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皇上先后收到幕云白和君昭的信件,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君昭在信中表明,若是他们交了人,就等于是一个泱泱大国跟区区海寇妥协,旁的国家如何看他们,百姓又该如何看他们,兵丁又该如何看待他们。
而幕云白这是平铺直叙的写明,海寇言道,若是不将越千和方原交出去,他们就不愿意议和。
皇上自诩明君,明君就不会做让百姓失望的事情。
此番君昭好不容易才在南边破了一道口子,他如果不好好树立一下自己的形象,岂不可惜。
但镇南王府也不会轻易的把自己的肥肉给让出来,海寇虽然只有不足二万人之众,但这其中的利润却是无法估量的。
皇上左右为难,干脆把这事情在早朝的时候拿出来让群臣帮忙决策了。
镇南王在此事上面不便表态,但只有镇南王府的党羽表示应当把越千和方原二人交出来。理由无外乎是既然是议和,双方都应该有诚意,此番跟海寇作战,海寇吃了大亏,若是不拿出点诚意,那些穷凶极恶的海寇只怕不会愿意议和。
又有人说,海寇赚银子本就是拿命赚银子,现在我们要白得人家那命赚的银子,还不愿意表示一点诚意,任何人都不会愿意的,更别说是海寇了。
很久没有来上朝的君昭的外祖父,秦国公直接气笑了,他出列道:“如此说来,太子殿下大胜了海寇,还有错了,难道要琼州知府等人那般,任由海寇为祸,辱杀我们的百姓才算是对的吗?”
“越方二人,明明是抗击海寇的英雄,却要拿出去送给海寇折杀,你们是不是嫌明国的士兵太过忠心的、太过英勇了,所以要逼着军队里面的将士都心生不满,混吃等死才好。”
“海寇虽然凶残,但如今被打得也没有那么高的气焰了,若是不借此机会将他们压下去,往后即便是双方贸易,已然会有很多问题。是不是原本应该给我们五成的东西,因为我们的官员畏惧海寇的凶残,海寇一威胁,所以就只收三成了呢?”
秦国公今日上朝,就是为了太子来说话的。
他本就是太子一党,也不怕皇上忌惮,左右因为皇上的忌惮,他们现在要兵权没兵权,要什么没什么,只是空有一个国公府的封号,他现在十分光棍。
镇南王府的人立即辩解:“本官可并未说太子殿下击溃海寇有错,殿下能够击溃海寇,实在英勇圣明,只万事以和为贵,既然我们要同海寇讲和,自然是要拿出我们的诚意。断没有什么都让人家出的道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海寇既然被太子打怕了,也愿意议和,他们自然是应该多有退让。”秦国公十分霸道。
又有人出列道:“何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之说,太子殿下本来就还没有跟海寇打出个输赢来,若是真的把海寇打怕了,还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秦国公冷声道:“这位大人是在怪罪皇上吗?”秦国公作为一个许久不理事的人,也不是什么官员都认识的。
“本官没有,秦国公休要仗着自己年长,就随意污蔑朝臣。”
“本国公站得正行得直,哪里在污蔑你,让太子不要继续跟海寇打,这是皇上下的命令,方才这位大人你怪罪太子殿下没有把海寇打怕,不就是在怪罪皇上。”
那大臣连忙跪下道:“微臣不敢。”
皇上看着秦国公独自一人为了太子争辩,原来的秦国公,岂会屑于与这些人多费唇舌。一时间,他心中也有些感慨。
“宴相,此事你如何看?”皇上来询问宴丞相。
宴丞相道:“皇上开放同海寇的通商事宜,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自然是应当促成的。”此番宴三老爷在琼州,也还是为宴丞相得到了许多有用的消息。一个水晶球,海寇卖给琼州的官商,不过五十两银子一个,但到了京都翻了十倍不止的价格,这其中的利润都不足以用暴利来形容了。
“只是若是将越方二人交出去,也不合适,会凉了将士的心。微臣觉得,可以在其它地方给海寇一些便利,但不用将二人交出去。”
皇上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经接收到了宴丞相的话。
转而为成国公:“成国公以为呢?”
成国公道:“微臣觉得丞相言之有理。”
皇上想了想道:“太子和云白还是有些太年轻了,许是压不住那些穷凶极恶的海寇。越方二人不能交出去,若不然将海寇的几位首领传入京都,届时由丞相带着太子和云白跟他们在商谈。”
皇上的话,让秦国公和镇南王都不高兴了,他这样算是间接性的否定了太子和幕云白的能力。
但二人都没有说什么,秦国公不过是的了太子的委托,来帮忙保越千和方原的,皇上既然不准备把二人送给海寇了,他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海寇的事情,镇南王比较敏感,他就不便插话。
皇上这边既然决定了,就拟了圣旨,着人快马加鞭的往琼州送。
幕云白来探望过君昭,确定了君昭的确病了,没有出去搞什么幺蛾子,就着人盯着他们那边的动静,筹谋旁的事情去了。
镇南王世子鲜少来南边,他此前轻易不得离开京都,如今到了这边,镇南王府作为南边的土皇帝,自然免得不有许多的人去拜见他。
镇南王世子的受欢迎程度,很明显比君昭在这边的受欢迎程度更甚。
君昭取了蛊虫之后,在当天夜里就醒了过来,宴之婳就一直陪在君昭身边,帮着他调理身体,宴之婳不出门,大力听到外面有什么热闹的事情就回来跟宴之婳分享。
宴之婳就知道镇南王世子门口客人络绎不绝,远的、近的官员都来拜见他,之前也有些官员顺道就来给君昭请安,但都被拒见了,拒见了之后后面的官员也就不过来自讨没趣了。
在南边的大部分官员眼里,君昭是太子,他们会尊着、敬着,但鲜少有人会上赶着来巴结,但镇南王世子那边,就是尊着、敬着还要上赶着巴结了。
毕竟镇南王世子的眼比入太子的眼更有用。
还知道有许多的人把自家的姑娘或手里头的美人儿往镇南王世子跟前塞,心思不言而喻。
宴之婳就当听个乐子,听完之后总结了一句:“好像除了宴晴想往殿下身上扑之外,我们这一路下来,竟然没有人给殿下送美人呢。”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给君昭送美人,只是没有镇南王世子这边这么夸张罢了。毕竟谁都晓得太子的身子不行,送美人给太子是有风险的,万一太子死在美人身上了,他们岂不是就惨了。
所以给君昭塞人,就需要琢磨琢磨在琢磨且胆子比较大了。
但镇南王世子这边就没有这个烦恼了,镇南王世子虽然不良于行,但并非不行,没见镇南王世子妃现在都已经有了身孕了么。
君昭斜睨着宴之婳道:“大概是本宫没有镇南王世子有魅力吧,太子妃觉得本宫和镇南王世子谁更好。”
“当然是殿下啦!”宴之婳立即表忠心。
这种送命题,回答起来一定要快、准、正确。
君昭揽过宴之婳,把玩着她的手,漫不经心的问:“那太子妃是想让本宫跟镇南王世子一样受欢迎,还是就如现在这样呢?”
宴之婳果断的道:“当然是现在这样。”
她可不想君昭身边有很多的莺莺燕燕。
那些人给君昭送姑娘,她拒绝旁人肯定说她不贤惠,她若是不拒绝她自己心里面又难受。她知道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她在入宫的时候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后面君昭对她这般好,又跟她说只要她一个人,她就把那些话给听进去了。
听进去了,就再也忘不掉了。
她原本就不是什么胸怀宽广之人。
“可这样太子妃不会觉得本宫没有魅力,觉得本宫不如镇南王世子。”
宴之婳唯恐君昭变成花孔雀,天天到处招人眼,一本正经的道:“殿下你是太子,又不是妓子,受不受欢迎没有什么影响。”
“妓子!!!”君昭忽的提高了声音:“你是怎么知道这种东西的?”君昭一双墨黑的眼睛,直直的锁定着宴之婳。
宴之婳心头咯噔一跳:糟糕,她一时嘴快,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了。
“额……,哥哥之前跟我说的。”宴之婳弱弱的,小声儿的道。
“宴之择怎么给你说这些东西。”不是教坏他的太子妃,污了她的耳朵么。君昭气得,连兄长都不喊了。
他原本以为,宴之择是个靠谱的兄长,现在么,呵呵……
什么狗屁兄长,有的没的都在说。
“不怪哥哥的,是我自己问的,他又不好撒谎,所以就直接给我说了。”
君昭看着宴之婳,那眼神在明确不过了,让她前因后果如实说来。
“哥哥有一次回来浑身臭烘烘的,而且整个人身上烫得跟着火了似的,母亲看到哥哥的样子,吓得脸都白了,父亲把哥哥扔到了冷水池子里头,母亲就把我赶走了。后面我问哥哥那天是怎么了,哥哥就说是他跟同窗起了几句口角,同窗笑话他,然后他们就去看了妓子,他被同窗下了药,所以才会那样。”其中有许多不该说的,宴之择都尽可能的省略了。
“宴之择身上很烫,你怎么晓得的?”君昭问。
宴之婳愣了愣才道:“我当时扶了哥哥一下啊!”
怎么殿下关注的问题的重点跟她关注的问题的重点有些不一样呢?
这种时候,一般人不是应该好奇是谁害了宴之择,或者时候其他的吗?
君昭脸臭臭的道:“往后你不要扶你哥哥。”男女授受不亲。
宴之婳:“……”这种醋殿下都吃,宴之婳觉得当真也是没谁了。
京都的圣旨很快就到琼州,君昭和幕云白收到圣旨之后,幕云白就去找海寇了。
几个海寇首领,有的有些不敢去,觉得这就是一个鸿门宴,有些觉得就算是鸿门宴也要去,有什么好怕的。
就算皇上杀了他们,他们的兄弟也会帮忙他们报仇,且去京都一趟也不亏。
他们这些海寇,平常都是活在阴沟里的人,难登大雅之堂,如今也算是一个机会了。
最后少数服从多数,大部分的海寇愿意去京都和谈,少部分的海寇不愿意。
这边幕云白跟海寇那边商量好之后,就来找君昭商定回京都的时间。
君昭在身子慢慢恢复了一些之后就让小苏公公他们开始收拾东西了,所以君昭便跟幕云白说三天后启程。
琼州偶尔来一下倒还好,一直在这边这样的天气就让君昭有些不喜欢了。
宴之婳的身体跟个火球似的,之前君昭体寒,二人也算是互补了,如今君昭不体寒了,两个都是暖烘烘的,睡在一起想多抱一会儿,两个人都浑身是汗。
君昭自小精细的长大,宴之婳亦是,两个人都不喜欢汗津津的抱在一起,抱在一起不舒服,不抱在一起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所以君昭现在是迫不及待的想回去了。
京都虽然也热,但没有琼州这边热。
而且京都的居住条件更好,住着自然是更加舒适的。
幕云白对此并无异议,他这边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君昭早些离开南边,他们也松一口气。
既然商定了启程的时间,大家也就没有拖沓,等君昭一行人回去的时候,浩浩荡荡的一路。
有几个海寇头领,君昭这边多了方原、越千等人,然后还多了镇南王世子、成琅等人。
比之君昭之前南下的队伍壮大了许多。
宴三老爷却是没有跟他们一道回去。
只是那些海寇首领,看到君昭和越千他们的时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还多次挑衅他们,弄得越千不厌其烦,忍不住来找君昭。
“你不是挺能的吗,怎么这些天让我们受这些窝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