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提到了这种毒性气体。
并且尸检的二次报告里,确认了白秋生的真正死因,是过量的气体吸入,导致呼吸衰竭。
白秋生的死,后面定性为是谋杀案件。
死因虽说确认了,但是作案过程,以及犯案凶手,仍然在一片灰黑色的雾霭中藏着,难见面目。
案发后的第六天。
白秋生的尸体,被白巧雅和白泽朗领走。
姐弟俩的关系似乎不太好,来执法局确认信息的时候,两人相互之间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神的对视,都是少之又少。
可能一部分原因,是父亲的罹难,让他们的心情都是蒙上了一层灰霭。
但两姐弟的关系不怎样,林觉民还是能够判断出来。
白秋生的尸体,在白凉县的殡仪馆火化,安葬的时间还没有确定,至少要过了头七,这些倒也不是林觉民关心的事情。
他关心的,是这个案子。
“凶手的事情,就麻烦林队长了。”
白巧雅在临走前,跟林觉民说了这么一句话。
语气略显淡漠。
自己的父亲遭人谋杀,缉拿凶手,让凶手受到法律制裁,应该是迫切的事情。
但偏偏,她只有这么一句话。
白巧雅虽说已经三十来岁,不过皮肤白皙,五官精致。
再加上保养的好,看上去仍旧是个二十四五的美女,走到哪里,都很容易吸引人的目光。
林觉民看着她,她的眼睛是灰褐色的,里面溢满了浓郁的悲伤,但眼神却并不呆滞空洞。
她的脸色很白,应该是近几日没有睡好觉,身体抱恙导致的。
白巧雅和白泽朗离开后,林觉民双手交叉着托住下巴,再一次陷入苦思冥想之中。
保险公司的何苑,没有再来过执法局。
可能是因为白秋生的死,确认谋杀之后,他没有再来执法局的必要,而且后续还需要处理一大堆保额支付的事情。
那是一笔很庞大的数额。
白秋生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三点钟,死在了自己的卧室。
那栋别墅楼在近郊,附近没有别的别墅楼,十分幽静。
门口没有监控设备,最近的监控设备,在八百米开外的三岔路口那是个红绿灯。
几天前,林觉民已经吩咐了底下的人,请求交通局协助。
调出那个红绿灯路口当天所有的录像资料,逐一排查。
因为录像资料太多,排查起来需要时间。
至于案发现场,卧室和客厅都很干净,没有多余的指纹和脚印。
因为考虑到凶器是气体,林觉民特意检查了卧室的空调,和外面悬挂的处理器,以及相关联的通风管道,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
凶手选择在夜深人静的凌晨作案,一来是想要借助夜色,遮掩自己的身形。
二来,便是到破晓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利用,足够他处理现场留下的痕迹。
凶手的心思很缜密,也很懂得保护自己。
想到这,林觉民脑海中,自动代入了侯毅的面容身形。
如果他真的是作案凶手的话,那还真是会演戏。
林觉民起身,来到身后不远处的白板附近。
用记号笔在上面写下白秋生,白巧雅,白泽朗,何苑,侯毅等人的名字,并且画上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线。
白秋生是死者。
白巧雅和白泽朗是死者子女。
何苑是白秋生保险的代理人,也是白巧雅的前任男友。
侯毅是白秋生宅院雇佣的园艺师。
林觉民有想过,凶手会不会是另外的人。
但这种可能性很小。
白秋生没有仇家,而且不了解宅院构建的陌生人,也没有办法利用气体,近距离犯罪。
林觉民在侯毅和何苑两个名字上,各自画圈。
两人都有一定程度的作案动机。
根据后来调查到的资料来看:
何苑和白巧雅,原本是一对处于热恋的情侣,在相处一段时间之后,白巧雅带着何苑,去拜访过自己的父亲。
只是白秋生不同意两人的交往,并且提出让何苑立刻离开自己的女儿。
有传闻,白秋生会在何苑这里买下那么大一笔保额的保险,何苑又因此提升部门经理,其实是白秋生让他离开自己女儿的一笔交易。
何苑对白秋生心里的恨意,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缘故,没能和白巧雅在一起,还有人格尊严的践踏。
至于侯毅的作案动机,就要更加简单些。
十年前,侯毅的父亲,是白秋生开发楼盘的一名包工头。
因为接连三个月讨薪无望,承受不住压力被逼无奈的他,走到楼盘脚手架上,威胁白秋生。
却因为脚手架突然松动,摔死在工地现场。金沙jszne
侯毅的母亲,在侯毅父亲离世之后没多久,因悲伤欲绝,旧疾复发,不治身亡。
十年前的这件事情登过报纸,只不过报纸上,通篇说的都是侯毅的父亲,没有提及侯毅。
林觉民才会在最初的调查资料里,看不到这件事情。
少年的心里,白秋生无疑是导致自己父亲死亡的罪魁祸首。
他因此怀恨在心,时隔多年,杀害白秋生,也是一条显而易见的作案动机。
“还是要讲证据啊……”
林觉民叹了一口气。
短短的时间里,烟已经抽了三根,不过关于这个案子,他还是一筹莫展。
……
“头儿,近郊那个十字路口的录像,已经全部排查完了。”
小海和那个美女执法者一道进来。
前者拿着调查资料,后者手里提着白色塑料袋,里面是盒饭和汤现在已经是午饭时间。
“边吃边说。”
林觉民一边接过美女执法者的盒饭打开,一边示意两人都坐下。
盒饭就是附近一家阿婆大排档的外送,三菜一汤。
林觉民最钟爱的是店里的辣炒小肠,筋道入味,十分有嚼劲。
他还有个习惯,在案子没有进展的时候,一定要吃上阿婆家的肥肠。
“头儿,我盯着那些录像整整看了四个小时,没把我眼睛给看花了。”小海在一旁吐苦水,愁眉苦脸。
“拣重点说,案子没破,还没到邀功的时候。”
“近郊那栋别墅楼算是偏僻,很少有车辆拐进那条辅路。排查筛选完无关车辆,在晚上六点,八点和十点的时候,分别有三辆车从那个红绿灯路口经过。”
小海抬起头,看着林觉民,“头儿,你猜猜那三辆车都会是谁?”
“是白巧雅,何苑和侯毅吧。”
林觉民嚼了几口嘴里的饭菜,吞咽进肚然后回答道。
小海朝着他竖起大拇指,“头儿就是头儿,厉害啊!”
旁边的美女执法者,双眸有神地看着林觉民,“林队,你是怎么猜到的?”
“白秋生没什么朋友,孤家寡人一个,最有可能去看望他的无非是他的女儿,他的保险代理人,至于侯毅,我是瞎蒙的。”
他会这么瞎蒙,是觉得侯毅就是杀人凶手。
“十点的那一辆车,里面的人是谁?”林觉民立即问道。
“就是那个园艺师,侯毅。头儿,你的直觉还真是准,侯毅应该就是凶手。”
“何以见得?”林觉民忽然发问。
“白秋生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三点钟,前天,三人虽然都出现在红绿灯路口的监控,但最晚出现的和案发时间最接近,也最有可能犯罪。”
“他的确是经过了那个路口,但未必是要去别墅楼。”
“那还能去哪里?”
“只要不是别墅楼,任何地方都可以。”林觉民的这句话意思很明显。
小海说到的这一点,只是加重了侯毅的怀疑,但是不足以成为指控的证据。
侯毅要是想,可以有无数种解释为自己脱身。
“离开的时间呢?”
“何苑离开的时间是六点四十白巧雅是九点半至于侯毅,我没有看到他离开的录像。”
“那就更加棘手了。”
侯毅从这个路口进辅路,极有可能是回家。
林觉民有留意过,侯毅基本资料里的住址在门沟村。
而这条辅路,也是通往门沟村的一条支路。
回家这种解释,再正常不过。
林觉民皱了皱眉头。
上次侯毅录口供的时候说到过,案发时间前天晚上十一点多,他就回到了门沟村。
村里麻将馆打麻将的,不少都和侯毅打了招呼,之后就再没有出过村。
至于之后,他就睡觉了。
就目前情况来看,录像和口供的时间线几乎是吻合的,侯毅不存在说谎的可能性。
不过,林觉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下午,林觉民约了白秋生的儿子白泽朗见面。
场所不是执法局,而是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他要和白泽朗谈谈。
是想听听何苑和白巧雅,侯毅和白秋生的一些事情。
他是这起案件唯一的局外人,他的话可信度很高。
见面的时候,林觉民发现白泽朗的神情疲累,脸上的血色很少,十分憔悴。
恐怕是这几日处理父亲的事情,累心累力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