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四二章 归来(1 / 1)宇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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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燕燕趴在父亲的怀里,缓缓的侧过半个脑袋,只见她鼻头微红,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点点细小的泪珠,嘤咛一声问道:“你是徐羡?原想叫耶律休哥捉了你,叫你每日给母亲和二姐作曲词。不曾想反落到你的手里,你若杀我也行但请你放了我的父亲。”

“哈哈……”徐羡大笑一声手从刀柄上拿开,“某纵横疆场杀人无数却从不向妇孺动手,更何况如此娇憨的小女娃。”

他伸手捏捏萧燕燕圆嘟嘟小脸,心道:“纵然留着你,我也不会给你成为那个人机会。”忽然感觉手上一疼,定睛一看萧燕燕小嘴已是咬在l他的手上。

徐羡连忙的把手抽回来,只见手掌鱼际的位置有一排牙印,已经咬出血了,“小丫头是属狗的吗?”

萧燕燕却一本正经的道:“我是属牛的,我咬你是因为你失礼在先。”

萧思温伸手拍了拍女儿道:“徐令公不过是和你玩笑罢了,怎么能说是失礼,还不快像徐令公赔罪!”

他有些不明白徐羡刚才明明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女儿生了杀意,可转眼又消失不见,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某若与小女娃一般见识岂不是叫人耻笑,萧太尉不用担心女儿,只管去做更要紧的事情?”

“什么要紧的事情?”

徐羡笑道:“现在耶律休哥逃了,你的命令总会好使了吧,叫西边的营地把对准官道的床子弩投石机都撤了,不然我就只能给他们尝尝震天雷了。”

“好说!”萧思温腰间锦囊之中取出一个铜质虎符来,“徐令公拿去只管叫人传令就是!”

徐羡随手接过递给九宝笑道:“萧太尉这样明事理,某实在不忍向你下杀手,可就这样把你父女放了又不甘心。”

萧思温面色骤变可神情随即就缓了下来,笑道:“令公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吧,但凡萧某能满足的绝不推辞。”

“哈哈……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那某可就不客气了!”徐羡伸出一个手指道:“萧太尉身居高位,是辽国数的着的勋贵,又在幽州大郡留守多年,想必一百万贯的家当总是有的吧。”

萧思温笑道:“都说汉人耻于言利,如令公这般痛快的还真是少见。”

“耻于言利的是那些道貌岸然的酸儒,某不过是个兵头而已,不免要为属下兄弟着想,便只能不顾颜面的开口了。”

“令公开得了口,某却拿不出来,还请令公打个对折五十贯如何?”

若是一个节度使卖力搜刮,弄个五十万贯不算难事,有节度使给李谷行贿数目就是五十万贯,对萧思温这样的人来说,堪堪伤到筋骨而已。

“萧太尉要赎的不仅你们父女二人还有这三千降卒和军资,说起来也是为公事,太尉从幽州的府库取些出来也不妨事,就八十万贯吧。”

潘美见徐羡和萧思温谈起了买卖,这种奇葩事他闻所未闻,“俘虏敌国大将乃是极大的荣耀,令公怎能叫他花钱赎身,当将他押送京师献俘太庙。”

见有人横插一杠子,原本还打算还价的萧思温干脆的道:“八十万贯就八十万贯,令公不能再更改了!”

“好!给萧太尉拿纸笔过来,叫他给城中的家眷属官下写信带钱来赎人。”徐羡又对潘美道:“潘监军,这买卖现在某就是不想做,怕是将士们也不愿意,兄弟们刀山血海闯上一遭还是为了那几贯铜钱,死了弟兄家里也少不得抚恤。”

“若能将辽国的南京留守送到东京,相信陛下一定也会有所赏赐。”

“大周府库也不充裕,何必要陛下破费,再者叫他做辽国南京留守没什么不好,总比上京派个能征善战猛人来好。萧太尉,你说是也不是?”

正在写家书的萧思温闻言一怔,信纸上立刻多了一团黑点……

一条尺余长的大鱼越出波光粼粼的水面,转眼又落回水里,摇摆着尾巴激起好大一片水花。

永定河的上浮桥已经搭好,赵匡胤站在桥头望着五六里外的辽军营地满脸的愁容,东边的营地烟火滚滚,隐隐的有雷鸣之声传来,似乎在经历着一场生死鏖战。

他并不担心徐羡会战死,因为徐羡现在还活着已经算是一个小小的奇迹他也不怕没有完成差事会被责罚,毕竟是柴荣严令不许他渡河的唯一叫他担心的是徐羡一旦死了如何的向妹子交代,想到赵宁秀哭哭啼啼或斯底里的模样,他就不知道如何是好。

旁边一个胳膊上系着红巾士卒来回的踱着步子,地上都快被他踩出坑来,张琼一脚揣在这个红巾都士卒的屁股上,“别再晃悠了,看得俺眼晕!”

陈牛儿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对张琼的这一脚并不在意,直接跑到赵匡胤的跟前道:“赵令公,你就派人过河救援一下吧,他们总共只有五千人,无论如何也是冲不破辽军营地的!”

赵匡胤沉默不语,张琼则是骂道:“你以为只有你着急吗?徐令公既是赵令公的兄弟又是妹婿,心里比你急千百倍,只是陛下不让赵令公过河,他也是没有办法。”

“陛下不赵令公过河但是俺可以去,求赵令公给俺五千兵马……两千也行,俺去救……”

张琼伸手抽在陈牛儿的后脑勺上,“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陛下说的是不叫一兵一卒过河,现在可不是招惹辽国的好时候,你再叨扰赵令公当心俺打你军棍……”

“这回陛下把俺们红巾都害苦了!”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信不信俺现在就砍了你!”

赵匡胤突然叹了口气道:“别吵了,那边似乎停了。”

陈牛儿闻言立刻支楞起耳朵,几里外的辽军营地果然没了动静,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张着嘴嚎哭起来,“死了!都死了!徐令公和兄弟们都死了,就俺一个还活着……”

他哭的撕心裂肺伤心极了,就连刚才喝斥他的张琼也不禁心软,拍着陈牛儿的后背安慰道:“别哭了,兴许徐令公带着红巾都打赢了呢,过个一时半刻就穿过辽军的营地过来了。”

这话连他自己也不信,陈牛儿却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到河边上垫着脚尖伸着脖子向辽军的营地看,并非是他傻到相信张琼的话,只是不想心中的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一旁的赵匡胤也是神情怔怔的望着辽军营地,大概也是同样的心理……

然而奇迹并没有发生,直到日头西斜,河面上的波光变成金黄色,也没有人马穿过辽军营地向这边过来。

张琼凑到赵匡胤身后道:“令公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去瓦桥关的门就要关了。”

每日等在永定河边,到了天黑就回瓦桥关,是赵匡胤近来一直在做得事情的。

可是今日这命令似乎极为的难下,好一会儿才道:“回去吧,兄弟们在这里等了一天大概都饿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又把张琼叫住,“对了,你回了个瓦桥关的立刻物色几个本地人物,叫他们过河看看能不能寻到尸首,不管脑袋还是胳膊能带回来多少是多少,钱财上某不会少了他们的。”

“喏!”张琼应了一声,就命令在永定河等一天两千士卒起身回营,见陈牛儿还愣在河边伸手拍拍他肩膀,“走了,他们回不来了!”

谁知陈牛儿却大喝一声,“不他们回来了,你看有人穿过辽军营地过来了。”

张琼闻言手搭凉棚向辽军营地望去,见一队人马大摇大摆的沿着官道朝南边过来,只是这气定神闲的模样的不像是在逃命,看人数也不像是有什么损失。

张琼道:“这应该不是红巾都,可能是辽国的军队,这是打了胜仗过来逞威风了。令公,咱们还是把桥给烧了吧,反正这桥早晚也要烧的。”

赵匡胤摆摆手道:“先点了火把,等他们走了近了看看再说。”

“令公还是不要抱多大指望,你看他们后面跟着的一排的车队,八成上面拉的就是尸体,令公倒是可以趁机用高价向他们买过来……呀!过来了!”

只见河对岸的大队人马之中分出十余骑快马而来,转眼已是到了两三里外,张琼立刻命令道:“赶紧的把桥烧!”

“别烧!”陈牛儿闪身挡在桥头前面对赵匡胤道:“赵令公,虽然俺不识字可也认得那徐令公的旗号,错不了的!”

赵匡胤没那么好的眼神,一直等到那十余骑到了大约一里远的地方,终于看清那杆迎风飘扬的徐字大旗,不禁大声笑道:“真的是知闲,他回来了,哈哈哈……”

到了桥边上,十余骑放缓速度慢慢的过了桥,徐朗跃下马来向赵匡胤拜倒,“外甥见过舅舅!”

赵匡胤笑着将徐朗扶起来,用粗糙的大手擦擦他脸上的灰尘,“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阿朗在草原上走一趟,越来越像个男子汉了。”

“外甥这一遭至少亲手杀了百十个契丹蛮子,自是和往常不一样了。”

徐朗没说那百十个人都是他用震天雷轰死的,赵匡胤只当时少年人吹嘘,“有你这般勇猛的儿子,是你父亲的福气,他不快点过来,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徐朗咯咯的笑了笑,“萧太尉非要十里相送父亲正和他话别哩!”

“哪个萧太尉?”

“辽南京留守萧思温!”

到了河边徐羡随手勒住缰绳,看着河面上的浮桥和对岸的赵匡胤,他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踏实敢。他下了马把缰绳甩给麻瓜,“务必要把我的乌云踏雪照看好了!”

“那个小马驹是我的!你这个强盗!你快还给我!”

徐羡扭过头来就见萧燕燕气鼓鼓小脸,“这是我的属下在营中缴获的他就是我的,你若想要叫你父亲再给你弄一匹,难道草原上还缺马吗?”

“可是我父亲已经出了钱连人带物的都赎回来了,这是你亲口说过的!”

“我似乎真的说过,这样吧,我拿个东西和你交换!”徐羡在身上摸索一番,却没什么像样的东西,最后从脖子上面取下一个平安符来,“这是旁人送给我平安符,我转送给你,若是哪天再落到我的手里,我可以再饶你一回。”

萧燕燕气哼哼把脑袋扭到一旁,“谁稀罕你的平安符,我母亲在寺庙里给我求了许多,你这强盗快把我的马还给我,父亲!你快说句话啊!”

萧思温连八十万贯都花了,哪里还在乎一匹马,更不想在这个紧要时刻触怒徐羡,随手接过平安符给女儿带上,“燕燕放心,为父改日再给你寻一匹更好的来。”

他又用一副无奈的口吻对徐羡道:“我父女二人送的已是送的够远了,令公就放我们回去吧。”

“多谢太尉父女相送,徐某感激不尽,若是以后到东京来,徐某一定好生招待。”

萧燕燕皱着小巧的鼻子恨恨的道:“你放心一定会去东京寻你的,我的马驹若是死了便叫你偿命……呜呜……”

萧思温连忙捂住女儿的嘴,“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某便告辞了!”说完就把女儿夹在腋下上了马,在几个亲兵的护卫下一溜烟的跑了个没影儿。

徐羡笑着转身上了栈桥,到了桥头对赵匡胤郑重一揖,“多谢元朗兄搭桥相侯,不然我此刻只能望河兴叹了。”

赵匡胤拍着徐羡的肩头道:“你不怪我没过河援救你,我就知足了。”

“有君命约束,你若敢违抗就不是我认识的赵元朗了。”

赵匡义轻声道:“正是国朝存亡之际,陛下也是无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回了瓦桥关再给我讲讲你是如何回来的。”

“好!今夜定和元朗兄大醉一场!”徐羡刚走了两步,前面突然窜出个人来在他跟前跪倒叩首在地,“令公,属下无能没有完成任务,请令公责罚!”

徐羡问道:“你是谁?”

陈牛儿抬起头来泣道:“属下是叫陈牛儿乃是斥候的伍长,奉令向大军传递军情。不过刚刚到了瓦桥关就被韩令坤抓了起来,同行的两个袍泽兄弟也被韩令坤给杀了,都怪属下没用才叫令公和众兄弟置于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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