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巾都之所以陷入绝境,最大的原因就是周国突然撤军,要怪就怪柴荣身体不好。不论韩令坤是向周军告密还是扣押传递军情的斥候,造成的影响并不大,可是这落井下石的举动极招人恨。
大魁闻言不禁怒吼道:“这姓韩的太不是东西,一而再的陷害咱们,兄弟们可不能饶了他。”
“方指挥领头,咱们把姓韩的揍出屎来!”
“揍他一顿太便宜了,杀了他方能泄心头之恨!”
“对!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红巾都士卒群情激奋,高举着手中的刀枪愤怒的嘶吼,已然到了暴走了边缘。
“众位兄弟休恼,且听赵某一句话!”赵匡胤突然站出来对众人安抚道:“之前某问过陈牛儿,确实有人拘禁了他和红巾都的两个兄弟,究竟是不是韩令坤所为尚不清楚。”
“赵令公俺是在瓦桥关被人拘起来的,韩令坤是瓦桥关的守将,除了他还能有谁!”
赵匡胤斥道:“难道你亲眼看到韩令坤下令了不成!”
“那……那倒是没有,不过韩令坤和我们令公早有宿怨,除了他还能有谁。”
“说起来你也是猜测并无实证,背后使坏的人险些坏了知闲的性命,某绝不会放任不管,回到京中一定疏陛下,请陛下下旨严查。”
他声音一缓道:“诸位兄弟还是再忍耐些时日,这般杀了韩令坤不过一时痛快,却会给知闲带来无穷麻烦,以后他再朝堂之无法立足啊!”
赵匡胤说着还不停的向徐羡打眼色,示意他能出来说句话。
你猜得没错,赵匡胤是在替韩令坤求情,为什么?原因很简单,他和韩令坤是好朋友,与徐羡四处结仇不同,赵匡义常结善缘,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无名小卒都能攀扯几分交情,那句形容秦琼的话按在赵匡胤身也好使。
其实这也是他日后能陈桥兵变坐稳龙庭的重要原因,至少没有太多强烈反对的声音,若是换作徐羡东京城的王侯将相、贩夫走卒都会齐齐的翻白眼。
即将位的皇帝备胎相求,徐羡哪儿能不应,至于韩令坤落井下石他倒是没那么愤怒,如果换作是他,一定会比韩令坤做得还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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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羡前对众士卒道:“赵令公说的没错,究竟是不是韩令坤使坏现在还不好下定论,等回到京中请陛下查明真相,某和赵令公一起弹劾他,定给诸位一个交代。”
回到京中,在青楼赌档的住几天,兵大爷们就会抛到九霄云外了。
大魁道:“那就回到东京再说,这回为了给兄弟们捞钱,令公连倒是的功劳都卖了,咱们自是不能再给他添麻烦,兄弟们说是不是!”
赵匡胤笑道:“多谢众位兄弟给赵某面子,等回到瓦桥关赵某摆酒设宴为诸位接风洗尘。”
“赵令公给俺们搭桥过河,在这里等了咱们好几天,哪儿能叫你破费,该咱们请令公饮酒,咱们刚刚得了八十万贯有的是钱!”
赵匡胤看看徐羡,“你们又没攻下任何州县城池,哪儿来的钱?”
“这是萧思温赎身的钱!”
“哈哈……知闲真是从不走空啊!”
众人说笑着迅速的赶往瓦桥关,到了地方天色已经擦黑,瓦桥关的吊桥已经吊去了一半,见赵匡胤回来立刻又放了下来。
等赵匡胤进了城门,守门的校尉笑问道:“赵令公今日为何回来的这么晚,若非是我眼尖你今夜可要在在关外过夜了,非得请我一顿酒不行。”
看看,这就是人缘,若是换作徐羡八成要公事公办,到了明日才能进城不可。正是人人都给老赵行方便开绿灯,方才成就他的帝王之路。同样,赵匡胤平日严明军纪谨遵法令,为人处事却不死板,如无十分必要不会把人往死路逼。
“今日确实有酒喝,不过不是赵某做东,是红巾都的众兄弟做东,卢指挥下了职,务必要来啊!”
“什么!红巾都回来了?真是徐令公,请恕卑职眼拙刚刚没有认出来,虎捷军左厢第八军指挥使卢元见过徐令公!”
徐羡笑道:“无妨,卢指挥回头务必要寻某来饮酒。”
“卑职就不打搅两位叙旧了,韩部署吩咐过若是红巾都回来务必要通知他。”卢元一拱手就急匆匆的打马而去。
赵匡胤笑着对徐羡道:“卢指挥向来忠于值守,知闲就和手下兄弟一起到我的营地附近休息吧!”
“全凭元朗兄安排!”
赵匡胤带着红巾都回到自己营地,立刻叫人炖肉买酒,不过半个时辰就把酒饭准备妥当。大帐之中赵匡胤抱着酒坛子给众人一一的斟满,“太过匆忙,没什么好酒饭,某连给士卒裹伤的酒精都拿出来了,诸位莫要嫌弃。”
大魁道:“说好了,是俺们请令公的,如今令公请俺们,哪有挑三拣四的道理!”
“哈哈……这位兄弟真是实在人,废话某就不多说了。”赵匡胤端起酒碗,“这一碗酒,某代陛下敬诸位!”
此话一出口场面稍稍一冷,有道是君臣之道恩义相报,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即使是被骨肉血亲抛舍,亦会心生怨恨,更何况是对方是皇帝,而且还是这个皇帝如走马换灯的时代。尤其是红巾都,虽然是皇帝的亲军,可是给他的最大利益的却是徐羡。
被皇帝派去执行风险最大的任务,可是皇帝却突然撤了军,众人嘴不说,可心中若是没有怨怼那是假的,陈牛儿一个小小的伍长今日就敢当着赵匡胤面对皇帝出口不逊。众人对韩令坤的怨愤,其实很大一部分来自柴荣。
赵匡胤叹气道:“陛下此次出兵北伐筹谋多时,仓促退兵实是因为身染沉疴,加之大军之中流言四起,若是不退兵恐生不测,众位袍泽久在军中相信应该能明白陛下的难处。”
潘美立刻回道:“我等久在陛下身边,自是知道陛下的英明,他同样是血肉之躯,生病也是在所难免,我等皆能体谅。”
赵匡胤笑道:“若能如此那就最好了,请诸位与赵某干了这碗酒!”
兵大爷们个个都是酒虫托生转世,喝了第一碗就收不住了,酒精勾兑的出来酒两碗下肚,就已经脸红脖子粗,满嘴说胡话。
当赵匡胤问起众人这一回的遭遇,更是海吹胡侃尤其是把震天雷说得神乎其神,叫赵匡胤好奇不已,“红巾都还有这等神器,知闲可否叫我见识见识!”
徐羡大着舌头道:“这有何难?九宝咱们还有多少震天雷都拿来,放个响庆贺咱们平安回来。”
徐羡没有醉,赵匡胤没有一眼就看出火药配方的能耐,九宝立刻就把所剩的不多的震天雷用竹筐拿到帐篷里面。
已是喝的半醉的赵匡胤踉跄起身,走到竹筐前面拿了个震天雷在手中细细的打量,“这似乎是个爆竹?真有那么大的威力。”
“震天雷的名字可不是白取得,只要点燃了那个药捻子咱们这一个帐篷里的怕是没有个几个能活下来,舅舅试试就知道了。”徐朗说着还把油灯递给赵匡胤。
徐羡一把将油灯抢过来,“你这混账小子当真是喝醉了,知道厉害还敢撺掇你舅舅在帐篷里面点!”
赵匡胤把东西放回竹筐里面,“明日还是再试好了!”
“舅舅不知这东西白天放不如晚放,暴烈开火光乍现,当真好看!”
赵匡胤勾住徐朗的脖子,“听你这般说,舅舅就越是迫不及待了,咱们这就找个空旷处试一试。”
“令公!令公!”陈牛儿突然闯进帐篷里面禀道:“刚才属下与兄弟在外面喝酒时,见营外有人窥探,就将他抓了起来!”
“哦,什么人?”
陈牛儿笑道:“说来也巧,就是当初在瓦桥关拘押属下的人!”他朝营外喊道:“带来!”
只见几个红巾都的士卒押了三个人进来,陈牛儿指着其中一人道:“就是他带人将属下拘起来的,另外两个弟兄也他带人用箭射死的。”
“王八蛋,敢害俺们红巾都,老子砍了你!”大魁从案后跳起来,抽刀向陈牛儿所指的那人砍去。
那人惊恐的喊道:“你敢杀我,韩令公不会饶了你的!”
“别急!问清楚了再动手也不迟!”吴良将大魁撞开,揪住那人的脖颈子冷声问道:“你说的‘韩令公’是指韩令坤吧。”
“正是!”那人并不畏惧,有恃无恐的道:“韩令公是瓦桥关的守将,这里的一切皆有韩令公说了算,我是韩令公的亲兵长随,你杀我如同对韩令公拔刀,韩令公可以名正言顺的剿灭你们红巾都,你敢……”
这人话没说完,一抹寒光在他的脖颈抹过,鲜血迸溅喷了吴良满脸。
赵匡胤见状怒道:“你怎敢在我帐中杀人!”
吴良转身道:“卑职在令公帐中杀人是卑职的错,回头必向令公请罪。韩令坤他不仅截杀红巾都的斥候,更是向辽南京留守出卖红巾都的踪迹,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赵匡胤蹙眉道:“有这等事?”
徐羡回道:“此事乃是萧思温亲口所言,那两个向辽军营地射箭的人被萧思温抓住杀了,我还叫他把那两个人的尸体找了出来,看装束就是大周的军卒,他们的腰牌牌我已是取了下来。麻瓜,把东西拿出来。”
埋头吃饭的麻瓜,不好意思的从怀里取出一个鸡腿放在桌子,“我想留着晚吃的,不想被令公发现了。”
“不是说鸡腿,是令牌!”
赵匡胤道:“不必看了,若是真有此事,韩令坤确实该死,你我明天就启程回京,向陛下弹劾他!”
徐羡端起酒碗抿了一口酒道:“即使弹劾成了又能怎样,韩令坤可不是一个人!”
韩令坤背后有一个利益集团,而此刻病入膏肓的柴荣绝对不会杀了韩令坤,人心动荡对他交接权利没有半分的好处。
吴良道:“正是如此,原本无凭无据看在赵令公的面子可以交给陛下处置,眼下人证俱在,咱们这就找韩令坤去算账,兄弟们跟我走!”
一群人已是酒劲头,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招呼一声纷纷起身的冲出帐篷,九宝和徐朗抬起帐篷里的竹筐喊道:“带震天雷!”接着就听见营地之中一阵嘈杂的吵嚷之声,由近及远往南边的方向而去。
赵匡胤抢下徐羡手中的酒碗甩在地,“这个时候知闲还有心思喝酒,若是由得他们闹将起来,我等自相残杀恐为契丹人所趁。”
“元朗兄多虑了,瓦桥关的人马是不少,可是此刻能为韩令坤拼命的怕是也只有他的亲兵了。契丹人刚刚吃了亏,萧思温万万没有胆子提兵南下的。”
潘美也劝道:“令公平素就为人所忌,红巾都若是真是将韩令坤杀了,怕是以后难在东京立足啊,赵令公实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我从前行事莽撞风评不好,如今已是众口铄金,就算是我挨个的到他们家里赔礼谢罪当年做马也无济于事。”徐羡叹口气似是无奈的道:“如果不能叫他们喜欢我,那就叫他们彻底的害怕我,也不错。”
麻瓜把鸡腿塞进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嘿嘿……砍掉他们的脑袋!”
明明临近盛夏,赵匡胤却不知为何,只觉得背一寒便不再言语,坐回案几后面闷声喝酒。不久就听见南边方向传来喊杀之声,和一声声如雷般的爆响。
赵匡胤轻生问道:“是震天雷在发威吗?这声势确实骇人,只听着就叫人心惊胆战,难怪知闲能从草原顺利回来。”
潘美道:“赵令公不知道,震天雷杀人的场面才叫骇人,契丹铁骑那般勇悍,在震天雷面前也毫无还手之力,只顾得亡命奔逃。有此物在,我中原再不惧辽国侵略。”
赵匡胤道:“这样的利器知闲是在哪里弄来的?”
“嗯,祖传的。”
“我赵家真是结了一门好姻亲!”赵匡胤笑了笑便没再说话。
雷震天的爆炸声已是听了下来,喊杀声也渐渐止息,过了约莫一刻钟,只见脸色苍白回到帐篷里。
赵匡胤起身问道:“你们真的将韩令坤杀了?”
徐朗点点头又摇头,支吾道:“是将他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