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依棠拿着一个蓝皮本子来到弟子前，弟子纷纷围上前，好奇的眼睛都在盯着上面的蓝皮书，就等着杜依棠翻开书本。

挤在里面的王绯淳最先探出头，问道：“师姐，这就是仙师说的名单？”

唐骨倒是不屑，轻嗤一声，摆手说道：“我看也不过如此，原来就这么一个小本子。”

瞪他一眼，杜依棠把书抱入怀中：“什么一个小本子，你要是不情愿，你可以抽签。苏上你过来，待会儿我们告诉仙师有人要抽签。”

苏上几分不情愿，把身旁的方一扇推上前：“他做你的证人好了，别把我掺和进去，我不想拉仇恨。”

“药草上的事既然你开始请教我了，那么我也算你半个师父，我让你来是因为我觉得我和你有两分熟。你让他来他不帮我怎么办？”杜依棠忍着怒气，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瞪向苏上。

苏上撇过头，避开她的视线，再次推辞：“别，我也和你不熟。我可不想陪你去找仙师。你和仙师这么熟，自己去不是更好吗？反正你无论说什么，他都会信你的话。”

咬着唇，不再对苏上说什么，把书本翻开，说道：“本来这些人的名字是贴在石榜上，但是二重门测试是由仙师来主持，仙师觉得麻烦，弟子挤在石榜下也不见得多好看，所以就让我把流故之度给的名单抄在书上。同我抄名单的还有各门仙师的大弟子，我给你们抢到的名字也不算最差，我也了解不少这些人的背景，总之，这里面没有最好的也没有最差的，你们看着挑，挑好的名字可以给你们输送部分记忆背景，要是觉得不好，你们还可以换，但是不能换两次，一个人的信息不能被两个人以上知道，这是规则之一。”

“什么是挑好的名字可以输送记忆背景？”李念热两手交叉搭在胳膊上，“还有其他规则是什么？”

杜依棠：“意思就是你选中一个名字后，这个名字会以文字的方式飘浮空中告诉你有关这个人的背景和他的寿命。其中有后宫女子，江湖人士，还有朝臣以及乡村妇孺，运气不好的大概会附身在隐居山林的老人身上。”

李念热：“那其他规则呢？”

“想知道其他规则你们还是慢慢去摸索，为了提升考核难度，潜藏规则你们只能自己去发现，仙师也不让我告诉你们。好了，别耽误时间了，其他仙师的大弟子都已经在分配身份了，在磨蹭下去，恐怕其他仙师门下的弟子都要走光了。”

杜依棠翻开书本，密密麻麻的墨黑小字飘浮在空中，紧接着愈来愈多愈来愈大，像是吸收了墨汁开始膨胀。

“你们选的名字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互通身份是作弊。这几日仙师也有和你们讲过度川国近日，其中有些大臣的名字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记住，要是选好了就在手心写下这个人的名字，如果两个人同时看中一个人的名字，你们所选中的名字将会消失，仙师会重新分配不同的名字任你们挑。”

“杜师姐你会和我们一起参加考核么？”施凉沫这时歪着头，声音轻，话里的意思却隐含重量。她抛出了一个让人不适的问题。

或许这在旁人来看不算什么，不过这话问到了关键点。如果杜依棠也是考核的弟子，那么杜依棠引诱他们触犯了一条规则。

挑好的名字不能换，因为一个人的信息不能被两个人以上知道，这是规则之一。如果杜依棠是考核弟子，那么不知情的弟子不明不白的换了名字，他就触犯了规则。

因为除了换名字的这个弟子，杜依棠也了解了名字主人的信息。

方一扇也反应了过来，抬头看着杜依棠。杜依棠张口欲言，手指绕着麻花辫辫尾，沉默了一会儿，才抬眼迎上视线小声回答：“很抱歉，我不是本次考核弟子。”

“我就说嘛，杜师姐怎会是考核弟子，师姐刚才沉默了还真是吓我一跳。”弟子中有这么一个人说道。

“师姐跟在仙师身边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师姐这种身份的人怎么会和我们一起考核。刚来那会儿还以为师姐也是我们这种新生。”

“新生考核再正常不过，老生考核……老生还能留在一重门考核吗？”

弟子议论纷纷，声音愈来愈大。

“忧华你有这顾虑也是正常。但是师姐怎么会是考核弟子，这对考核弟子来说未免太不公平了，师姐跟在仙师身边这么久，如果杜师姐真的是考核弟子，那她现在至少已经是八重门的师姐了，现在也不至于还在一重门。”

刘文织的声音不大但是能传到杜依棠的耳朵里。杜依棠咬着唇，呼吸两下，嘴角开始上扬，她的笑容并非发自真心的笑，因为她的眼中隐约泛着泪光，她心中很委屈。

一阵风吹来，施凉沫的视线已经被上水仙师挡住。这阵风不是自然流动的风，而是被上水仙师带来的风。

“要考核就考核，不考核就滚出去。十礼书嫡系二小姐莫忧华？我想起你了，我会和你爹好好说说你近日的情况。”上水仙师面上漫不经心，可心中是在抑制着愠怒，心智尚未成熟的孩童，大概看不出他的愠怒。

“仙师，师妹也没说什么，她只是把自己的疑问问出来，她何错之有？我也有疑问，我们考核期间，仙师可会观察我们？或者说命人暗杀我们？”此时的方一扇站出来提问，不仅拦截了上水仙师的目光，还为她挡住了上水仙师的愠怒。

“你说这句话好笑的紧，我怎么可能会命人暗杀你们？你说这话是在质疑一重门的戒规？哪有师父杀弟子的道理？”

“不是不是，我只是怕我们触犯了规则，我怕我们因为触犯规则而被杀死。仙师不要想太多，我真的是有口无心。”方一扇笑眯眯的说道。

“我看你是有口又有心，你有能耐你就一直护着她，小家族的人有什么值得你在意的，别到最后也跟着一起死了。这一轮考核有柒里枝斋插手，想活下来还要靠你们的运气。别逞了英雄到最后做了狗熊。啧，其实我还真不想管你们的恩恩爱爱，但我这个做仙师的不管似乎有违道理，男女之情暂且放一边，你最好想想你能不能活下来。”

“仙师还真的看得起我，我从来没想过我还能活着。但是啊，这不代表我不想活着。恩爱什么的仙师误会了，师妹对我没有男女之情，要是师妹对我有男女之情，我早就带着她私奔了。”

这句话引来一阵大笑声。

“呵！”上水仙师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只好又一声“呵”拿起杜依棠手上的书本翻了翻。

“我一直觉得上水仙师和杜师姐之间有什么，师妹这事一出，不用我说，大家都能看清了。”方一扇转过身，脸上仍是笑眯眯。

“嘛，其实你不用替我挡怒气的，我刚刚这么问杜依棠，就是想让你知道。不过既然你接触我了，那我就和你说了——别换名字，听我的。”施凉沫知道这么解释有点牵强，但她还是解释了一下，因为这就是事实。

“哟～英雄救美呢？刚刚上水仙师说的是什么意思？刚刚仙师说的‘小家族的人有什么值得你在意的’是在暗示什么吗？”

身后传来李念热的声音，声音入耳时，李念热已经把手搭在方一扇的肩膀上，昏昏欲睡的红绒团被掌风拍来，咕噜咕噜滚进了方一扇的怀里。

幸好方一扇手快，借环抱双臂的动作圈住了向下滚动的球体。

“上水仙师那话不是很让人喜欢，刚刚我听到有不少弟子在抱怨。很多弟子都是小家族出生。上水仙师说的那些话让大家对你有些好奇了。念热兄说你在隐瞒什么，从小外祖母就告诉我人不想说的不要刻意去问，因为这样只会招人厌烦。但是念热兄说了，我们现在是兄弟了，就算厌烦到绝交我们还会和好如初。我们说过，即便你叫小花小红也没关系。”

紧随其来的还有王绯淳，他言辞诚恳眼神真诚。他们两个人总是形影不离。不过在这二重门测试后，他们两个人不会再形影不离了。

“上水仙师可能知道我以前是谁，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又没有什么关系，随他怎么说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方一扇没有说实话。

王绯淳：“那你好奇你以前是谁吗？好奇的话我们去问问上水仙师，听刚刚他说的话，他一定知道。”

方一扇：“我刚刚被他训斥了一顿已经没有胆子去问了，如果这时候去问，我觉得我一定会被骂死，为了不被臭骂一顿，我想先等仙师怒气消了再去看看名单，你们先去看一下名单，我过会儿再去。”

李念热：“你要是不方便，我们可以替你去问，不用你的名义去问，我们自己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