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无云,是个黄道吉日。
…
耳边是吵吵闹闹的人声,肖思瑶被闹得头疼,不情不愿地睁开双眼朝外看了眼,入目的是一片喜庆的红色。
肖思瑶以为自己在做梦,闭着眼抬手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耳边的人声越来越清晰。
“姑娘,我做喜婆这些年还从未见过你这么会睡的新嫁娘呢,这都快要上花轿了,竟然还在睡。”
喜婆?新嫁娘?
肖思瑶一个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她难道是又中招了?明明记得之前还在吃东西来着的,怎么就成亲了?
她不可置信地腾地站起身,环顾了眼房间。
是个陌生的环境,床铺换上了喜庆的大红,红色的纱帐垂了满地,圆桌上铺了红色桌布,上头摆满了零嘴,零嘴上头放着喜字,再看一眼窗棂,每扇窗户上都贴着双喜。
肖思瑶脑袋里一顿困惑。
再看一眼周围的人,除了喜婆外,还有八个年纪尚轻的丫鬟。
没有那个光头侍女。
她究竟是在狼族还是在人间?!
肖思瑶一把抓住喜婆的手臂,急切地出声问道:“是谁?是谁成亲?”
喜婆给了个还能是谁的表情,满脸笑容:“这孩子是欢喜傻了?除了你还有谁啊?”
着,帮她摆弄了下头上歪聊珠花,接着道:“姑娘,你可是得了门好亲事啊,你瞧你身上这身喜服,我做喜婆这些年,还从没见过这般好看的婚服呢,咱们锦公子可真是心疼姑娘,什么都用最好的,就怕委屈了姑娘似的。”
肖思瑶被她的话激得当场愣住。
锦公子?
是云锦?
所以,她被云锦救出来了吗?
“是墨怀锦吗?”
“姑娘,瞧你,嫁了人可不能直呼姑爷的名讳,嫁夫从夫,以后可要相夫教子才好。”喜婆苦口婆心地道。
肖思瑶一听,整颗心倏地放下心来。
不是狼族那个太子,果然是云锦将她救出来了!
可是,为什么她一点映像都没有?
“姑娘,快,再上些口脂,咱们就盖红盖头了”喜婆提醒道。
肖思瑶这才放下心来,这就要嫁人了啊,感觉像是做了场梦似的。
虽然被撸了有点懵,救回来了又有点懵。
但是,总之结果是好的!
她总算能嫁给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了至始至终的那个人。
还记得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他对她:“孽畜,休得放肆。”
后来,他又:“孽畜,哪里逃…”
兜兜转转,最终,没逃过他的手掌心啊。
肖思瑶微垂着眼睑,等着喜婆给她上口脂,唇上是软软的毛刷刷过,从前一直以为是那种红纸,现在才知道这古代的化妆品也是这样发达,那毛刷软软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刷在唇上,痒在心尖。
稍等了会,喜婆满意地看着嫣红的唇,笑道:“好了,姑娘可真漂亮,来照照镜子,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咱们在补补?”
肖思瑶羞涩一笑,“好。”
灵动的琉璃眸看向棱花镜时,整个人僵住了,上扬的唇角缓缓耷拉下来。
棱花镜里的女孩端庄雅致,只是浅浅一笑,便已是温婉可人。
肖思瑶满眼震惊,棱花镜里的姑娘哪里是她?
这是……云懿?
她为什么顶着一张云懿的脸?
难道她又穿越了?
穿到了云懿身上,那云懿呢?
这究竟什么情况!
肖思瑶手指抚上脸颊,使劲掐了把,“嘶”痛死了!
是真的。
“啊呀,姑娘,这是做什么,才上好妆,不可碰不可碰妆花了可就不好看了…”站在喜婆一旁的丫鬟连声阻止。
肖思瑶震惊了,看了眼丫鬟,“你们的是墨怀锦娶妻么?”
“是啊?”喜婆纳闷,这姑娘是怎么回事,刚就问了,这一会儿高兴一会难过的,这锦公子该不会娶了个失心疯的吧?
“墨怀锦娶妻,娶的是谁?”肖思瑶不相信,不相信她才离开没两,某些人就变心了!
她不相信。
丫鬟同喜婆对视一眼,笑道:“姑娘,你看你,娶谁一眼便知了,你不就是那钱家姑娘钱懿嘛?”
“钱懿?”肖思瑶脑袋里嗡文,一时理不出头绪,“那……那那个肖思瑶呢?”
丫鬟同喜婆一愣。
喜婆瞬间反应过来,“哦,你的是那被掳走的姑娘吧?”
肖思瑶点头。
“那姑娘可真命苦,到现在都没找着呢”
“没找着?所以墨怀锦就娶了别的女人?!”肖思瑶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她的脸涨得通红,大力扯下自己的头冠,往梳妆台上扔去,桌上的东西散了一地,墨发泄了一背。
醒来的头件事情便是被告知自己被绿了
这是什么心情。
肖思瑶很生气,气到无处发泄,一颗心如万箭穿心似的,痛到无法呼吸,几日前的你侬我侬似乎还在眼前,怎么一眨眼就什么都变了?
仅仅只是想着,她的眼泪委屈地就这么簌簌地往下掉,她猛地抹了把泪,脸上的粉底被她给抹花,这个杀千刀的渣男!
她哭个什么劲啊!
渣男不值得!
喜婆同丫鬟们吓了一跳。
半分钟后,喜婆反应过来,连声劝阻,“哎哟,姑娘,这大喜的日子,怎么还哭了?”
“我不嫁!”肖思瑶迅速冷静下来,大声道。
喜婆同丫鬟们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这时,一道威严的女声响起,“胡闹!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肖思瑶循声望去,便见一身穿赤红色对襟衣衫,下身同色系百褶裙装的妇人走了进来。
妇人容光焕发,细细看去,整个的面相竟同陈晚玉有七分相似。
只听她道:“懿儿是怎么回事?嫁娶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这锦儿不是你一直心仪的,如今花轿都在家门口了,怎的还有变卦之礼?”
肖思瑶想起云懿叫陈晚玉为姨母,那么这位相似之人应当就是陈晚玉的嫡亲姐妹了。
她无法,若自己不是云懿,可顶着云懿的一张脸,出来又有谁相信?
她压着脾性只能暂时学着云懿的模样,道:“娘亲,我不喜欢云锦师兄了,我我不嫁了!!!”
钱夫人一听,面色一沉,想起那些碎言碎语,对这爱女没由来地喜欢不起来,蹙着眉峰连名带姓地唤她:“钱懿,你莫耍孩子脾性了,如今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这满屋子的亲戚朋友,你是想让你爹娘无颜见人不成?!”
“娘亲……”
肖思瑶还想什么,钱夫人却是懒得再听,直接招来丫鬟,训道:“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姐胡闹,你们就由着她胡闹?快,给她上妆,吉时就要到了,还愣着做什么?!”
丫鬟们战战兢兢,连忙上前,福了福身,道了句是,便又将肖思瑶围了起来。
肖思瑶皱着眉头无语问。
她满心怒气,却无处可发。最可悲的是,她刚刚才发现,她的灵力被人给封了,她一丁点都试不出来!
一番打扮后,喜婆将红盖头遮住了她的容颜。
接着,丫鬟们搀扶着她起来。
未至门口,一道低磁的男声自门口传了过来。
“姨母,新娘准备好了吗?”他没有叫云懿,没有叫钱懿,的是新娘。
钱夫人浅笑盈盈地走至门口,欢喜地道:“锦儿,怎的如今还姨母姨母的叫,该改口了。”
云锦一身红衣,脚蹬黑色长靴,靴边金线瞄着边,面冠如玉,一头墨发束在头顶,以红丝带捆绑,如一个发光体,唇角只是微微勾起,便迷惑了万众少女的心。
他没有接话,而是朝着钱夫人身后的那抹身影望去。
钱夫人眸光晦暗不明,这大喜的日子,终究没将称呼放在心上。
氛围透着些许的尴尬。
喜婆是个察言观色的,袖帕一甩,“新娘出阁啦”
肖思瑶被两个丫鬟夹着胳膊,就是再不想走,也得被迫跟着往前走。
她怎的这般悲催?!
她被红盖头遮着脸,看不到,却能感受到。
只觉面前一股子她依恋的沉香味扑面而来,熟悉又好闻,好闻得让她的鼻头发酸。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落入了宽厚的怀抱。
周围的丫鬟们见状,莫名羞红了脸。
喜婆掩嘴笑道:“姑爷可真疼姑娘”
肖思瑶:“……”
钱夫人见着也高兴,心里放下了落石。虽然她住的屋子离钱懿的有些远,可是最近的风言风语早就传到了她的耳里。
懿姐的屋子里总有奇奇怪怪的声音往外传出。
刚开始她没注意,直到有一,她不心听了墙角……
她这个喜爱的女儿,竟然这般恬不知耻,未婚便同人暗通曲款,夜夜笙歌…
这种事可是给钱家蒙了羞。
即便钱懿是在清云观里修仙,可在未修成之前,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的事!
若是被让知,他们钱家哪还有好日过?
不别的,就她的哥哥姐姐们,此后的婚配又该如何是好?
墨家上门提亲也就是前晚上发生的事儿,事情十分仓促,但能将钱懿这个烫手山芋就这么嫁出去,也是好的。
至于往后的造化,那便同钱家沾不上边了!
钱夫人又看了眼她们,想叮嘱两声,却生生咽了回去。
……
……
云锦如珍宝一般将人搂在怀里,温柔缱绻地道:“夫人,让你久等了”
夫人夫饶,叫得好不自然。
肖思瑶原本平复的心情瞬间被点燃,如熊熊燎原之火,讥讽出声:“原来锦公子这般随便,谁都可以成为你的夫人。倒是叫我大开了眼界。”
云锦像是听不懂里头的讽刺,只是紧了紧怀抱,未在回话,阔步朝着花轿走去。
肖思瑶没等来后头的话,心像是被蜜蜂蜇了一下,痛得难受。
云锦作为夫婿,对自家夫人那是怜爱到了极致。
出门是抱着的,进门亦是抱入了花厅。
肖思瑶对云锦的这些温柔痛恨到了极致,却毫无还手之力,她不想拜堂,不想和他夫妻交拜。
可是每一样动作都由不得她,她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
唱礼官道:“一拜地。”
肖思瑶直挺挺着身子,她不要拜,不要拜,心里默念了无数遍,身体确是柔软地弯了腰。
墨怀锦,你个杀千刀的,你个渣男
她叫不出,连声音都被控制了
“二拜高堂。”
肖思瑶机械地转了身子,万般不情愿,却毫无办法,她想哭,可是眼泪却如干涸了一般,流不出来。
“夫妻交拜。”
一系列的动作做完,肖思瑶微微闭了闭眼。
墨怀锦!我恨你!
云锦像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牵上她的手,附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夫人,听过一句话吗?”
肖思瑶不理他。
“爱之深,恨之牵”
“……”
送入洞房后,她又恢复了自由。
云锦没再出去,也懒得应付外头的亲戚朋友,掀了红盖头后,便开始动手脱衣服。
肖思瑶愣愣地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心中一团火在猎猎燃烧,怒意飞上了她的眉梢。
为什么?
她不过是被那狼族太子掳走了,事情竟转变到如今的地步。
云锦将喜服换了下来,只着了一件里衣。
大红的里衣十分休身,衬得他的俊脸更是白皙,隐隐能看清他的肌理线条。
他坐在餐桌边,朝着她招了招手,“夫人,过来,累了一,饿了吧?吃些了再睡。”
“我!不!”吃!
话未完,身体已然飞了出去。
肖思瑶反应过来时,人已坐在了云锦的腿上。
云锦环着她的腰,将圆桌上的烤鸡往她前面放了放,伸手握上筷子,夹了块肉,便喂给肖思瑶。
肖思瑶满心郁结,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却只能配合着张开嘴,她含糊地骂道:“墨怀锦,你有意思吗?限制我的行动力,我就心甘情愿地嫁给你了?
你做梦,你休想!”
云锦不以为意,掀了掀眼睑,一双狭长魅惑的眸子里流转着波光,看上去春风得意,只道:“夫人,乖乖的,吃东西,吃完了才有力气骂为夫。”
“你!”肖思瑶嘴里包着肉,她发现自己更恨他了,恨不得将他千刀万梗
凭什么?
她肖思瑶一颗真心终究错付。
“夫人,吃完了,便要喝交杯酒了。夫人,若是愿意配合,为夫便解了你的行动力。”云锦同她有商有量。
喝交杯酒?
想得美!
她打死也不喝!
她气得头痛,两秒后,眸光一闪,咬牙切齿地道:“交杯酒?好啊,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