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透露到这个程度,安乡伯也不管不顾了,张口道:“是个俊美清冷的少年人,这么多年过去,我虽没见过,只隐约觉得他像”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冷光从窗外飚进,直接穿透了安乡伯的喉咙。
“你”赫成瑾刚刚原本有些迟疑,等到扑过去,发现安乡伯指尖溢出的血已经变成黑色。
安乡伯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喉管,眼珠转了转,看到旁边的赫成瑾,努力地发出一个音节:“是是”
“是谁?”赫成瑾怒喝,点了他的穴让血液暂且不再翻涌,厉声逼问。
但安乡伯的声音就此打住。
安乡伯府一夜之间大厦倾颓,兰氏“中风”而起,伯爷悲恸难忍追随而去,最终还是赫成瑾为二人收尸办了丧事,让京城人纷纷称赞他的宽厚仁慈。
事实上平原侯府的确有过怀疑,可是当赫金纯不得不说出兰氏被杀的真相后,老平原侯也震惊之后无比震怒,对于赫成瑾的其余做法索性都不管了。
其实赫成瑾也清楚,现在平原侯想管也根本没心思管了。
经过西陵毓的挑拨,畑胜家已经和兰家生出嫌隙,甚至现在兰翰阳的死或许已经传入京城。
兰家现在自顾不暇,兰绮逸又在西陵毓的手里,平原侯肯定不敢对赫成瑾随意动手。
虽是赫成瑾筹备的丧事,但他从始至终并未现身,一切仍是丢给了赫金纯和赫安茜。
他与安乡伯府的缘分,如今是真正尽了。
现在却是一个新的问题出现在面前:究竟他的父母是谁,为何会由踏雪翁将他交给赫德宏抚养?
踏雪翁的那个年轻弟子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由他帮自己起名、甚至起字?
所有发生的事,赫成瑾都巨细靡遗地写在了信里,交给荣毅手下的人送回去给西陵毓。
送走了信,他心中天人交战一刻,最终还是决定去找丁姨娘问问清楚。
这些时日,丁姨娘的身体明显好了不少,又因为和女儿女婿外孙们在一起生活,每日里笑口常开,往日的委曲求全已经一扫而空。
赫成瑾来到她的院子外时,正听到孩子们的笑闹声,以及丁姨娘慈爱却也不乏严厉的责备声。
“再这么调皮下去,我要把你们送回你们娘身边了。”
康文深和康文沣两兄弟马上安静了,随后一前一后呜呜地哭了起来。
赫成瑾微微笑,直接迈步进了院子,“姨娘。”
丁姨娘正搂着两个小男孩柔声安慰着,见他进来,又瞥见他并未改换丧服,眸光闪了闪,哄着两个孩子进了屋里。
“母子”二人相对坐在院子里,静默片刻,丁姨娘开口道:“那天听说二少奶奶来见你,我就猜到可能会有所以过去,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赫成瑾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否认。
丁姨娘抬眸看向他,容长脸上有些忐忑,“过去的事,你都知道了么?”
赫成瑾深深凝视着她,微微摇了摇头,“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在门外以暗器杀死,我追不到凶手,也不知完整的真相,所以才来请教姨娘。”
丁姨娘长长叹息一声,“那年你被带回来时,伯爷只说,你是贵人所赠,虽与他并无血缘之亲,但受人所托必得竭忠尽智,让我好生抚养。”
竭忠尽智?
赫成瑾暗自冷笑,若非大嫂后来的多方维护,更请来夫子和武馆教头为他传授,他也做不到如今的出人头地。
面前的丁姨娘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从相貌上也可看出,你的确并非伯爷之子他自己也不知你从何处而来,但踏雪翁如此珍而重之,想必你的亲生父母与这位世外高人交好罢。”
的确和赫德宏说的差不多。
赫成瑾思索片刻,“他死之前提到,我的名字是由踏雪翁的徒弟所起,并且他似乎认识这个徒弟,姨娘可知道?”
丁姨娘缓缓摇头,“只记得伯爷曾说,那少年生得俊美无俦,仿佛年画上走下来似的对!”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轻呼道:“我记得你十岁生辰那天,伯爷看着你发呆,连着说和那少年太像了,我那时也不知他话中所指,现在想来,莫非是指你和踏雪翁的徒弟?”
离开了丁姨娘的住处,赫成瑾心中的忐忑并未消去,还更增加了几分说不明的期待和欣喜。
他的身世终于有了下落但又是个虚无缥缈的下落。
踏雪翁行踪虚无缥缈,而且从他现身的几次来看,都是孑然一人,从未见有什么徒弟,就是当年一起在东海作战的庆国公,也从未听踏雪翁提到有徒弟一说。
这个少年,很有可能是他的亲兄长,而且也分明知道这廿多年来他就在安乡伯府。
可是为什么,这位兄长,从未现身来探望过他?
就连踏雪翁都在他乔迁府邸之时借故过来一探究竟!
赫成瑾捏了捏拳头,凭命名之缘,他实在不愿相信他的哥哥会这么多年弃他于不顾。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即他的哥哥多年前便已夭折!
赫成瑾觉得心中一痛,他实在不愿去想象这个结果。
踏雪翁他一定要找到这位老神仙,一定要向他确认哥哥的下落!
失魂落魄中,知心进来传话,原来是秋文滨派了人过来叫他去时府用饭。
想到时府里如父如兄的二人,赫成瑾忽然振奋起来,心中感激秋文滨这道“命令”来得正是时候。
他二话不说,马上回屋更衣,兴冲冲地赶去了时府。
秋文滨仍是一副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的样子,比起老武定侯也不遑多让,但现在武定侯府刚刚经过尉迟默的订婚喜事,武定侯的状况似乎好转了不少。
而时若光依旧是白衣翩翩的谪仙之姿,瞧着总觉得哪天就会飘然而去飞升成仙了。
看着赫成瑾懒洋洋的样子,秋文滨拍手笑道:“是不是因为媳妇儿出征,在家寂寞了?”
赫成瑾闹了个大红脸,但也不否认,低声道:“是有一点。”
但也不忘调侃一番时若光,“怎么不见红绡呢,难道是长容兄太心疼她,让她休息去了?”
往日来吃饭,都有红绡在旁边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