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间，许琰端着杯子沉思，转身时没注意，踩到了一个人，何言抬起头，是总监朱辉。

朱辉笑道：喝个茶还走神儿？

看到他脚梁面上的鞋印。

许琰有些内疚：抱歉……我……

朱辉笑道：没事儿，我就当一袋面粉砸在脚上了。

许琰笑了：我…….起码也有五袋面的重量吧。

朱辉哈哈大笑：这么轻易就透漏体重了？

许琰浅浅地笑着，笑容里透出一丝腼腆。

朱辉：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许琰：嗯……有事儿？

朱辉：嗯……有事儿。

许琰：什么事儿？

朱辉：吃饭时，边吃边聊呗。

许琰有点儿窘迫，每每听到类似的话，她都有这种感觉，浑身不自在，于是礼貌地笑笑。正值开春，午间气温回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香味，许琰抬头望着天上的浮云，淡淡的像棉絮。

朱辉的话一向较少，大家一起出去吃饭时，他总是静静地听大家说，很少发表自己的看法。而面对许琰这个话更少的主儿，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刻意地去找些话题。在这个喧闹的城市，少话的许琰显出几分恬淡。

这是一家网红川菜馆，须得提前预定位置，不然，在CBD的午餐高峰期，他们至少要等二十分钟才能拿到座位。

朱辉：好吃吗？

许琰：嗯……味道不错。

朱辉：没想到你吃辣可以啊？

许琰：嗯……我喜欢吃辣。

朱辉：有一家不错的湘菜馆，下回请你。

许琰：嗯……具体是什么事儿，现在可以说了吧？

朱辉：请你吃饭……就是这件事儿！

许琰语塞。

快下班时，姐姐打来电话求救。

许琰：姐，我们一会儿网上见吧，你把文章从微信上发过来。

姐姐：好，辛苦你啦！

放下电话之后，许琰到其它空置工位去借用电脑。只怪自己那台电脑系统瘫痪，IT部门的人还没有及时处理好。

许琰自言自语：空置工位上的电脑，有没有安全管理等级限制？

正犹豫时，财务部的Cissic下班经过许琰身边。

Cissic：最好不要用空置工位上的电脑，我听IT部门的同事说，有内部监管限制。

许琰：我自己的本子坏掉了，下去送IT，还没修好…….我是着急用电脑。

Cissic：简单呀，你用我的就行了，给…….这是密码。

许琰：合适吗？

Cissic：我说的是那个…….看到了吗？就是角落里的那个…….我平常用来中转审计的机子，那台机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放心用吧…….再说了，我也不敢把你单独留在财务部呀！

许琰心里一阵感动：谢谢啊。

许琰打开电脑，显示屏上是一对儿光屁股宝宝，登陆网页版微信，姐姐的头像闪了闪。

许琰：姐，你发吧。

姐姐：你可真慢呐。

许琰：我的电脑坏了，我借别人的电脑用，已经算快的了。

姐姐：啥破公司了，连个电脑也不给配好？

许琰：这跟公司没关系，你别乱撒气。

姐姐：行了，废话少说，赶紧干活，等聚会完了，我要看到哦。

四周一片寂静，突然想起的“滴滴”声，显得格外突兀，许琰被吓了一跳，她看看表，已经九点多了，谁会在这个时间发信息给她？

朱辉：明天我晚点儿到公司，你让助理打开门，把资料放在我的桌上即可。

许琰：好的。

朱辉：你干嘛呢？

许琰：在公司。

朱辉：这么晚还不回家？

许琰：帮我姐翻译点儿资料。

朱辉：就你一个人？还是和你姐姐？

许琰：她待会儿过来接我。

朱辉：做我的女朋友可以么？

许琰瞪大眼睛，她不敢相信，这么突兀的一句话，任凭谁都会误以为，是对方发错了对象，她没有回复，她等着朱辉发现这个失误。

朱辉等了一会儿，不见许琰回复，又追加了一句。

朱辉：你不愿意吗？

许琰长吁一口气：朱总，你发错了吧，我是许琰。

朱辉：没发错，说的就是你，许琰！

许琰沉默了。

朱辉：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想什么，你应该明白的吧。

许琰有点儿生气，她曲解了朱辉的意思：对不起，朱总，我不明白。虽然我很想明白，但我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朱辉有点儿着急，继而有些灰心：那你早点儿回去休息吧，路上小心。

许琰没有回复，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早上醒来，许琰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只睡了四个小时，脑壳似乎和脑浆分开了，外面一晃，里面游离似地从这边滚到那边，实在是难受。

姐姐：醒醒，你不是今天还要去干什么来着，昨晚上你还叨叨来着。

许琰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扭头望向窗外，初升的太阳周围一圈灰黄的光晕。

中午，同事们聚在一起用餐，许琰一声不吭。

朱辉：许琰，下午一起去做市场调查，洪波、张璇一起去。

许琰一脸茫然，苏宁打趣她：我们都讨论半天了，你老先生的魂儿跑哪儿去了？

许琰：哦。

朱辉：吃完饭早些出发吧，下班之前能赶回来。

洪波笑道：好啊，还可以兜风！

朱辉：你们在正门等着吧，许琰跟我开车去。

说着朱辉搂住许琰的肩膀就走，许琰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身体已在霎那间疆住了。

张璇：什么情况，许琰，你跟朱总……你们俩？

许琰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尴尬地笑了几声，笑声瑟瑟的。

朱辉让张璇开车，他本想和许琰一起坐在后排，但没想到许琰直接上了副驾驶，洪波只好讪讪地坐到了朱辉的边上。许琰闭上眼睛，昨晚没有睡好，她需要补充一下体力，也想享受一下午后的阳光。

朱辉的手从后面探过来，轻轻地拍了下许琰的胳膊，许琰微微颤抖了一下，没有回头。

朱辉：张璇，你是不是开过头了？

张璇：许琰，不是让你帮忙看着点儿路标吗，你睡着啦？

许琰这才反应过来，已经过了环路出口，只能等下一个出口了，她为刚才的出神而懊恼，脸上热辣辣的。

张璇：许琰，你不会是真的睡着了吧？

许琰：抱歉啊，我刚才……

许琰真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