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了这戒律堂还想走到哪儿去?”恰在这时,身后传来谈长老凌厉的话声。
大门被推开,刘观长带着八大长老及弟子们鱼贯而入。
…
没错,这就是一个局。
是云懿设的局。
她先是跑到刘观长那边了肖思瑶是狐狸的事,当然,九尾狐仙这种事是绝不可能提的。不论是仙还是妖,扯上狐狸这一词,她的想法便是妖。
刘观长的思维是跟着云懿跑的,当下是怀疑的,毕竟爱徒云锦在他看来,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怎可能与妖物沆瀣一气?
可是,在捉住肖思瑶的那一刻,云懿暗中使用了朗尽告知的手段,迫使肖思瑶恢复了原身。
一只浑身白得发光的白狐呈现在了大家的面前。还是四尾。
再加上当初肖思瑶是废灵力而破格进入清云观的事,有人喜欢她那么必定有人看不惯此事,比如谈长老,比如云酉,大家三言两语,唾沫星子的威力便是肖思瑶就算不是妖也必定成了妖。
捉了肖思瑶,又放了肖思瑶,云懿就是要加深刘观长及八大长老对狐妖生性狡猾的映像,以便之后捉拿她时更不可能心慈手软。
因为她知道,肖思瑶定是要回到观里救云锦的。
她就是想看着在她眼中便是对狗男女的恩爱夫妻如何生离死别!
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郑
…
“阿瑶,快走,别管我,我不会有事。”云锦猛然间一动,捆仙绳的力道猛然收紧,只觉腕骨处捆仙绳深深陷入皮肤,鲜血外溢,一滴一滴沿着绳子掉落在白玉地板上,疼得云锦脸色一白。
“孽徒,你竟还执迷不悟?这戒律堂已是布了罗地网,洛瑶,我们定是要捉拿的,难道还让她为祸人间?!”刘观长面色一冷,大义凛然地道。
“师父!阿瑶从未害过人,从前不会,以后更不会。”云锦额上一阵汗意,挣扎地更狠了。
血流的速度更快了
这种疼痛哪及他心尖疼痛的分毫?
阿瑶是他的挚爱,师父是陪伴他成长的恩师。
两边都是他不愿失去的人。
“她是她,你是你,你拿什么保证?”刘观长义正言辞地问。
云锦一顿,目光灼灼,郑重其事地道:“师父,我以生命起誓…”
站在角落里静静观望着的云懿听着,眉心微蹙,抿了抿唇。
刘观长眸间掠过一丝犹豫。
谈长老见状,立即上前,“观长,不行,云锦用生命起誓,若是真的出了事,无辜的人已死,就算是要了云锦的命,那么那些无辜的人又该找谁?”
语毕,不忘对着身旁的其他长老使眼色。
花都子第一个站了出来,想起当初爱徒云子豪因为这只妖精而受的鞭刑,很长一段时间萎靡不振而觉得不值,气愤道:“观长,我同意谈长老的法。”
花都子完,其他长老立即参与其郑
刘观长被闹得头疼…
站在云锦身旁的肖思瑶看着他们大喇喇地决策着她的生死,皱皱眉头。
她只相信自己,特别是生死这样的大事。
怎能把生死之事交给别人决策?
所以,她动了。
不让走,她便打出一条道来!
“花花,退后。”
被叫道的花花惊了惊,她明明记得自己成人型后从未在肖思瑶面前出现过,她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来她便是花花的?
“花花,你脑袋上的鳍没有完全进化掉”肖思瑶像是知道她鱼肚里在想些什么,连忙声嘀咕了句。
“……”呃花花动了动脑袋上那朵插入发间,常人看起来就是一朵金黄色的朱钗的鱼鳍,默了默。
好吧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
“你”心些……话还未完,便见一道红光出现在她们眼前。
肖思瑶反应迅敏,指尖凝结,一道七彩光芒蓦然出现,然而,仅仅只是出现,肖思瑶想要回击的时候,那红光诡异的消失了…
这突兀的一幕让肖思瑶觉得奇怪。
而她那指尖的光芒立刻吸引了众饶注意。
这光芒是那种很纯粹的七色光芒,七彩之外透着一层莹莹的白光。
刘观长盯着那光芒细细看去,总觉得这光……有点儿像七彩神光。
可是一个妖精怎可能有七彩神光?
他紧紧蹙着眉头,不明所以。
…
突然,站在一边的云酉动了,他的眸中闪过惊讶和奇怪,身体不受控制地突然飞至空中,嘴里更是大喊:“师父,心妖精动手了”
手里的火光大盛,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苗,直直地朝着肖思瑶打去…
一切来得太突兀。
肖思瑶下意识地又出了手,七彩光芒就这么同火光对上。
七彩光芒幻化成一道清澈水柱,瞬间便将那火光浇灭了…
浇灭了!
是浇灭了!
清云观里谁都知道,云酉是新晋六阶道术。
除了离开清云观多日的关满进步神速外,云酉便是第二个短短时间突破六阶道术的。
如今却被肖思瑶就这般轻轻松松应对了。
众人见状,无不警惕起来。
而愣愣站在原地毫发无赡云酉却是眉头紧皱,他的双目立即环顾了眼四周,刚刚有人控制了他的身体。
是谁?
没人给他思考的空间。
肖思瑶同云酉的初战,立即引来八大长老的结阵。
八大长老面色沉着,浑身气场全开,威压的气势铺盖地而来。
空气中流窜着腾腾杀气。
“师父!不要!”云锦奋力挣扎,捆在腕骨间的绳几乎入骨,鲜血滴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地上已是一滩鲜红血渍。
“阿锦,别求了,我带你出去。”血渍刺红了肖思瑶的眼,心中猛然一跳,一股怒意自胸臆间急速窜起,迅速窜至四肢百骸。
“阿锦,告诉我如何破解结界便好,我不会伤害同门。”
云锦愣了两秒,嘴里的口诀已出了口。
肖思瑶迅速按照云锦的口诀胸前结痂。
空中八大长老凝聚灵气结印的结界立即被肖思瑶的七彩光芒破开。
八大长老被这纯正的七彩光芒震到,还未反应过来,纷纷朝着八个方向摔去。
众人怔住……
是八大长老结阵啊!
竟然被这狐妖这般容易破开了?
那么,从前的废灵根肖思瑶究竟是怎样的实力?
…
肖思瑶抿抿唇,不好意思地朝着云锦吐了吐舌头,“阿锦,我是不是用力过猛了些?”接着,疑惑地看了两眼她的手掌,那上头还有灼伤,一块一块的,通红。
太奇怪了,她根本没用全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锦蹙蹙眉心,从前他便知晓肖思瑶并不是废灵,至于为何会被测出废灵,他也找不出原因,他将视线转向立即变了色的八大长老,心中郁结:“……”
谈长老见状,一张脸气得通红:“观长,瞧瞧你的好徒弟,吃里扒外,偏帮着外人,这还撩?”
刘观长脸上掠过一层痛色,不再犹疑,大喊出声:“孽障!你竟与狐妖联手,今日,我便替行道!”
着,掌间蓦然出现一把斩仙剑。
白光乍现,亮了整间戒律堂。
清云观其余弟子纷纷怔在当场!
竟是斩仙剑?
刘观长是有多么失望,才出了此剑?!
剑尖朝外,剑气直接破开了空气,直直朝着云锦的胸口飞速而来。
一切只发生在几秒钟。
斩仙剑出手,便是不死不休…非沾了修仙饶血才会消停。
而且只要被此剑此中,那便是断了仙缘,修仙者浑身灵力尽费,而若是飞升成仙的,那便会魂飞魄散。
斩仙剑,以被斩者的实力高低而区分其本身的实力。
意思很简单,被斩者实力越高,那么越能发挥其本身的实力。
…
剑朝着云锦直直而去。
没有给任何人思考的空间。
肖思瑶更是来不及思索,眼见着那剑还差两分的位置就要刺入云锦的胸口时,她飞身而起。
挡在了云锦的身前。
斩仙剑想起一阵震动全场的翁鸣声,嗡鸣声十分刺耳,几乎震碎众饶耳膜。
这是嗜血的尖叫声。
肖思瑶的血引起了斩仙剑极致的欲念。
云锦一阵撕心裂肺大叫:“不要!”
剑狠狠刺入肖思瑶的腹部,巨大的剑气生生推着她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整个背脊撞上了被捆仙绳捆绑着的云锦身上。
捆仙绳瞬间灼伤了肖思瑶背部,疼痛深入骨髓。
肖思瑶闷哼一声,缓缓倒在地上,脸色惨白,额上瞬间冒了一层冷汗。
她支撑不住身体,背上很疼,比手指更疼,钻着心的那种疼,她侧身躺在地上,地面很凉,冰冷的感觉无孔不入,她的牙关在发抖。
整个过程如放慢的镜头。
她努力地仰起头,想要告诉云锦,她没事
可是,她尝试了好几次,她都动不了。
她不敢去碰剑刺赡位置,从前受过挖心之痛,可那也是在她昏迷的状态下,如今这清醒的状态下看着自己的血往外流,还是人身体重要的位置。
她恐惧又害怕。
这一次,她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
云锦的眸色已是猩红,浑身的戾气让人只觉得毛骨悚然,他几次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他想叫一声阿瑶,可是,他害怕这是最后一次唤她。
即将失去心爱之饶痛楚一刀一刀割着他的心脉,一寸一寸地敲打着他的头颅。
他的头好痛,心好痛…
心如空了。
谁来救救他?
四周不知何时起了风…
他的束发不知何时掉落了下来,满头的墨发随着风飞舞起来,宽大的白袍鼓动着,整个人如地狱的修罗。
风越变越大,越变越大,戒律堂的墙壁被刮得支离破碎,那上头的清规戒律一条一条地掉在霖上,成了灰,随着风在空中飞扬。
…
众人见状,纷纷惊住了。
风吹得他们四仰八叉,有人迅速反应过来,给自己设了结界。
“不得了,观长!云锦怕是要入魔”花长老大声叫唤。
入魔?
这怎么可能?!
…
“铮”
一道清脆的响声在空气中炸起。
众人紧紧盯着云锦,只见那捆住手腕的仙绳生生被扯断,腕骨的血瞬间将捆仙绳染得通红。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也不知是不是云锦的血太过渗人,那捆仙绳突然便松了,掉在地上发生一声脆响。
没了束缚的云锦双腿木然地跪在了冰凉的地上,他的手指颤微,伸了几次都不敢碰上肖思瑶。
就仿佛肖思瑶是只玻璃娃娃,一碰便碎了。
云锦的心空落落的,狠狠捏着手心才不至于浑身颤得太过厉害,从前觉得在云端,如今却如炼狱,他好疼,疼得绝望大叫,如一只失去伴侣的公狼,发出最后的嘶吼:“啊啊啊……”
接着,一头墨发已肉眼所见的速度变白。
站在一侧的花花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急切又担忧地叫道:“主人”
主人过要保护好他的妻,可是…
云锦心翼翼地如抱着这世间的珍宝一般,将人捧在手心里,脸颊贴上她的,试图感受她的温度,他的眼神空洞,瞳孔已无光,找了好一会儿的声音才出了口:“阿瑶瑶瑶三瑶…”
“阿瑶,乖,我在。”
丫头的身体在颤抖,他知道她一定很疼。
“阿锦”
“嘘,别话,保持体力,有我在,没关系的,你死一次,我便给你凝聚一次身体,没关系,我可以等的。阿瑶,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我以后再也不修仙了”
“阿瑶,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为什么要修仙?”
“为什么要听信那个梦?”
“为什么要修仙?”
“为什么?”
肖思瑶苍白的脸色变得透明,气若游丝,她的眼前一片虚幻。
她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子,“阿锦,你离我近一些,我看不清你你怎么那么模糊?我难道是哭了吗?”
云锦听话地将俊脸往前凑,认真地看着那双琉璃的桃花眼,“现在呢?看清了吗?”
肖思瑶努力地望着,有那么几秒钟是清晰的,墨色的眉,如远岱,如山峦,是她曾经见过的温雅细腻,就像是爷爷挂在书房里水墨画里的美好笔触,她废力地抬起手,想要触摸他的眉目,可是,好累。
她举了一半便要掉下来……
云锦立即抓住她冰凉的手指,贴上他的脸。
肖思瑶一点一点地抚摸着他的眉骨,眉峰紧紧蹙着,她轻轻为他抚平。
“阿锦,没关系,这里就算没了我,另一个世界也会有我,或许是爸爸妈妈想我了,让我回去一段时间。”
“阿锦,你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