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王大人却是面色一寒,眼神凌厉:“刘知赋,别以为无人知晓你暗地里做的那些荒唐事!”
刘大人见状,心中自是发虚,语气渐弱:“不……不知王大人在说些什么。”
“呵!好一个处变不惊。”王大人嗤笑,语意不屑,“那春笺坊,怕是与你刘家关系不浅吧。”
刘大人一听,身躯一颤,心中发毛:“王……王大人何出此言?”
他未有理会,自顾自说着:“若我猜的不错,你的儿子刘应灵怕还在赶回来的路上,如果我将你儿子去过春笺坊一事奏上一笔,你觉得他此生还有为官的可能吗?”
刘大人额上渗出一丝冷汗,不觉开口:“王大人还是不要开这般玩笑为好,犬子虽驽,但一直以来都是以勤补拙,修信养德,以做官为目标,怎会去那所谓的春笺坊……”
话未说完,他瞳孔便是骤然紧缩,冷汗狂流,心中也是虚靡不堪。
只见王大人手中不知何时已是把玩着一纸信笺,“刘应灵“三字落款,表明了谁为书信。
“刘大人。”他笑着,“令郎真是孝顺,身处他乡还及时书信与你,真是羡慕,但可惜啊,我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堂孙。”
刘知赋面色变换,蓦然阴沉,眼神中掠过一抹狠毒:“王敦,你非要断我刘家活路?”
“刘大人言重了。”王大人语气稍软,“断你们活路对我无甚好处,何况这也会牵连到我,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我怎会去做。”
毕竟,他也不知道,一生为官的刘知赋还留有什么保命的手段,若是贸然将其逼上绝路,极有可能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到时再让他人钻了空子,坐收了渔翁之利,他王敦也会受到极大的威胁,这是他绝不愿看到的。
“那王大人的意思是……“
“刘大人请听。”他笑得阴凉,“你怕那王允之联合宁子世夺你官位,断你刘家气运,而我不愿我那堂孙来祸乱我的大计,如此一来,你我二人的目的又岂非一致?若我们联手,在朝廷之上将那二人铲除,于你于我都有莫大的好处。”
“呵。”刘知赋冷冷一笑,“不敢苟同,王大人的大计,若是成功,鸡犬升天,若是失败,诛连九族,王大人这条大船,刘某上不起啊。”
王大人听闻,也未有动怒,将手中信纸拍在案上:“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说完,他便是兀自离去,只留下刘知赋一人捶胸顿足。
“可恨啊……”
……
几月过后。
临沂,云笺茶坊。
“爹爹。”王以安唤着王允之,“子世他……什么时候回来?”
王允之停笔抬头,沉思片刻,不急不缓:“若是不出意外,这几日他便是会归来。”
王以安一听,兀自叹气,又独自喃喃:“那徐婉真的就值得他不顾一切去相见吗……”
王允之听着,也是笑笑:“哭思十余载,终是有机会相见,你说值不值得。”
……
几刻后。
“王大人。”信差来访,“有你的书信。”
王允之见此,心中惑然,伸手接过,兀自拆看。
信差见此,悄然退下。
“爹爹。”王以安走过,“何人的书信?是否是子世来了信笺?”
王允之未有应答,目光轻扫间,面色陡然严肃阴沉。
“爹爹?”王以安见此,实觉异常。
片刻后,王允之放下信纸,双拳紧攥,面色恨然,眉间紧锁。
“到底……何事?”王以安隐隐不安。
她看向案上信笺,兀自走过拿起,缓缓读着,蓦然间,面色也是渐渐沉下,担忧不已。
她看向王允之。
只见后者捶胸顿足,来回踱步,不住叹息。
片刻后,他忽是停下,独自喃喃:“必须尽快为官。”
“什么?”王以安未有听清。
“还有两年时间。”他喃喃,“必须尽快为官。”
王以安闻言,也是默然,她知道在此时,她帮不上任何忙。
……
几日后。
王以安正执帚清扫着门口杂物落叶,抬眼间,一道令人心安的身影隐约现在远处,正缓缓向此间走来。
她停下手中动作,定睛望去,忽而,她眼神一亮,粉面霞飞,丢下扫帚,兀自向远处跑去。
“子世!”她大声喊着,引来众多目光。
远处宁子世听见,不禁抬头:“以安?”
少女飞快跑过,穿过人群,挤过人流,终是来到他面前。
“你怎会在此?”宁子世出声询问。
“这是琅琊,不是南郡,我怎么不能在此。“王以安听闻,却是有些醋意,“就许你那徐婉碰你,不许我近身?”
他笑笑,未有多言,只是兀自向前:“走吧,先回去。”
王以安见他未有应答,心中也是有些恼怒,但念他方才归来,定是满身倦意,也不忍多加责怨,只是帮他扶着行囊,一同走回云笺。
盏茶功夫。
两人回到云笺,宁子世环视四周,忽是百感交集。
忆起那日他随着王允之逃难至此,风尘仆仆,遍体鳞伤,可谓狼狈至极,在那个无论何人见到都厌而远之的情况下,是这间小小的茶坊宽容地将他收留,给予他失去双亲后的第一抹温暖。
“没变。”他兀自喃喃。
“你也不过走了半年而已,哪有这许多的变化。”王以安无心言过,未有注意宁子世心绪。
“可是子世归来?”一道雄厚声音自楼上传来。
“爹爹!”王以安回应,“子世他回来了!”
“快快让他上来,我与他有事相商。”
王以安闻言,面露不悦,兀自喃喃:“这才刚回来,还未等人家喘气就……”
“我上去吧。”宁子世笑笑,“这般急切,多半是要事。”
王以安只得点点头,帮他将行囊卸下:“你先上去吧,行李我帮你放好。”
宁子世也是未有多言,道过谢,将行李交给王以安后便是急步上楼。
“王叔叔。”他坐到王允之对面,“何事?”
“寒喧之言我便不多说了。”他将一纸信笺推到宁子世面前,“看看这个。”
后者执起信笺,缓缓读着,不多时,他面色却是骤然阴沉,眼神中半是忧虑,半是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