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这种动物,也可以是捕猎者里的劳模了。
全年无休,气候适应性极强,而且善于团队合作。
遇到一只时,往往意味着你周围不止一只狼。
我开始腿软。
身后的林子沙沙响动几声,腥味和热气从后面逼近。
第二只。
我心里有点茫然,如果是人或者其他什么怪异的事情,都会有突破口。
可惜面对野生动物这种,自有一套行事方式,却全无逻辑的物种,从来都是无能为力的不是吗?
爬树我大概是不行的。
被一口扯下来吃掉的可能性,比拿刀和它们打一架,然后跑掉的可能性都大。
我从包里掏出一把型鹰抓刀,这是我一个朋友送我的圣诞礼物,直起身子寻找一个相对机动性较强的角度,和两只狼对视。
绝望吗?
并不,就算死在这里,也比无趣的躲在哪里,了此一生要有意思的多。
身后一声咆哮,唰的一声,第三只狼从林间蹿出,果然是狡猾的生物。
我蹲下身躲闪,普通饶动作怎么可能快过狼,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但是后背和手臂,还是被抓出了深深的抓痕。
不能倒下,不然就完全没有机会了,哪怕眼前已经一下下发黑。
第三只狼转过身来,血腥味刺激了它们的感官,蓄势待发。
握刀的手势并不熟练,抖的不行,3,2,1,再见了。
我心里默念,确听得碰的一声,一朵血花在那只狼头顶炸开,像是老式猎枪的声音,质量差但是杀伤力奇大。
剩下的两只狼明显犹豫了,但是没有离开。
接着,第二声枪响。
剩下一只狼,迅速消失在林子里。
我一下子跪在地上,已经听不到声音了。
在视觉消失之前,我看到一张苍老的脸。招待所的老婆婆。
终于从黑暗里挣出来,我发现自己的脸朝下,放在一堆枕头和被子上。
确实是放。
因为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后背和手臂疼的要命,我才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我也没出声喊人,反正这阵子听觉还没恢复,像浸在水里一样什么也听不清。
从周围的装潢判断,这里应该是之前住过的那个招待所,而且还是同一个房间。
我之前一时手欠,把屋子里挂的地形图扒下来了。
伤口应该是被处理过了。
我一边盘算着出去要打多少针狂犬疫苗,顺便为自己的屁股默哀。
一边等老婆婆上来,我们作为镇子里唯二的“活人”,总感觉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至于阿珊,事已至此,也急不来,不如问老婆婆有什么线索,比漫无目的的乱窜好得多。
镇子里太过安静,让我总怀疑自己的听力还没恢复。
疼得动不聊我,只能盯着旁边那尊佛像发呆。
这一尊大概也曾经是人吧,但是明显的外貌特征都没有了。
能隐隐感觉到,与其他石像不同已经是极限了。
阿珊呐阿珊,我该怎么找你啊。
我心里是真的没底。
不过,还好老婆婆很快上来,把我从胡思乱想里解救了出来。
来换药的。
在老婆婆把我留下,和药汤大眼瞪眼之前,我及时叫住了她。
“婆婆请您留步。”
婆婆的脚步,毫不停滞的向门外走去。
“您知道我朋友在哪里吗?”
老婆婆摇头否认。
好吧,我根本不信她不知情,她能及时救我,也一定能知道阿珊进山。
“您是当年那位樵夫的后代吧。”
镇里没人知道那枚玉佛丢在哪里,只有那位樵夫,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也不知道这一家族是用什么方式留存下来的,但是也是实实在在的活着守护着这个地方。
要我的话,可能也是一种执念吧。
一念这个人,就是个混蛋。
我也丝毫不怀疑,他帮我的动机,是另一个试验。
我衷心希望这次试验会成功,我好能狠狠的揍他一顿,好让他知道没有灵魂的人有多惨。
老婆婆看来我半晌,吐出来一个字“想”。
我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的是方位。
镇子五边形的形制,五个角各代表着五阴炽盛色受想行识。
接着我试探着问:“那,镇子的出口在哪里?”
“不知。”
意料之中的答案。
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
这镇子基本上只进不出,如果不是阿珊当初基本融入这里,我没可能出去。
“可以的,您知道的。”
反正也没有别的选择,我勉强在脸上戴上一副名为冷静的面具。
是了,如果绝对不能离开,那电灯是如何接通的?
还有招待所一些现代化的设备,虽然已经落伍,但是还是有希望的。
“不知。”一样的答案,但是也有另一种可能。
“您确实不知道路,但是它是存在的,对吧。”
这是肯定句。
我看到她的神色缓了下。
她认同了。
我继续,“那么,您有线索,但是我需要自己解开。”
老婆婆一手指向空荡荡的一面墙壁。
什么鬼,我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用。
不过看到墙壁上泛黄的几道印子,我老脸一红,是我当初扣下来的那张地图。
幸好我藏得好好的,没有被阿珊拿走。
就是这种人赃并获的感觉,非常不爽。
未免夜长梦多,我和老婆婆要了一剂麻药,今晚出发,带人回家。
越向着那个角落走,越是心惊。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里正是当晚那石像孕妇“分娩”的房间。
我感到眼前一片血红,带着腥味的回忆,重新回到眼前。
胃里一阵难受,不可否认,我还是怕了。
怕归怕,去还是要去,我别无选择。
同样的屋子,现下却激不起半分好奇,我没有再像上次那样趴在窗口张望,径直推门进去。
果然,短短几日,血腥味还未消去。
那孩子还在,那具开膛破肚的石像,也还在。
那孩子出生无人喂养该如何生存,现在大概有答案了,母亲的血肉。
这孩子长牙的速度,比正常孩童快很多,已经有了尖利的牙齿。
正坐在掏空的肚子里,抱着一块肌腱磨牙,啧啧作响。
阿珊坐在旁边,正用一块柔软的布巾,轻轻为他擦拭。
眼神温柔,像一位真正的母亲。
对于站在面前的我,没有任何反应。
我也懒得废话,一把按住阿珊擦拭的手,拉着人就走。
一阵闷痛从手臂上传来,那婴孩一口咬住我的手臂。
他的牙齿极为尖利,一丝丝血迹从手臂上渗出。
还好老婆婆给的麻药药效极好,没有什么强烈的痛福
但是那孩子咬住不放,让我有些头疼。
只能一手抄起孩子,一手拉着阿珊向外走。
实话,我并没有想好出路在哪里。
五边形的镇子,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到底从什么角度入手好?
我隐隐感觉到,解开的方向应该在祠堂。
祠堂位于“行阴”与“识阴”两角之间,应该藏着我想要的答案。
田边不好行走,水稻路边泥沼遍布,我们只得从镇子中心走。
祠堂门前正是一个型广场,在月色下肃穆感很强,被震慑的压迫感有几分“法相庄严”的意味。
那孩子终于松开牙齿,开始嚎啕大哭。
哭声被房屋山壁拦住,制造出一圈圈回声。
像是敲响了早市的钟声,镇子“热闹”了起来。
格拉格拉令人牙酸的石块碰撞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迅速向我们的方向聚集。
那种被献祭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当真是献祭。
从四处涌过来的是村民,也不是村民。
神佛悲悯的表情,让我一瞬间晃然,生出了一种心甘情愿的想法。
在神佛的环绕之中,渺、渴望救赎的感觉,油然而生。
仁慈的佛陀啊,请接受我最大的忠诚。
请允许我抛弃我的过去、未来,舍弃一切人间的情感,换得一瞬间的解脱。
就此,脱离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