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太子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哄走了庆仪公主。
等庆仪公主和一众宫娥内侍离去,太子的脸色一下沉了,直接拉着尉迟默进了小书房,甚至摒退左右。
四周一下安静了,尉迟默吞了口口水,心里直打鼓,只沉默地站在原地,并不主动开口。
太子原地走了几步,见尉迟默不开口,心里有些意外,想了想还是板起脸道:“说说吧,你们究竟在闹些什么?”
“什么闹什么?”尉迟默装傻。
太子站定脚步,眸光凝在他身上,声音不大却有力地道:“不论父皇那边如何定论此事,本宫的眼里却揉不得沙子。
“此次原定以武定侯尉迟霄为帅,并非尽人皆知可紧接着,侯爷便再犯病、连皇姑姑也一并出丑,就连本宫这个旁观者都看得出来,这背后定是有人设计安排”
太子的语速渐渐慢了下来,也让尉迟默的心一下揪起。
“言深表哥,皇姑姑和侯爷之间究竟有过怎样的恩怨?”
“啊?”
尉迟默没想到,太子提出的问题竟然是这个。
原来并不是要追责那个设计二人的“主谋”啊
但尉迟默仍然只是摇摇头,“臣不知。”
“你不知?”太子差点没气笑了,“你若不知,竟敢在父皇面前如此哭诉,就不怕惹怒天颜或者得罪皇叔?”
尉迟默依然摇头,这回甚至连话也不回了。
同时他心中蓦地想到,难道这是皇帝和太子父子联手来试探他的?
刚刚他在光远帝面前哭诉,若非太子安排了人在那儿目睹一切,又如何能知道?
不过尉迟默更倾向于天家父子联手的猜想。
二人之间尴尬地沉默着,良久,太子抬手在尉迟默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好吧,既然你不说,本宫也无可奈何了。”
尉迟默暗暗松了口气,可还是半点不敢懈怠。
但太子果真没有再追问,转头吩咐人送尉迟默回侯府,还拿出些滋补的药材相赠。
等到尉迟默一走,太子的小脸上才如释重负般松快了些,重新走回小书房。
原本理应空无一人的书房,这时忽然多出了一道明黄的身影,端坐在案边。
太子心里暗暗叹息,先关上了门,接着过去恭敬地一拱手,“父皇,您方才都已经听到了,言深表哥的确并不知情。”
光远帝笑了笑,招手让太子走到身边,慈爱地将他揽入怀中,“为难你了,朕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担心言深被人利用,听信挑拨做些不计后果的事。”
“谁会挑拨他呢?又为何要挑拨呢?”太子不以为意。
“他在东宫、在羽林的这些时日,儿臣看得清清楚楚,的确已脱胎换骨,将来必定如老侯爷那般,是国之栋梁。”
光远帝含笑,一直听他一口气说完上面的话,才悠悠道:“的确。朕希望他也能成为你来日的助力,就如其父尉迟兴那般。”
太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光远帝又坐了一会儿便回去了,等到送走他,太子脸上淡淡的笑容转为深思。
按父皇所说,尉迟默的父亲曾经帮过父皇,又是父皇故友,为何皇姑姑将其害死,父皇却从未有追责之举?
如今这事被皇姑姑自己说漏嘴,难道不该趁势为故友昭雪么?
怎么反倒更担心言深表哥被人“挑拨”
谁会挑拨他呢?
这样想下去,太子脑海中蓦地浮现一个人影。
难不成是那位王爷
太子心中一凛,也隐约觉出了父皇笑容背后的想法。
这一夜的事情知情者不多,机灵如顺天府尹易泽,更是向桓靖信誓旦旦保证不会泄露半个字。
而那位谢太医和倒霉的车夫,却从此各自消失了踪影。
早朝上,众臣都怀着满腔斗志准备就东征一事慷慨陈词,不料看到光远帝双眼下一片青郁,忙都转为了对皇帝的关心。
光远帝摆摆手,众臣的声音才止住,只是一双双眼睛仍然期盼地盯着他,等着他宣布出征人选。
虽然昨晚长公主府的事被压得严实,但武定侯受诏进宫之事许多人却或多或少听说了。
没多少人看好这糊涂老头儿,更有几名言官已经暗中决定,只等皇帝提出此事,他们一定要据理力争,甚至不惜死谏!
光远帝在众人脸上环视一圈,唇角轻扬。
“倭人再次兴风作浪,此次出兵,必得严惩之,哪怕举全国之兵,也要荡平东海、永保无虞!”
声音响彻大殿,众臣耳中甚至一片嗡鸣,不由心中震颤。
或许真是他们想多了?
“朕已决定,再次令庆国公段清为帅,调东海三卫及南海三卫共同策应,即便跨洋过海,也要将倭人一打尽!”
众臣暗暗松了口气。
皇帝如此看重此次东征,果然不会随意安排主帅。
将他们的神情变化收入眼底,光远帝唇角的笑意越发冷了些。
“朕虽定了主帅,但副将之职尚缺人选。云卿,你曾说有副将举荐,不妨现在说来听听。”
一众大臣们的注意力又迅速转到了桓靖身上。
这位年轻的王爷如今担当宗人令,已经有不少人不满现在陛下竟然直接先让齐王举荐副将?
桓靖面上依然沉稳,抬眸平静地看着光远帝,心中却是恨意滔天。
无形之中,他与尉迟默已经被皇帝离间,如今竟又来诱他做出头鸟。
不过他原本就有一个最“合适”的人。
桓靖定了定心神,也似鼓起了斗志般,扬声道:“启禀陛下,庆国公为主帅是众望所归,而国公爷是军中良师,也应如上次一样启用年轻人。”
他笑了笑,“如今的羽林卫赫指挥使,不正是被国公爷一手教导出来的么?”
光远帝微微颔首,旁边几名大臣却小声议论起来。
听说之前赫成瑾就是因为和齐王关系亲厚而入选东征军,难不成齐王是想发展他自己的党羽?
桓靖与光远帝对视,眸光逐渐冷冽,淡淡笑道:“臣想举荐一人,她虽年轻,却是陛下金口玉言所封,定不会有负所托。”
旁边的大臣当真沉不住气了,立即道:“不知王爷说的是何人?”
眼前闪过两道身影,不断变幻,最终合二为一,变为了一个娇小的人儿。
桓靖微微抬起下巴,“西平县主,夏侯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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