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嬴稷多次走到了白夜房间门口,他敲门的手抬起来又放,不知道这动作重复了多少次。
不远处的两个守卫,目不斜视,他俩眼睛一对视,都能看对对方那憋得死死的笑意。
他们的秦王已经在这转来转去一下午了。
看着眼前这间房子,嬴稷最终败下阵来,他不再尝试,垂头丧气转身向后宫走去。
他一走,不远处那两名守卫立即相视一笑,看了看边上那间房屋,“或许,我们要迎来王妃了!”
此刻,嬴稷正向宣太后的寝殿走去,其实他不愿到这里来,可毕竟是他名义上的母后,作为秦王,一些不伤大雅的礼法该守还是得守一下。
他让人闯祠堂的事情刚发生没多久,若是还继续枉顾礼法,臣民们皆知他是一个离经叛道的君王,他还怎么管理好一个国家,还用什么去约束自己的臣民,这些他都懂,没有谁教过他,这都得益于在燕国囚禁的那些日子,没事他就看书,书里还有一些关于治国理政的。
“稷儿,你来了?快坐,坐到娘这边来。”宣太后看到嬴稷进来,急忙招呼道。
嬴稷走了过去,看着正在边上饮茶的魏冉,惊讶的说道:“舅舅还在呢?”
“你母后一个人在这里无聊,今天公务很少,所以我在这多陪会她说说话。”魏冉站起来笑着说道。
嬴稷向宣太后问了声好后,刚转身准备离开,魏冉叫住了他,“稷儿,你别急,今天月色很好,我们去外边走走?”
嬴稷虽有些疑惑,魏冉叫住自己绝不是走走这么简单,但他也想知道魏冉叫住自己是想干什么。
他点了点头,“也好,刚好我也想走一走,那就一起吧!”
两人就在后宫,沿着回廊边走边聊,魏冉这人很博学,从秦国的风土再聊到楚国的人情。
嬴稷知道他陪自己走走,不只是为了说这个,他不急,嬴稷更不急。
他们在后宫整整绕了一个大圈,这时魏冉终于忍不住了,他没想到嬴稷小小年纪耐心也这么好。
他停了下来,指着前边一个亭子说道:“走了这么久,相信你也累了,去那边坐坐吧!”
“可!”嬴稷笑着点点头。
嬴稷跟着魏冉来到凉亭,依次坐下后,魏冉看着笑吟吟的嬴稷,他无奈的摇着头,没想到自己竟比一个毛头小子更沉不住气。
“舅舅,今晚是有什么话想对孤说吧,不妨直说!”嬴稷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
“稷儿,虽然如今你已登上王位,可你毕竟根基未稳,还不能安枕无忧……”魏冉还没说完就被嬴稷直接打断。
“舅舅,时间不早了,就别绕弯子了!”
顿了顿,魏冉看着嬴稷的眼睛,认真的问道:“稷儿,你觉得甘茂和白山二人如何?”
“甘丞相忠君体国,白将军忠勇无双,舅舅何必多此一问?”嬴稷故作不解道。
“稷儿,你心里当真是如此想的?”魏冉意味深长的看着嬴稷。
“哦,那舅舅什么意思?”
“甘茂本就相位在身,现又有扶龙之功,且不说赏无可赏,朝中更是有大半臣子皆听其指令,而白山呢,本就是栎阳大营统将,如今咸阳大营又暂时归其统领,秦国大半兵马皆在一人之手,而白山与甘茂关系又甚好,王上你不担心吗?”魏冉一脸认真,好似又一位忠君体国的主。
“白将军护孤归秦,甘丞相扶孤登位,于情于理,舅舅,你说孤是该相信他们还是相信你呢?”嬴稷揶揄道。
“王上,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也不能相信他们?是,他们现在看来是忠君无二,可以后呢?王上当真要把秦国的安危寄托于二人之手吗?”
嬴稷向魏冉摆摆手:“舅舅,你不用说了,孤对他们二人可是相信得很呐!”
“若王上当真对二人如此相信,今天朝会怎会如此?我可是听说甘茂一回到家,可就把你臭骂了一顿。”
“哦!”嬴稷听完,神色有些危险的看向魏冉,眼里寒芒一闪,“舅舅何以教我?”
魏冉看到嬴稷的脸色,心脏都漏跳了一拍,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甘茂和白山现在最大的缺点就是愚忠,若王上想收回他们手中的权力,只是一句话的事罢了,不过他二人于你有大功在身,若直接让他们归还手中的权力免不了让其他大臣寒心,所以我认为让他们自己乖乖交出手中的权力对王上最好。”
看着嬴稷饶有兴趣的神色,魏冉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对于甘茂,我们可以在先王的身上做文章,先王对他知遇之恩大过于天,若在此事让他感到心灰意冷,我想不用王上说,他也会主动向王上请辞,至于白山嘛,王上可以提点他两句。”
“没想到舅舅如此洞彻人心,看来这小小的咸阳令是屈才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孤也先回了!”嬴稷轻声笑道。
魏冉起身,恭送嬴稷离开。
待嬴稷走出了自己视线范围后,魏冉脸色便沉了下来。
他阴沉着脸回到宣太后寝殿。
宣太后看他脸色不太好,问候了他一句。
魏冉轻叹了句:“今晚我太心急了,让稷儿对我产生了戒备。”
……
嬴稷回到了自己的居所,路过白夜的房门时,他驻足看了一下,然后径直走进自己的居所。
如今刚刚登基,他也有很多的政事要看要处理,而且两人也还未到适婚的年龄。
躺在床上的白夜自然不知道嬴稷的想法,如今她重伤躺在床上,对于外界的事一概不知,在这王宫里,不是谁都可以随意进出的,除了嬴稷今天来看过她之外,就没人给她带来外面的信息。
她不知道自己那些产业被焚毁后,白渔四人如今在做什么,酒庄的白酒不知是否还能顺利生产和销售,总之,外面还有很多事需要她去主持大局。
可惜她现在只能静静的躺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