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甘泉村,近几个月来,天灾持续不断。
先是蝗虫肆虐,后有气温骤升,太阳火辣辣的,当真热呀!
透蓝的天空,挂着火球般的太阳,云彩好像都被太阳烧化了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树木被太阳晒得垂下了头,鸟儿缓慢的煽动着翅膀无力地飞着。
大地被烤得发烫,人在地上走都觉得烫脚。
在这煎熬难捱的日子里,天却一直不下雨,着实令人一筹莫展。
特别是正午的阳光,已是近于滚烫,似乎它在有意与人类作对。
白日躲在屋里还好些,只要推开门,一股热气迎面而来热浪滚滚。
太阳炙烤着大地,路旁的荒草丛几乎要燃烧起来。
若是毫无遮挡的暴露在阳光下,轻易就能将人晒得发昏,空气中弥漫的热浪,也让人喘不过气。
万里晴空没有一丝风,太阳像发疯了似的把地面烤得滚烫滚烫。
树叶卷起,蝉在树上热得“知了……知了……”直叫苦。
声音由高变低,沉重而缓慢。也许连它们都在期盼,多希望很快就会下场雷雨!
特别是那又快又急的雷雨,若转眼间能落下雨来就更好啦!
可惜这都是痴心妄想,人们再怎么期盼?天也无动于衷,依旧无风又无雨。
空气又热又闷,像是一点火星就能点着了似的。
天空刺眼的亮,令人口焦舌干,头昏眼花。
有人苦中作乐的想,感觉他们像是都被关在了烧着的砖窑里。
在这“砖窑”中的人似乎都成了烧烫的火砖,任你用凉水浇下去,总浇不灭这团火。
甚至用冰水浇下去,这团火又会以最高的温度炙烤着大地。
天热得发了狂,地烤得发了烫、直冒烟,像着了火似的。
瓦蓝的天空中虽没一丝云彩,却凝聚着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灰气,低低地浮在空中,使人觉得压抑又沉闷,心里极为不舒服。
在这般恶劣的天气里,不单穷苦百姓苦不堪言。
就连那富贵人家也不好过,冰窖存的冰都融化了。
在这般热下去,人们都快要缺水了,牲畜也快渴死了!
然而,却有一处地方格外的与众不同,半点儿不受这般恶劣天气影响,依旧树木青翠,花红草绿。
沈曦托腮坐在幽兰阁的小花园里,这儿凉悠悠的,花朵娇艳绽放,草木翠绿欲滴,半点儿看不出缺水的模样。
“东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泉眼呢?如果外面也有很多泉眼就好了,这样大家应该都不会缺水了?”
不单这一处幽兰阁如此,东苑的各个院落楼阁内多有活水泉眼。
这些泉眼都被挖开修成了深井,或泉水池。
许是因活水泉眼的缘故,外面再怎么干旱这儿的水位都没变化。
沈曦抚摸着缠在腰间柔软的长鞭,这是一个多月前大姐随信令人送来的。
只因她有一回给大姐写信时,提了句,看见个大姐姐有条很漂亮的长鞭,耍起来可威风了!
没过多久,大姐便随信给她送来了这条长鞭。
摸起来柔软如丝带,镶嵌着七色宝石的手柄处,暗藏玄机,可使长鞭坚硬如石如铁。
亦可鞭身布满寸长锐利尖刺,当真是一鞭多用,既美观,又威力惊人。
不知为何,大姐自从长鞭送来那日起,至今没再给她写信。
沈曦接连送出去的好几封信,都如石沉大海般,没了任何回应。
这让她很是焦急,她和大姐的联系怎会忽然中断了呢?
难道真如四哥说的那般,大姐去了很远的地方?没法写信也收不到的缘故吗?
沈曦抚摸着信匣,将里面的几封书信拿出来看了又看。
看过后妥善的收好,随即又玩起了桌上几样大姐随信送来的新奇玩具。
都是她从前没见过的,独一无二又有趣的玩具。
能看的很远的千里眼。
好玩又好看的万花筒!
比铜镜更清晰,能将人照得纤毫毕现的小镜子。
能将许多很小的东西都放大了看仔细的放大镜。
还有好几块形状各异,颜色不同的宝石。
沈曦每当思念大姐的时候,就会将这些东西拿出来看看。
平常这些东西她都是格外珍惜的自己收着,谁也不让碰。
大姐奔波在外,那么忙碌竟还想着她。
大姐送的每样东西,她都宝贝得藏着,谁也不给。
“七姑娘,你在这里呀!奴婢到处找你,还以为你出去了呢!你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看似桃李年华的女子款步而来,笑盈盈的温言细语。
沈曦一抬眼看见来人,对着她笑了笑。“谨姝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啊?
我今天一天都不出去,你转告三姐四哥一声,我没乱跑。”
外面现在热的很,太阳像是想把人烤焦似的。
她一出去哥哥姐姐都会担心,又该忍不住对着她说教了,这样倒不如在家待着凉爽,耳朵也清静。
李谨姝缓步来到桌边坐下,嗔怪的看她。“奴婢哪当得起你一句姐姐,唤谨姝就好。
不然让人听见你管一个奴婢叫姐姐,会觉得您好欺负。”
“外面现在不安稳,你能在家待着不出去再好不过了。
至于三姑娘和四公子那里,只是担心你的安危,也没多做干涉。
知道你好好的应不会再说什么,你放心,我会去说的,”
话落她细细的看了看桌上的物件,稍一打量便知道七姑娘这是想念姑娘和二公子了,才又一个人躲起来难过呢。
沈曦将桌上的玩具一个个的放回木箱子里,闻言不高兴的小声嘟囔。“就喜欢唤你谨姝姐姐,我管别人怎么想呢!
至于那些觉得我好欺负的人,那是他们眼瞎。
若敢来招惹我绝对让他们悔不当初,看谁还敢在我面前眼瞎!”
爱搬弄口舌又无事生非之人,多被捉弄几回眼睛就好了。
免费给他们掰正也没花银子,多划算的事儿啊!世间少有!
李谨姝有些无奈的笑着摇头。“你呀!何时开始竟这般促狭了,奴婢不在的这段时间,是不是又听见什么不顺耳的话啦?”
“别理那些眼红心妒的,她们呀,就是看你过的太好,羡慕嫉妒心里酸着呢!
她们除了能传些不着边际的酸话,说些自以为是的流言,也就没别的能耐了。
你就当这些都是耳旁风,不入耳也别往心里去,更是半点不值得理会。”
李谨姝抬手抚了抚小姑娘柔软顺滑的长发,面带笑意,眼神温柔如水,轻声细语的悉心劝导。
“至于三姑娘的话,你听听就好,别明面上和她反着来。
她对你没什么坏心,就是有时太钻牛角尖了,总是自寻烦恼,等她想开了应该会好的。
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啊!别和她置气,也别摆脸色。”
“你身为妹妹,理应敬爱姐姐,你做到了该做的她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自有你哥哥姐姐说她。
你若和她争辩吵闹,有理也成了无理的那个了。
有什么事要和家里人说,也可与谨姝说,别总藏在心里闷闷不乐,可好?”
李谨姝这次回来,发现沈家兄妹之间相处的气氛有些不对。
细细观察得知,这矛盾的根源多半在三姑娘和七姑娘身上。
现今姑娘出门在外,她理应为姑娘看好家里,守好姑娘的弟妹,既然不能放任矛盾继续僵化扩大,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沈曦气呼呼的鼓起了白嫩雪腮,瞪着清澈水润的桃花眼,又气又委屈的说道。
“明明是她不听话,大姐说的她都不听,还来指责我。
现在见天的派人盯着我的行踪,打探我身边的消息,还让家里的护卫堵着不许我出门。
连我身边大姐请来的女夫子她都要关起来,说什么把我教坏了。
但凡她说的话,我一反驳她就哭,显得全是我的错,这让我怎么敬爱她。”
她简直都快不敢和现在这个心思敏感又尖锐的三姐相处。
一句平常的话都能多想,一点儿在三姐眼中出格的举动也会让其恼怒好些天。
李谨姝心疼的抚了抚她背脊,温声劝慰。“不气啊!你受委屈了,不高兴那就离远点,等姑娘和二公子回来就好了。
这段时间里,你再生气也得顾及自身安危,万不可再赌气随意离开沈家大宅,有事儿就让下边的人去办,可好?”
外边儿旱灾已初现端倪,接下来还不知要持续多久。
几年前那场大旱灾的惨痛经历太过深刻,李谨姝心里十分不安,就怕北地会再现那时的天灾人祸。
所以在外边情况不明的境况下,她半点儿也不敢让七姑娘出去,不然万一遭遇意外变故让七姑娘有个好歹,她万死难辞其咎。
沈曦闷闷地哼了一声,气呼呼的别过了脸,小声问。“我可以不随意出门,那你帮她还是帮我?”
李谨姝笑着说道。“当然是帮你啊!”
沈曦唇角微微上扬。“那谨姝姐姐帮我从四哥手里要些护卫可好?
这样我每回出门都带上你和护卫,就不算随意出门了吧?”
李谨姝轻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