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验台由青鹅石叠垒砌成，边缘隐隐有水珠流窜，石面似明镜，踩上去时，一圈圈涟漪从脚底散开。率先上去的是上水仙师。

“测验台一是测验天赋，二是比试争夺排名。一重门弟子中，排名第一则会受到优待。在测验台上比试的弟子所经历的胜负局将会记入考核分数中，若想不走二重门考核，便来测验台，不过测验台的分数极难拿到，与一重门弟子决战个遍，且从未输过，才能进入二重门。”

“那仙师，排名第一的弟子将会受到什么优待？”苏上仰着头，高举着手，高声提问。

上水仙师瞥他一眼，背着手，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答道：“将会得到天宫仙君的赏识，将会得到其他弟子势力的拉拢，将会成为白日恬这样的高级弟子，可免去考核，在九重门任职。”

“白日恬又是谁？”人群中有人问道，不知是何人问。他头未抬起，手未举起，单单凭借着声音。

“白日恬乃是月皎族之人，在六重门商念仙师门下，也便是祭天台上为你们考核的女弟子。”上水仙师环视一圈，并未见着声音的主人。

王绯淳站出来问道：“为何六重门的师姐要来考核我们，而不是八、九重门的师兄师姐？”

上水仙师答道：“八重门弟子寥寥无几，能入八重门已是不错，他们还需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怎会有闲工夫管你们？更别提九重门，迄今为止，我还从未见过有弟子步入九重门，要么死在考核路上，要么放弃进入仙门的机会回到家中平平淡淡过完一生。”

方一扇位于末尾，一言不发。红绒团坐于他肩上，眼睛定定望向台上的上水仙师，又给他补充道：“测验台是蕴匠族西乌所造出的第一代试验品，虽是试验品测出来的数值却是很精准。”

“有没有不准的？”方一扇问道。

“有，不过你先领取任务才可兑换物品。”

“任务？除此之外，我还可以兑换其他物品吗？”方一扇问。

“可以，只要是你能想到的，我这里都有。”

“那任务是什么？”

“在测验台上被测验台检测出你的天赋武力值999+才行。不过你目前的武力值并未达标，你可在测验台上击败一名武力值999+的弟子。”

方一扇纳闷了，抬眼望着一圈弟子，不觉他们武力值能到达999+。就算他们当中一人武力值到达999+，也未必肯帮他。来这边还算熟悉的朋友，只有李念热和王绯淳二人，不过这二人武力值并没有那么高。

“一重门中哪会有武力值999+的弟子？还有其他办法吗？你知道我如今的武力值是多少吗？”

红绒团看着身侧的方一扇，眼中出现的数值飘在方一扇头上，疑问：“你是不是以前杀过人？”

“没有。”方一扇一边笑着，一边矢口否认，“你不是异世界的系统吗？为什么连我杀没杀过人都不了解？而且为什么这么问？”

“我只能解锁你部分记忆权限，藏在你心里的秘密我无权查看，因为你抗拒我的查看。既然你说没有，那我就相信你好了。至于我为何这么问，自然是因为你的数据异常，武力值到达499，除非在进入一重门之前，你自己便有专门教你的先生，否则这说不通。”

“为何说不通？这四年内我一直在施流族苦学练功，且我还是族长的养子，没有理由说不通吧？”

“除非你本身是个施流族人，又或者你杀了人导致武力值暴涨。换做另一个世界的你，武力值不可能这么高，或者说，武力值这么高的原因，是因为你和谁做了交易。”

两片缓缓而落的花瓣由空中飞来，携着露水下坠。云飘过时，留下了浅长的粉色，远看着天边时，由重至轻的粉色，似是被云朵抹淡了。

反正也不清楚红绒团说的什么东西，笑容一止，换了个话题：“在测验台上被测验出武力值到达999+，是想让我拿第一，对吗？如若真是这样，499与999+有何区别？一重门弟子中不会出现一个武力值在我之上的人吧？大部分弟子来自小家族，就算后天有丹药辅助，武力值最高不过两百。而且测验台测验的是天赋，未必会有人看重武力数值。”

红绒团不由点头，说道：“你说得也对，可是你武力值不达标，就算其他数值再高也是毫无用处。我选你做宿主自然是希望你能听我的话按照世界主线走，属性满值，有益的是你。而且在场的人中，比你武力值高的还真不止那么一个。一重门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你要想在这活下去，必须引人注目。”

“可是我不太喜欢引人注目，武力值比我高的人？能有几个？当中有武力值999+的弟子吗？”

“有啊，还记得我当初在祭天台下检测一位姑娘的数值吗？我以为是我与你绑定所以看不到她的数值，但是自从那日后，我发现我错了，除她一人，我再没检测过这么古怪的数值了。”

“那位姑娘吗？她究竟是谁……不仅行事古怪，人也古怪。似乎在来一重天后，她就在处处帮我，可若说帮我，又没什么证据说她是在帮我，反而更像一个与我有缘的路人。你知道她的身份吗？”

“十礼书的莫忧华。”——柒里枝斋的施凉沫。

然而红绒团并不会告诉方一扇这件事，只会把这件事捂在心里。

“上回她在祭天台受了伤，我要是找她比试会不会太忘恩负义了。因为她祭天台一事，我现下成了炙手可热的窝窝头。她是女孩子家，女子家名声重要，即便她之前做了什么惊骇世俗的事，可终究是救了余下的弟子。仙师对此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多少人议论她。可我要是再这么做，岂不是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

红绒团鼓着腮帮子，掰着手，含糊不清地说：“她本就是为了衬托你而存在，上回祭天台一事，在另一个世界中，你才上祭天台你就被劈死了……那还是你第六次死亡时第六个世界中所经历的一幕……”

“你在叽里咕噜的说什么？”方一扇侧头看着红绒团，红绒团头似拨浪鼓咕噜咕噜的转着：“没有没有，你若是觉得愧疚，便以身相许好了，反正你的魂魄也已经许给她了，再把身子卖给她又何妨？”

撇过头，眼角带笑，不再看着红绒团：“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与她素不相识，谈何买卖魂魄及以身相许，在我还未灭了柒里枝斋前，我是不会做余外的事，而且同门之间不能结为道侣，我喜欢她不受拘束的样子，就像我一直养的那株玫瑰花。”

“那你999+武力值怎么办？”红绒团咬咬牙，“要知道目前无人能帮你，武力值不到999+你的幸运数值就会下降，一旦下降你将会收到许多飞来横祸，简称——天劫。”

“那就视情况而定好了。”

第一个上台的是名男弟子，也便是率先提问的男弟子。他名唤苏上，眉目斜扬，鼻如鹰钩，五官不似寻常人柔和，就连眼眶中的瞳孔颜色也不如大多数人相同。他的瞳孔是蓝色，肩上披着棕黑色的卷发。穿着松垮的弟子服显得很是怪异。

他立于台上时，笔直如松，腰板直挺挺的，测验台边沿的水流一止，换上了成片成片的绿叶，绿叶飘落时，风悄悄来访，绿叶便爬着风的臂弯落的更远了。

“绿叶寓意着生机以及健康，也代表着生命。多则天赋高，少则天赋低。且树叶并没有发黄，看来又有一名弟子要以药师为职了。你们师姐杜依棠在这方面的天赋也挺高的，闲暇时，去讨教讨教。苏上是么？可要挑个弟子比试？”上水仙师赞叹点头，他对这弟子是极满意的。

苏上摇头：“不，仙师，我不比试。既然我的天赋是以救人为职，那我还是不比试了，也省得比试了，我不想愧对我的天赋。”

上水仙师：“随你了，下一个。”

第二个上台的是李念热，他已经迫不及待上场了。当他的左脚踏上测验台时，他本人是既紧张又激动。他的心是忐忑的，他担心测验台边缘流窜着一圈火，如果流窜着一圈火，则表明昨夜是他在天机阁火烧若妄泉。

他的面容不如苏上有轮有廓，相对而言，他的面容相较俊柔。生着一双瑞风眼，五官尚未长开，稚气藏于其中，一颦一笑孩子模样。

来到中间，他摸了摸脑袋，不知边缘会流下什么，或许是液体，又或许是固体。上回他让王绯淳替他上前开路，这回轮到他上前开路了。

站在上面从高处看着低处，弟子的神色一一皆收眼中，他们的一举一动皆逃不过他的眼睛，不过这些神色都很是奇怪，大概都是羡慕吧！李念热这般想道。

方才苏上下台后，源自他的绿叶也化作一股白烟融入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