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待客室中。
只见两人都是睡在地面,身上只覆着些许衣物,遮住了羞处。
雨后的明朗将光亮带进,跃然于宁子世静然脸颊。
片刻后,身上的压迫感促使他睁开双眼,四下望着,却是蓦然间望见伏在自己身上的女子,娇躯微动,青丝散乱,鼾声平稳。
他注意到后者柔嫩脚踝处系着一段旧残布条。
他心中似如静水投石般,陡然惊起阵阵涟漪,难以平息。
这是他思了十三载的模样。
未曾想,今日竟是得见。
“婉……婉儿?”他似是在梦中般,似语非语地喃喃。
徐婉闻声,渐渐从梦中苏醒,玉臂轻撑,青丝滑落,迷糊坐起。
宁子世见状,面颊却是陡然绯红,猛地将头偏过。
“子世?”徐婉疑惑间低头望着自己。
两人都是一丝未挂。
她面颊也是陡然通红,连忙伸手拿起身边衣物裹住自己娇躯。
宁子世也是从手旁扯起衣衫将自己盖住。
片刻间,两人都未有说话,目光游离在四周。
不知为何,苦等十一载,如今终是相逢,本该有千言万语,此时却都哽在了喉中,吐不出,也不忍咽下。
“子世。”
“婉儿。”
两人同时出声,见此情形又都是闭上了嘴。
经年相思却是化成了羞涩,谁也不堪说。
徐婉玉手轻搓着衣物,脸颊却是绯红,美目垂帘,定定看着地面。
宁子世挠挠头,心跳加快不少,由面庞红到了耳根,目光四转间,却是看到身旁地面的血迹。
他心中一惊,愣了良久,才嗫出:“婉儿……”
“啊?”她闻言,猛然抬头,望向宁子世。
“我……我昨夜……”
徐婉娇躯一震,面颊似要滴出血来:“没……没有……什么也没发生!”
若是两人衣衫整备,端坐面对,他宁子世兴许能信上一信,但现在两人的状态,衣不敝体,身躯重叠,身旁的血迹,更是让他明白昨夜的所做所为。
他心中震惊间却是有些许喜意,这般情形,正说明了婉儿此前,未被沾染过。
片刻后,他撑手欲起,却突觉头痛欲裂,眼看又要倒下,徐婉忙伸手将他扶稳,奈何自己衣衫却是无可支撑,尽数滑落。
宁子世一时使不上气力,她只能如此扶着,无法腾出手来将衣襟拉上。
羞涩间却是让宁子世大饱了眼福。
“子世……”婉儿面颊通红,“别…别看了……”
他回过神,面色红得更甚,兀自转过头去,待他恢复气力,门却是被猛然推开。
“打扰了!”娥姐从门外探进头来,盈盈笑着,“鱼水之欢固然难忘,不过总不能饿着肚子吧,两位先下楼来用餐可好?”
两人见状,都是一惊,一旁徐婉赶忙拉起衣襟藏到宁子世身后,定定看着门外之人。
“娥姐!”徐婉出声叫道,言语间似是责怪,似是气恼。
娥姐笑笑,摆摆手,便是兀自离去。
此时,却只留下了无比尴尬的两人。
……
待到两人收拾完好下楼,已是辰时。
娥姐独自坐在桌边,其上是一把茶壶和三磕茶杯,以及一些粥食小菜。
她端起面前茶杯,把过茶壶,自斟自饮。
“过来。”她笑着望向两人,“坐下吃饭吧。”
两人闻言,走至桌旁,拘谨坐下。
顷刻间,谁也未动筷。
“怎么。”娥姐端起碗盏,给两人盛上粥,“许久未见,倒是生分了?”
“娥姐……”婉儿心中羞涩。
她笑着,转向宁子世:“小弟弟,你怕是还不知我吧!”
“不……不知。”
娥姐笑着,将粥推到他面前:“我是这春笺坊的老板娘,肖钰娥,你也随着他们,唤我娥姐便好。”
宁子世兀自喝着白粥,未有发话。
她也是未有在意,转头看向徐婉,语气轻佻:“方才惊扰了二位,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徐婉愣住,面色殷红,宁子世也是险些喷出粥来。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这种事情在这场间已是常事,“娥姐见两人过激反应,也是饶有兴味,转头看向宁子世,“不过,婉儿可不一样,是你将她从一个女孩,变为了一个真正的女子。”
宁子世陡然停止喝粥,眼神略有飘忽。
“娥姐!“徐婉羞涩不堪,忙叫向肖钰娥。
后者却闻如未闻:“小弟弟,做了事,就得担得起责。“
“娥姐!”徐婉略有焦急,“子世他可是要……”
“我知道。”未等她话完,宁子世却是陡然抬头,正色不已,“我不会负她。”
“呵!“娥姐闻言,却是嗤笑,“说着倒容易。”
只见她从身旁侍女接过纸笔,拍在桌上:“立下字据。”
“字据?”
“以此为证,两年后,你会来娶她。”
一阵沉默悄然升起。
“不用了。”徐婉将纸笔推开,一抹苦笑却是现上面靥,“子世……是要做官的吧……所以……”
他心中自是明白,若是执意入仕,自己只能与她天各一方,不相往来。
“娥姐。”徐婉笑得苦楚,转头看细肖钰娥,“别为难子世了……”
肖钰娥此时面上却是再无笑意,眉目间满是心疼,与不屑。
“我本以为。”她说,“你能到此处来找她,是个痴情之人,未成想,你也与那人一样,将情意视为儿戏,终不及你那几尺乌纱赤袍来得重要。”
宁子世未有发话,低头盯住地面。
“听着,你从这里得到的,不是一餐饱腹,不是一夜合欢,你拿走的,是婉儿的身子,是婉儿生而为娟最为重要的第一次,莫说千金,就是拿来万金,也是绝对换不得的。”
“别说了……”婉儿眼角有泪光闪烁。
“你可知,婉儿为了你,可是足足守了十三年,这十三年里,她没有让任何人碰过身子,哪怕是双目对视,哪怕是一睹面容,都是不许的,因为她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该属于你!”肖玉娥心中莫名恼怒,“她不过一个姑娘,既无钱,也无权,这些年来,跟着我磕磕绊绊,风风雨雨,连生计都顾不过来的她,心中却始终装着你!”
语意渐激,娥姐说着,似是泣下。
“但你现在却因为那所谓的一官半职而负她,让她这整整十三年的思念,全部付诸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