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白日恬握拳掩唇，“你们仙师没和你们说过四大诡族吗？”

“好像……说过，但是我记不清了。”王绯淳嘿嘿傻笑着。

“好了，睡了吧？我听到隔壁房有客人突然说不住了，大概是你们在上面闹出的动静太大了，怪吓人的，他们决定另找客栈。”施凉沫这么说着，目光已从窗外收回。

“这么突然？那太好了。”李念热喜笑颜开，被子一踹高高站起。

白日恬：“最近流故之度有些不太平，仙师说是柒里枝斋的青纸大闹了一场，可能会祸及度川国。明日的考核你们这些小师弟记得小心，要是出事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柒里枝斋的人不稀罕九重门，而且度川国也没什么值得他们屈身前来的东西，他们只喜欢独一无二的宝贝，比如……入梦锁。”方一扇说道。

“小师弟似乎很了解柒里枝斋，不过我刚刚说的不是柒里枝斋，是流故之度，他们很有可能会把怨气撒在凡人身上，你们最好小心点，别睡着睡着就被带到流故之度了。”听得出方一扇是在套话，白日恬笑了笑，没告诉他有关入梦锁的消息。

翌日一早，三人早早来到一重门，随之而来的还有其他仙师门下的一重门弟子。白日恬回了六重门，施凉沫起的比她还早，白日恬早些醒来时，就不见她的踪影了。

东竹门下的弟子乌压压一片，一阵风卷云浪来袭，混入弟子其中。云浪去了西面，眼前的景象也就清晰了起来。

一重门中有六位仙师，除已知的上水仙师，还有午论仙师、下日仙师、夜炬仙师、凌早仙师、归晨仙师。

午论仙师俊郎非凡，眉间一点红，脖上围绕着一圈白布，尾布随风飘摇，颔首一笑，自带潇洒气质。

他门下的弟子见他一到，挺直腰板，不苟言笑，不言不语，个个儿正经的似个君子。

同他而来的是上水仙师，头戴小青长帽，眼尾勾翘的即便是闭着眼，也会让人以为他是睁着眼。

他腰间吊着一柄小玉扇子，让人一看就觉得他是纨绔公子哥。他门下的弟子见他来了，不如午论仙师的弟子乖巧，连个样子也懒得装，软散的连骨头都撑不起来，尤其是那一坨肉从背上凸起，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弓腰走路。

跟在上水仙师背后的是杜依棠，她从上水仙师的背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左看了会儿右看了会儿，才被上水仙师揪着袖子拖出来。

仙师当中还算看的过眼的只有这两人，余下仙师不怎么看重仪表。还算独特的也就是夜炬仙师。

穿着深色长筒直裤，满脑袋的头发似是被人当做衣服揉搓了两遍，卷的像个锅丝球。

不过他的容貌还是不错的，肤白似雪，眼大似杏，粗看貌若女子，细看小胡子拉碴。实在是一言难尽。

余下皆是不修边幅。

其中一名女仙师，白灰长袍加身，一股一股辫子垂肩而下，尾部吊着一朵白雏菊，鬓间碎发乱飞。不过她今早并没有梳洗。

这名仙师是凌早仙师。

“为何今日的仙师……虽然不是同门，但是他们这么出现是不是有些于理不合？”王绯淳问时，瞥了方一扇一眼。方一扇闭着眼睛，脖间系着一根红绳，后脖红绳的结迎风飘舞，耳骨上有一块玫瑰花瓣的胎记。

再瞥一眼时，什么也没了。揉了揉眼睛又看向方一扇，红绒团坐在肩上背过身，双手蒙着眼睛：“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方一扇眨了眨眼睛：“仙师不修边幅是因为他们等待弟子回归‘接风洗尘’，这是讨一个好寓意好兆头，仙师们希望弟子们能完完整整的回到一重门，所以他们不洗漱就来了，有的仙师为了寓意更好，甚至在两天前就不整着装不洗漱了。”

“你……”王绯淳刚想指出方一扇身上有问题，李念热便把胳膊搭在他的左肩上，打岔问道：“你怎么知道？那就算是这样，为何我们的仙师和午论仙师不讨个好兆头？”

方一扇：“我在书中看到的，如果不信你们可以去余廉书舍看看。至于仙师和午论仙师……或许是他们不相信这些，上水仙师和午论仙师是朋友，一个人的思想能影响到另一个人，大概是上水仙师影响了午论仙师，上水仙师本身就是一个喜欢按自己行为喜好而去做的人，他不喜欢弟子，他自然就不会为弟子去做些什么，即便是件很小的事。这让我想起了男女相爱，同理，这男子喜欢一个女子，他就会格外注重仪表，想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

李念热：“你是说仙师有心仪的姑娘了？会不会是凌早仙师？仙师当中只有她是女子，她是多少弟子的梦中情人。”

眼眸转了转，转向凌早仙师，沉思一会儿，方一扇摇摇头：“我觉得不像，喜欢一个人会注意心上人的一举一动，而且上水仙师和凌早仙师不常接触，反倒是杜师姐，上水仙师和杜师姐之间我总觉得有什么关系在里面。也不排除上水仙师喜欢男人。”

李念热：“你是说上水仙师对杜师姐有男女之情？关系不一般？”

“咳咳……”捡起一支笔，姗姗来迟的施凉沫抬头看向上水仙师的方向。

顺着目光看去，发现上水仙师正在盯着他俩看。心一咯噔，也不知道上水仙师有没有听到他们刚才说的。

刘文织是最后一个到场，她顶着高高红肿的脸颊站在施凉沫身后。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但是就是不掉在脸上，没有泪痕。

“你……”注意到身后动静的施凉沫回过身，变戏法似的从空中拈来一朵鸭拓草，递给她。

哽咽声止，抬头一个笑脸迎上去：“怎么突然送我花？”

“你在难受吗？我以前经常送花给一个人，那个人告诉我植物可以让人开心。植物治愈心灵，那个人喜欢植物，因为它们生在太阳下，生在太阳下的它们可以驱逐阴暗，释放的气味可以净化你的心灵，它们可以把得到的阳光照耀在阴影里的人。所以那个人从来不允许我们摧折它们的生命。这次我用的转移术不知怎么就没把它的根带来，幸好那个人不在这，不然我就惨了。”

“我没有难受。”刘文织的嘴是笑着，但是她的眼睛是湿润的。她接过花，又说了一句，“我没有难受。”

施凉沫点头，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拍了拍她的肩，再没有说话。

“进入二重门必在凡间留下姓名，要么进入皇宫被史官记住，要么在凡间做足好事被凡间百姓写成传说。要在人世赚取名声，可以选择在皇宫当值。为自己所选定的主子效力，你们也可以选择附身任意一位大臣，不过我奉劝还是别这么做，每个人的命格都是由天道精打细算，大臣可以影响国运，如果一个人毁了国家气运，那么这个人会留下终身骂名，掌管人间的流故之度也会因为你所做的选择把你和被附身的人打入地狱。你们最好选择一个不出名的小人物，这样你们得到的分数会变得很高。任务二是在凡间做数件好事，获得人心并获得名声，这几日我让你们该看的也都看了，流故之度给一重天一张名单，皆是将死之人的名单，选择将死之人附身，你每日必须要做件好事来延长寿命。选择附身的人时先注意他们仅存的寿命，如果第二日死亡，你们所附身的人和你就会一起进入流故之度，因为你们是附身，你们会跟着被附身的人一起投胎，你们就会被附身的人同化，也就是和他融合成一个人，他还是他，而你们就不是你们了。期限为半个月，半个月后你们就会脱离他们的身体，不及格的人将会受到惩罚。”

上水仙师作为本次讲解规则的人，一口气说完汗都下来了。

还没好好喘口气，唐骨发问：“可以附身在国君身上吗？他没几天可活了。”

“流故之度送来的名单中没有国君的名字，附身了也没用，卧病在榻行路艰难，你要是想早点死你就去吧！没人阻拦你。”上水仙师这么回道。

唐骨又问：“那名单在哪儿？”

上水仙师：“各门仙师已经领了名单，待会儿你们就去仙师那里看看，两个不能同时附身在一个人身上，否则肉身会把三人大魂魄一并吞没，也别想着把身体的主人驱逐把身体占为己有，半月后如果找不到弟子的魂魄一重门将对其视为死亡，视为死亡的魂魄会脱离一重门的保护，不久之后会因为和身体不融合被驱逐，最后的下场也便是沦为孤魂野鬼这样，要么自取灭亡要么等待着魂飞魄散，或者变成厉鬼也不是不无不可。还望各门仙师再三核对名单，不然自家弟子出事了可别怨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