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杀无赦收集证据和凤比翼养伤中慢慢过去了,三日后,凤比翼便收到了杀无赦送来的孙尚书贪污的证据。其实孙尚书还是足够谨慎的,户部的账目做的几乎是天衣无缝,杀无赦里几个精通算术的暗卫算了三天硬是没有找出破绽来,可惜假账再怎么做终究是假的,卫宵练在户部平时的公文上一无所获,不知从
哪里来的灵感,调转了矛头去查户部批给驻扎在南齐边境的萧家军的军饷。萧家乃是萧贵妃的后台,一向跟孙家水火不容,如今萧家的军队驻守边关,发饷的权力却掌握在孙尚书手中,卫宵练一百个不信,孙尚书会那么公私分明,若孙尚书真的扣了萧家军的军饷,他也应该也不
至于脱了裤子放屁,把偷偷克扣下来的军饷再交到国库里去,因此在这件事上,也许会有文章可做。也是卫宵练运气好,戍边士兵的军饷都是半年一发,在每年的一月和七月押送边关,七月要发放的军饷刚刚拨下去,还没离开京城,卫宵练二话不说,带着人直接包抄了运送饷银的车马,把这批饷银彻查
了一遍,果然发现了问题。
大越的军饷以银两为单位,所有士兵的军饷,都会折合成同等价值的官银发放,大越的官银,含银量极高,而纯度高的白银在急剧冷却凝固时会出现一圈一圈的丝纹,所以官银的俗名便是雪花纹银。孙尚书恰恰就是在这一点上动了手脚,箱子里的银两虽然看数量是足够的,但明显没有纹路,所以这些银两根本不是足称的纹银,而是里面混进的杂质的银两,这样的一两银锭,起码要被昧下三分银子,
一百两银子里便有三两被昧下了。
也就是说,孙尚书贪了整批军饷的百分之三,听起来好像是不多,然而,三万萧家军六个月的军饷,又岂是几万两银子便能打发得了的?估算起来,孙尚书起码从这批军饷里捞了五千两银子!五千两银子,对孙家的家底来说可以说是九牛一毛,然而对于大越律来说,可就没有那么容易过去了!毕竟,贪污的罪名是由贪污的银两数量决定的,可不会因为犯人家里有钱就减轻,在大越律中,贪污
一千两便可以处斩,何况是五千两?
在收到了这个情报之后,凤比翼立刻领着人早就安排好了的人奔了京兆府,她肩上的伤虽然已经好了一些了,但还不能动作太大,便派栀茶上去敲鸣冤鼓:
“咚!咚!咚!咚……”
后堂里,京兆尹胡飒原本正在批阅公文,忽然听见外头鸣冤鼓大作,其声震天,吓了一跳:“来人,快去看看外头是谁在敲鼓,可别把鼓敲破了!”
他一面说一面换上官服直奔大堂,一打眼瞧见几个衣着华丽的少女领着一群打扮朴素的人上堂来,还当是仆人讨债:“是何人击鼓鸣冤?将你的冤情速速说来,本官自当为你做主!”
凤比翼闻言,微微笑了一笑,朝京兆尹施了一礼:“启禀胡大人,是小女子要告。”
“你?你要告谁?”京兆尹愣住了,这小丫头年纪轻轻,居然敢到京兆府来告状?可是以她的年纪,为什么要亲自来告状?看她的衣着,也不像家中无人主事的样子啊。
“回大人,小女子要告户部孙尚书强买强卖,欺压百姓!”凤比翼笑道。
京兆尹的眼睛瞪圆了:“什么?你说你要告户部尚书?荒唐!孙尚书岂是你说告就告的!”“大人这话可奇了,小女子乃是原告之人,今日来此告状乃是因为有冤情要诉,又带了人证物证前来,为何不能想告就告?莫非大人您这儿不是衙门,不审案子?”凤比翼定定地看着京兆尹,生生把京兆尹
看出了一身冷汗。
这小丫头看着年纪虽然不大,眼神却是凌厉得很!
京兆尹心里也挂了点儿气,区区一个小丫头罢了,能有什么能耐?他若是被一个小丫头吓倒,这个官也不必做了!他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荒唐,小小女子竟敢质疑本官?你问为什么不能告,本官这就告诉你!其一,大越律法明文规定,民告官乃是以下犯上,无论官是否有罪,这民都要治不敬之罪!其二,户部孙尚
书是何许人也,若是什么虾兵蟹将都能告,岂不是要忙死!本官看你小小年纪,应是年少无知,这次便不予追究了,你速速退去,莫要在这里胡闹!”
凤比翼闻言,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在心里揣摩起这京兆尹跟孙尚书的关系来:“我说大人,这孙家跟您是亲戚?”
京兆尹一愣:“胡闹,本官姓胡,户部尚书姓孙,哪里来的亲戚?”
“那……您在户部底下兼差?”
“胡说,本官堂堂三品京兆尹,岂会跑到户部兼差?”
“那……户部给您送过钱?”
“混账!本官的俸禄虽然从户部发放,可也不是户部送的!你这小丫头三番五次污蔑本官,究竟是何居心!”京兆尹毛了,拎起惊堂木重重拍了几下。“大人问我是何居心,我还想问大人良心何在!既然您同孙尚书非亲非故,又为何要如此包庇孙尚书!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终不然这孙尚书比王子还要尊贵,还是说孙尚书活在大越律法管不到的地方
?”
凤比翼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脸色发青的京兆尹,继而冷笑:“大人还是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今儿这件案子可是官告官!”
“官?就你这丫头……”
“京兆尹大人,我自称小女子,不过是给您面子罢了,本县主贵为堂堂三品县主,跟你本是同品,即便支使不得你,也不是你能肆意妄为,擅以丫头二字凌辱的!”说完,凤比翼眯起眼睛,眼里透出些警告的意味:“京兆尹大人,想来青莲县主府的名号你也是听说过的,若你执意不受这案子,就别怪我跑去宫里告御状了,到时候皇上问起我为何不先找京兆府,我就说你与孙尚书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到时候你自己跟皇上解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