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刘姐不好意思的时候,扎啤屋内正中间的座位上站起来了一位中年。当然,这位中年大叔绝对不是风度翩翩,而是像自己一样有些邋里邋遢。
唯一不同的,是这位中年刚才没有像其他酒晕子一样讽刺自己。
“少,少爷,你刚才这个对联有些不工整啊!怎么还改变了意思了呢?”有些站立不稳更有些舌头发僵,中年人冲着小哥哥微笑说道。
“去去去去,你懂个**!多赛(当地方言,有意思)啊!”另外一桌子上的几位酒晕子不耐烦地说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家家得念;人人皆存求贤之心,人人尚贤。原句是这样呢!”中年大叔也并不动气,还是微笑着冲着小哥哥说道。
“这句话就是告诉咱们啊,无论苦难还是怎么着,咱们不都是得往前看对吧?”中年大叔的嘴依旧没有停下。
“行了行了!赶紧喝完这杯走吧。”老板娘有些不耐烦,因为她知道,对面的这位中年大叔已经喝多了。但这位中年大叔喝多了之后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充其量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大不了打一架,而这位大叔喝多了之后却像个古代人物,喜欢些文绉绉的酸词。
这是小哥哥在这间扎啤屋里发现的第二位奇葩,第一位是刘姐,第二位目前还不知道姓啥。
“好好好,我走了老板!”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扫了扫二维码,中年大叔一步三摇地离开了扎啤屋。
“真败兴,今天喝酒碰上个不讲究的娘们,还遇见个穿越的,把自己当李白呢?”剩下的酒客没了兴致,一个又一个地选择了离店。
很快,扎啤屋里只剩下了小哥哥、刘姐和老板娘。
“也是个可怜人啊,我们都不知道他叫啥。只知道他原来是一位语文老师,不知道什么事受到刺激了喜欢来这里自斟自饮,而且喝多了还酸溜溜的,只要他一喝多基本就把客人都带跑了。”老板娘很无奈。
在这样普通地再不普通的扎啤屋里,有三类人非常令人讨厌。一是像刘姐这样不“规矩”的,二是胡吹海捧没边的,三就是像刚才那位大叔一样说话让人听不懂的。
来错了地方,自然不受人欢迎。
大酒店,你在那里怎么吹都没人管你;
夜总会,你在那里怎么浪都有人陪你;
但是扎啤屋,是一个底层市民放松的地方;在这个地方,人们唯一欢迎的,就是吹牛逼,而非文绉绉。
所以,刚才那位语文老师如此不受待见也是有原因的。
原本可以营业到晚上10点多的扎啤屋,因为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让老板娘不得不做好提前关门的打算。
但刚才刚刚打开的那一桶酒,仅仅卖出去了不到四分之一。换言之,最起码还有15杯的扎啤需要在桶里过夜。
对于酒晕子来说,他们来扎啤屋喝酒是要讲规矩的;对于扎啤屋的从业者而言,自己的经营同样要“规矩”——隔夜酒不是不能卖,但是卖之前最好是要给来的酒客们有一个事先的沟通。
毕竟,做买卖做的是熟客。更何况,天天来扎啤屋的,都是那些亘古不变的老酒晕子们。
“这一桶酒得因为那个老家伙变成隔夜的了。”老板娘有些闷闷不乐。
刘姐和小哥哥对视了一眼,当即表态:“姐姐,这些酒我俩包圆了!”
其实老板娘说出这句话,就是想让屋子里剩下的这俩给自己分担分担。现在看着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自己当即从闷闷不乐变成喜笑颜开。“好啊好啊,你们帮了我把这些酒处理了,我自然也得放放血,等着啊,我去后面给你们拿点酒肴去!”
老板娘这点倒是很实在,人家原本想着的就是怎么把这些酒处理掉。不一会,两个咸鸭蛋外加一盘花生米端上了桌。甚至,老板娘还自己倒上了一杯,招呼着小哥哥和刘姐坐下来一起“加深感情”。
“你是干什么的啊?”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刘姐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小哥哥用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干贸易的。”
既然有了下文,双方的对话又可以进行了。刘姐此番老是想给小哥哥道歉,但是话到嘴边了,却有些不好意思张嘴。你吃光了一个不熟悉人盘子里的食,你怎么说?
更何况,狗还知道护食呢。
小哥哥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刚才着急了,因为我刚才实在是有些饿,你把我点的菜都吃完了。”
老板娘闲着也是闲着,这时候递上了一副让人看起来极度舒服的笑脸:“没事没事,刚才那一份我不算你的钱了!”
一场小小的误会,就这样烟消云散。
像这样的误会,在扎啤屋内每天不上演个十几次那就奇怪了。因为大部分来这里的人充其量互相间的关系只能算得上面熟,你甚至连对方姓氏名谁都不知道就坐在一个桌子旁喝酒。今天你俩可能酒逢知己千杯少,明天就有可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这也是为什么,在扎啤屋内可以经常看到这样的场景——拱手抱拳笑脸而来,骂骂咧咧拂袖而去。
当然这也是为什么,没有什么年轻人或者中年人喜欢在这里呆上一天。也就是那些整天没事瞎转悠的老酒晕子们,把这里当成天堂。
从这一点来看,刘姐和小哥哥的确算得上是个例外。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剩下的十几杯啤酒被包圆。老板娘喝了两杯,刘姐和小哥哥一人喝了不到7杯。这个量,对二人而言刚刚好。
“好了,今天难得的平静,我这里要关门了,二位也慢走吧!”老板娘笑嘻嘻地说。她知道,这算不上逐客令。
小哥哥满意地叼上一根煊赫门,拿出手机准备扫一扫。此时刘姐却一把拦了下来,“我来我来,今天当我请了吧!”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刘姐霸气了一回。
还有4天就发工资,刘姐这一次也想风风光光一回。
小哥哥没说什么,老板娘倒是麻利地算好了账。两份麻辣烫外加两个人的7杯啤酒再加上小哥哥之前要的菜,加起来一共100多点,老板娘很爽快,抹掉了零头。
“100块钱就行!”
刘姐咬了咬牙,有些肝疼地付了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