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正百无聊赖的亲手为自己剥着葡萄皮，品味着葡萄的美味，另一个手，倒也是没闲着，玩弄着一个橘子，却忽然听到高坐上有人喊她。当即便抬头看向那声音的来处。

“康王妃。”一个十分威严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可能是看见慕寒没什么动静，以为她没有听清，于是又喊了一遍。

慕寒抬头看去，果不其然就是太后在喊她。刚刚听那声音就十分熟悉原来是……

慕寒反应也是极快，立即站起来拱了拱手，心平气和的道：“不知道太后娘娘，有何指教？”

太后突然的喊话确实让她大吃一惊，心里也在揣测着太后为何会喊她，自己这是犯了什么事儿了吗？不管要干什么，以不变应万变才是真理。

“哀家听说。你身边的婢女才貌双全。上一次宴会，你与檀声公主切磋琴艺，她可是为你出了不小的风头呢。只是可惜，哀家上一次因为身体原因，未能前来。不知今日可有带她前来，让哀家也看一看，连皇帝都称赞的婢女是什么样子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这般不顾尊卑？目无法纪。太后心里如是想。

从这太后娘娘开口，慕寒便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善。估计是找茬的，可她又能怎么办？人家可是一国太后她只是一国王妃罢了。顶着压力硬着头皮上了。

“回禀太后娘娘，我的确将她带来了，你要看看？”慕寒从容不迫道。

“将她引至殿中央吧。”太后肃穆的声音响起。

“是，太后。”从始至终慕寒脸上，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一或者说她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从未变过。既没有因为，太后娘娘的表扬而感到高兴，也没有因为，太后娘娘提出要见她的婢女而感到诧异。

慕寒朝着若竹的方向点了点头，示意她过来，若竹也明了了，和慕寒一样的从容不迫，不卑不亢的来到大殿中央，向上座众人跪下行礼，礼仪标准，恭恭敬敬，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也让人对这婢女更加赞赏。

“倒是个伶俐的丫头，你可知罪？”太后慢条斯理的说完前一句后来语气急转，变得严肃起来。

随着她的语气变化，整个大殿的气氛，也都阴沉起来。

有眼色的公公，立即将台上的歌舞叫停，大殿之内尽是紧张肃穆。

“奴婢不知。”若竹平静的说。声音淡然，无波无痕。

可是就这样以平静的语气，随随便便抛出的四个字却让满座震惊，小小婢女竟敢这样顶撞太后。不由得将怜悯的目光投向她，怕是红颜薄命了。毕竟在这样庄重的场合，就这样正面与太后娘娘对抗，怕是这小丫头刚刚被太后娘娘的话语给直接吓傻了，不知道怎么说话吧。

慕寒闻言嘴角微勾不过动作太小没人注意，若竹这样的人，是她很是欣赏的，对她这个回答也十分赞同和满意。

“大胆小小婢女，竟敢顶撞太后。”一个一直紧跟着太后，相貌平平，亦或者说存在感很低的老太监高声斥责。随着他的声音响起，大殿中的气氛更加紧张。

太后娘娘的脸刷一下子就黑了，活了一把年纪见过的人也不少，像这种嚣张跋扈的婢女，从前也不是没见过，只当这婢女，没有眼色，没有见识，不知道她今是要得罪了谁，就是欠调教。

看着若竹虽然身着一身朴素的下人服装，不过眼睛很亮，大眼睛，高鼻梁，樱桃小嘴，脸上虽然也涂着淡淡的妆，不过近乎没有，依旧光鲜美丽，从容不迫，冷冰冰的态度，像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妥妥一位冰美人。尽管太后一大把年纪了，对于年轻漂亮的女人，还是不由得生出嫉妒之心，更何况是敢违逆她的女子。可以，可以，敢顶撞她，那就顶撞吧，这样她才更有理由惩罚她，一想到，如果可以让人撕下她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心中就是不由得爽快。

“呵呵，你不知道。你身为婢女，竟敢与檀声公主切磋，有失你的身份，自己都没有一些自知之明吗？上次宴会哀家没有参加，但不代表你就可以逃脱罪责。哀家身为天下女子的表率，定是不能饶你的。你可知道？”太后的声调愈发严厉，常人恐怕早就心生惧意了。

坐下也有不少的朝廷大臣，虽然对于太后的权力以及威仪是早有耳闻，不过今日一见，的确不由得让他们堂堂七尺男儿都心生惧意。暗自庆幸，幸好今天太后针对的不是他们。

可偏偏太后想让台下的两人心生惧却是万万不可能的，尽管她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大殿中央的那两个女子，威压也随即席卷向两个女子，但是却没有人能感觉到两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惧怕之意。

且说若竹本身就有铮铮傲骨，慕寒又不是这古代之人，可真真不理解古代的三类九等。在慕寒的眼里，太后再怎么尊贵也不过是个老太婆。她堂堂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有智谋，有能力还会怕她不成，她的骨子里可没有古人的那种奴意。

“奴婢自然是有自知之明，身为奴婢，就要听主子的命令，主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怕主子现在让奴婢死，奴婢也不会眨一下眼睛。难道不是吗？由此想来，奴婢并没有犯错。”若竹开口道，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丝毫没有因为太后娘娘的话，而扰乱心神半分。

“康王妃，她身为你的婢女。她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竟要如此卑微的人与人家堂堂一国公主，琴艺切磋，哀家听了都觉得十分荒唐，你可知罪？”太后娘娘语气透露着她此时有多气急败坏，这个世界上，敢忤逆她的，还真真是屈指可数。

尽管以前慕寒差不多也是这样，但是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就觉得这小辈还是太小，如今已经嫁了人，这脾气秉性还同三年前差不多。没有长进也就做罢了，还变本加厉起来了。今日，她定要灭一灭她的威风。

“我不知罪。”慕寒道。

此话一出，全场都是倒抽冷气的声音，这主仆两人还想不想活了？这分明就是找死的节奏。

“呵，康王妃很是傲气呀，听闻皇帝还为你找了教习嬷嬷，就把你教成这样，尊卑不分，顶撞长辈。”太后好像找准了她的身份，又是一派威仪，脾气不外漏，淡淡的吐出这句话。

听闻此言，端娘自然是站不住的，立即跑到大殿之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声喊道：“太后娘娘，奴婢有罪。”

“倒是一个明白事理的。可惜做错了事。”太后淡然地吐出这句话，不过语言中的肃杀之气，依然存在。

战洛祈看着依然淡然处世事的慕寒，美丽的眸子闪了闪，虽然他相信慕寒的能力，不过还是很担心她会受遭受什么危险。太后娘娘的力量，他是知道一二的，尽管如此，若是真的到了不可逆的境地，他想他定会出手相助的。不得不说，此时的慕寒是最令他着迷的，镇定冷静，泰然处事，不卑不亢，那骨子里的硬气，也透露着她的魅力。

全过程中，皇帝都是淡淡的看着，仿佛置身世外，不过眼底闪烁的光芒却透露着他细微的情绪。

“不过，哀家甚是疑惑，就连皇帝都说，你的婢女的确不凡，可到底是怎么个不凡之法？哀家也想见识见识。你让她为哀家弹奏一曲，弹奏的好，也可将功抵罪。”

慕寒虽然听着太后娘娘，所说的若竹是有不凡之处，不凡之处，若竹的确不凡，这一点她早就知道。

不过记忆却闪到了前几天一个舒适的午后，她正悠哉悠哉的品茶同若竹如兰，聊着天儿。

“对了，我突然想到，还没有问若竹你，你的琴艺是？”

“我弹琴的手法，自然是自小磨练出来的，都说檀声公主的琴艺可谓是各国名列前茅的，不过却没有什么排名，只是大家相传，再加上檀声公主的本身的身份，所以她的名声更大一些。而我的娘亲则是在江湖排名榜上，琴艺排名第二，身为她的女儿，我的琴艺，自然也是不能差的。”若竹淡然的说出真相，没有丝毫的隐瞒之意。

慕寒知道若竹身份不凡，只不过家族被灭了族，是个落魄的大小姐，不然也不会委身服侍她的。经历了那场绝顶之灾，若竹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成熟稳重，全身心的一心只想回报她的救命之恩以及帮她报仇之恩。可谓是赶都赶不走的。她的家族定也是名门，慕寒如此判断，但却不忍心再问若竹，毕竟这与揭人伤疤差不多。

太后见慕寒不予回应，认为她是不尊重她，心头的火气更甚。这个人想死，这个人想死，她定人不会让这个人这么轻易的死，生不如死才是她的归宿。

不正当太后想出言责怪或是惩罚。皇上的一个眼神制止住了太后的话语。

那话想说出来的话，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自然是极不好受的，太后的脸色也极为不善了。

就在这时慕寒开口的道：“若竹的琴艺好，这是诸位有目共睹的，说来也是她与琴艺有缘，得名家指导，再加上本身喜欢，她的琴艺造诣自是不用说。而我本身就十分宠溺她，也给她提供了学习的平台，至于她给不给你弹琴，那得看她愿不愿意了？”

慕寒十分淡定的话语，又一次引来了轩然大波，太后娘娘大恩大德，给她个机会让她将功赎罪，没想到她竟然把主动权交给了那个婢女，众人只觉得世界观崩塌了，或者是这王妃疯掉了，早就听闻，看王爷脑子傻了，如今看他的王妃表现，一定是传言有误，这王爷一定是疯了，这疯病还会传染。看把王妃传染成这个样子了，竟然不畏生死。直言顶撞上位者，要知道，太后娘娘的势力就连皇上都要忌惮几分的。

太后娘娘此时也不再说话了，仿佛觉得只要他不说话，慕寒就不会顶撞或者是气到她了。将眼神转向了若竹，那眼神分明就你所当然的认为小小婢女定然，会答应表演。

慕寒也将头转向了若竹，想听听她的决定。她不认为自己用自己的权利命令若竹，尽管若竹，对她的话言听计从，不过她也不想用命令的口吻。她愿意就愿意，她不愿意的话，她定然会保住她。

在大殿之中，大多数人差不多跟太后娘娘的态度差不多，小小婢女，胆小怕事，对慕寒也十分的忠心，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也会为她的主子考虑，不会随意的惹事的。

“……”若竹此时也有些矛盾，说真的，她真的不想随随便便给别人弹琴，但是她说不给别人弹琴的话，恐怕自己的主子就要遭罪了。主子对自己恩重如山，她定然不会让主子为难，或让主子受罪，那岂不是恩将仇报了。

其实慕寒同她一样，也是一心为她着想的，正是因为若竹的忠心耿耿，所以她对若竹比对一般人要好许多。所以会在意若竹的感受。就像若竹在意她的感受一样。其实说实在的，若竹，可以事事以她为中心，跟若竹对她的感情相比起来，她是万万比不了的。

若竹眼神中的复杂，她看得出，就在若竹刚想开口道：奴婢甘愿。

慕寒则是抢先开口了。

“真是不好意思，太后娘娘，我的婢女她并不愿意，毕竟在她的认知中，除了我最为重要，便是她的琴艺最为重要，想必太后娘娘也听人说过，她在琴艺上的造诣十分的高，当然，一人说好不能算好，众人说好才算好，太后娘娘你也说了，就连皇上都称赞的琴声，皇上见多识广，所谈论之事定然不假。所以，我的婢女若竹也可以当得上琴坛大家。每个琴坛大家都有自己选择听众的权利。当然，这只鉴于真心喜欢琴的人来说。所以他们对琴有着崇高的认知和尊敬。若是不愿意给别人弹琴，就算弹了，估计也是用不了心。所以为了尊重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以及在座的贵人，若竹今天是断然不能弹琴，玷污琴艺的，若有什么失礼之处，我凤慕寒便今日给各位赔个不是。”铿锵有力，不卑不亢。

慕寒即兴表演一段“脱口秀”，并在心里暗暗祈祷，主角的演讲，能够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