忧?”
时若光瞧着面前桌上跳跃的烛光,直到身上只剩中衣,忽然低低地道:“义父更疼爱怀玉,可是这样?”
红绡手中的动作一滞,险些忍俊不禁,把手中的衣裳搭在架子上,不忘回头道:“只闻男女之间争风喝醋,哪有为长辈疼惜这般耿耿于怀的?”
她一撇嘴,“何况赫指挥使怎么说也是赫家人,与老爷最多只算忘年交,爷怎么为这事愁起来了呢?”
“忘年交?呵,赫家人。”时若光喃喃,目光终于重新汇聚到眼前忙碌的女人身上,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猿臂轻舒将她带入怀中。
“爷”红绡轻嗔,唇瓣上忽地落下了同样温和的两片,温柔地辗转轻吮。
直到她快要喘不过气来,才感觉到时若光放开了她,变得暗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当真是好一朵解语花”
红绡羞得耳根都烫了,却在听到下一句时浑身一颤。
“怎么桓靖会舍得将你送人呢?”
红绡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但刚刚到话仿佛只是时若光随口一说,他似乎并无打算听什么解释,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向床榻走去。
情酣之处,红绡迷迷糊糊间只剩一个念头:就这样走下去罢,前尘往事,也都该过去了
翌日,一封帖子送到了时府,却是西陵毓邀请红绡去“清心”茶楼的。
自从得了自己的铺子,西陵毓便如同多了一处根据地,行动随性了许多,连欧氏也无法擅自阻拦。
看了帖子,红绡自然欢喜不已,马上去向秋文滨请安,说了要出府的想法。
“嗯?儿媳妇你还有手帕交?”秋文滨好奇不已。
红绡一下噎住。
过去虽然和郡主情同姐妹,可到底还是主仆有别
如今两人都换了身份,一个是妾,一个却是首富家未出阁的唯一嫡女,说她们是手帕交,岂不
“我也好久不出门了。”秋文滨忽然起身,兴奋地叫来小厮更衣,“儿媳妇啊,带我一起去,我绝对不添乱。”
红绡无语凝噎。
虽然时若光似乎提过不让秋文滨随意出门,可她不过是妾室,并无权力管束公公这可如何是好?
但若是在郡主家的茶楼,或许,郡主有办法罢?
看着秋文滨满眼的期待,红绡只得点了点头。
秋文滨坚持自己骑马,红绡百般劝阻不过,只好放弃了备两辆马车的想法,自己登车紧紧跟着秋文滨后面。
西市如今已不如东市繁华,但因为夏侯家的产业在此,清心茶楼一带仍然还算热闹。
红绡并不是第一次来这儿,可这次是和秋文滨同来,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而看到秋文滨一起出现,西陵毓更觉惊讶,总探究的目光看向红绡,只得到对方无奈的眼神。
“呀,夏侯丫头!”秋文滨见是西陵毓,欢喜得大步上前,忽然一下明白过来,“原来儿媳妇的手帕交就是你,这我可放心了!”
清心茶楼对面的酒楼厢房里,原本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桓靖听到这声音,脸色微变。
秋文滨一激动,这大嗓门已经隐约传到了对街,“手帕交”三个字最是清晰地落入桓靖耳朵里。
冼玉菱和“夏侯斓”是手帕交?
还是说,冼玉菱和华英郡主,是旧相识?
桓靖紧紧捏着酒杯,良久才唤来心腹,如此吩咐了一番。
西陵毓被秋文滨的声音震得耳朵发麻,不禁感慨:秋大夫不知何时竟学了梁岭那般的本事,嗓门也这么大了!
但他口中的“儿媳妇”三字却让西陵毓倍感欣慰。
连秋大夫都如此善待红绡,可见红绡如今日子过得好。
西陵毓忍笑,点头道:“秋大夫说得不错。请到楼上厢房用茶。”
只有把秋文滨先支走,才好和红绡说话。
没想到秋文滨摇头,凑上去继续道:“好久不见,怎能不叙旧?你家五公子可还需要先生?我成日里在家实在闲得慌,长容又不许我出门,丫头,让我还回你那处教书也好,实在找点事做”
说着声音越发可怜巴巴,还有些委曲求全,西陵毓和红绡都齐齐吃了一惊,不由面面相觑。
正在无奈的当儿,街上传来一声怒喝:“荒唐!成何体统!”
这声喝过,又是一连串的咳嗽声,还有一两声“老爷保重”的呼喊。
三人又一齐向街头看去,而酒楼上的桓靖微微眯眼,唇边勾起一个弧度。
当真是好戏,没想到竟然把秋太傅给勾出来了。
街头停着的马车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端坐其中,脸上却已经气得通红。
秋文滨回头,一见到这老者,脸色微变,马上往红绡背后躲去。
老者一看更气,用力拍着马车门,“混账,混账!咳咳当街和小娘子纠缠不清,简直家门不幸老夫还有何颜面面对陛下”
“没脸面,那就触柱以证清白啊。”轻飘飘的声音让全场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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