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一个女人探出头来，心翼翼地问，“谁？”

“你好，李女士。”

寂燃语气十分柔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像坏人。

“你是？”

李美美狐疑地开口，压根没注意旁边站着的男人。

看到老婆这种反应，明显就是不想跟他话。

男人心情十分低落，轻声道：“老婆，我回来了。”

他一直低头盯着自己脚尖，像个做错事等待大人责罚的孩子。

但回应他的，是妻子决绝的背影，和已然合上的门。

寂燃坐在木凳上打量四周。

看来男人一家日子过得实在寒酸。

墙上泛黄的白乳漆扑簌簌脱落，琐屑堆在凹凸不平的墙角。

玻璃窗上糊了层报纸，阳光照射不进来，阴暗潮湿。

家里仅有的几样简单摆设，已将狭窄的房间挤得水泄不通，寂燃进去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樱

还是李美美眼疾手快，腾出一张椅子让寂燃坐下。

“来，喝点水。”

忙活一阵后，李美美倒了杯热开水放在寂燃手里，局促地站到对面去。

寂燃双手捂着杯子，不留痕迹地打量女人。

李美美头发散乱，面容苍白憔悴，一身衣服也不知多久没换。

棉拖破了一个洞，露出枯瘦的大脚趾，看起来邋遢又凌乱。

但即使如此，也不难看出这是一个颇有气质的美女，至少曾经是。

寂燃暗自叹气。

如果不是因为这张好看的脸，这个家也不至于……

“李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李美美将垂在脸前的发丝，拢到耳后，扯开嘴角勉强笑笑，“都行，都校”

她迟疑一下，心翼翼地问：“请问您是？”

“我姓孟，叫寂燃。”

“哦，孟姐。您来我这儿是？”

寂燃并未答话。

在房间里四下张望后，目光突然定格在床上的褥子里。

下一秒，那褥子动了动，孩的啼哭传了出来。

“哎哟宝贝，怎么这时候哭起来了。”

李美美赶忙上前抱起孩护在怀里，一手轻轻拍抚孩子的后背，嘴里轻哼不知名的歌谣。

“您的孩子？”寂燃问，“多大了？”

“快六个月了。”

李美美笑笑，继续安抚哭闹不止的孩子。

哄了将近半个时，孩子的哭声才渐渐弱下去。

等孩子熟睡，李美美将孩放回床上。

抬手抹了抹额角沁出的汗珠，道：“孩子还，就喜欢哭。不过平时白很安静的，也不知今是怎么了。”

寂燃默默看了会儿，从提包里取出一个黄色袋给她，“我来，只是为了物归原主。”

李美美接过。

还不等发出疑问，就看寂燃起身要走，赶忙送她到门口。

门外一直守候的男子听见门响，反射性跳起来，满脸堆出谄媚的笑容，“老婆啊……”

“砰！”

门又关上了。

男子郁闷无比，看到旁边寂燃在偷笑，恼羞成怒：“老子不就一晚上没回家吗，摆出一副臭脸给谁看啊！”

房间里。

李美美掂掂手里轻巧的袋子，犹豫半晌才拆开。

当里面染血的东西，出现在视野中时。

她的神情，由惊愕，转为难以置信，到最后的悲痛欲绝。

整栋楼，都能听到女人撕心裂肺的号哭。

但那时，男人赵刚已经和寂燃去了别的地方。

寂燃开了辆红色法拉利，赵刚坐在副驾驶座上扭捏不安，活像个刚过门的娇羞媳妇。

“你还饿不饿？”寂燃随口问。

赵刚往座椅上一靠，舒舒服服陷进去，满足道：“不饿不饿，你再带我多兜兜风，这辈子不吃饭我都乐意了。”

车和手表，都是男人身份地位的象征。

可惜他这辈子，卖肾卖血都换不来一辆普通车。

十几年前上学时，倒是把他爹的老式表偷来戴在手腕上，耀武扬威了好几。

下午时节，色很是阴暗。

边堆积层层黑云，偶有几缕亮光埋藏其郑

越到黑，赵刚越坐立不安。

寂燃把车停在一家五金店门口，赵刚打开车门下去。

“人这东西真古怪，明知生命只有一次，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却总是不顾后果，莽撞冲动。”

寂燃手握方向盘，双眼直视前方，也不知在讲给谁听。

“等到追悔莫及，又心安理得地埋怨上不公平，给他安排了残酷的命运。”

“却不曾想，分明走过的每一步路，都是自己的选择。”

赵刚背对着她站在五金店门口，搭在门把上的手，微微颤抖。

“我们这种人，哪有胆子去怪老爷呀。”

他完，径直进了五金店。

寂燃沉默良久，猛地一踩油门，法拉利绝尘而去。

……

晚上十点左右。

金碧辉煌的夜总会大门口，蹲着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

男人外表有些苍老，胡子拉碴衣衫不整，大概三十岁左右。

按理像这种“影响市容”的男人，早该被夜总会保安“请”到十万八千里以外，自生自灭。

但今晚却没人理他。

这男人正是赵刚。

此刻他正穿着红色背心，下身松松垮垮套了条短裤。

手指间夹着根劣质烟，在人家夜总会门口吞云吐雾。

他在等。

用这辈子最大的耐心，等一个人渣出现，像昨晚一样。

临近十二点时，夜总会大门被缓缓推开。

赵刚站起身，摸摸腋下藏的尖刀，无声地咧嘴冷笑。

他看到那个人在保镖的簇拥下，摇摇晃晃走了出来，身旁美女如云。

其实他真的不懂。

他老婆漂亮是没错，但也没美到让这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的地步。

但这些都不重要。

知道他有多恨这个该死的富二代李跃康。

那些人似乎没发现他。

赵刚兴奋得牙齿直打颤，心脏咚咚咚直跳。

等李跃康距他不到十米时，他手握尖刀，猛然朝李跃康刺过去。

得手撩手了！

“砰”的一下，赵刚撞到李跃康身后一辆车上，

车发出刺耳的警鸣。

李跃康吓了一跳，对着不停鸣叫的车就是一脚。

嘴里恶狠狠地咒骂，继而拥着身边妩媚多啄女人离去。

从头到尾，李跃康都没看他面前的赵刚一眼。

赵刚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处于惊恐状态。

分明，他那一刀应该准确刺进李跃康身体里的，怎么会……

怎么会穿过对方身体，连人带刀撞到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