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梁伽行山出土青铜后,朝廷便下旨命令各地,旦有光顶符再现世,必要立刻上报,否则以叛国罪论处。
而禾荃所虑有三:一来,若上报,恐因此丧命之人必不在少数;二来,符中并未发现文字,真假难辨;三来,不知此符出现在南潼是否意有所指,若因此损害了南潼百姓,更难安心。
几番深思之后,禾荃决定暂且隐匿不报……
京城谭府
相比于禾荃,同是“孤家寡人”的谭夫人可就轻松多了。
因得了女婿丽轩王顾谈的恩许,每逢月底,都可以去军营探望谭藜。
这样的机会,对许久见不到儿子的谭夫人来说,可谓是大喜了。
这一日,整个谭府都起了大早,生火起灶,揉面熬汤,小小的厨房里挤满了忙里忙外的人。
不过一会儿,炊烟袅袅,菜香四溢。
“好了好了,我去换身衣裳,那道玫瑰鸭脯记得单独放!”
谭夫人身着素衣,一边解着围裙,一边往厨房外走去,刚踏出门又不忘回头吩咐道。
玫瑰鸭脯是谭藜的最爱,从鸭胸脯上片下来的嫩肉,经过腌制,再刷上鸭油用小火慢烤,烤至外层略焦后蘸上薄薄的玫瑰酱,入口先酥后嫩,先甜后鲜,简直人间绝味。
谭夫人知道儿子爱吃,早几天前就开始准备食材了,又知儿子仗义,于是便让全府人起早忙活,争取给全营的将士都加上菜。
一切备好后,出门时已将近晌午了,军营午膳本就吃的早,这会儿说不定早开始了。
谭夫人坐在马车里,心里急得很,不时的掀开车帘朝外头张望,还一直催着车夫驾快些。
沈军的军营在京城西郊,距谭府二十来里地,不算远,约莫半个时辰就能到。
大将军沈常安今日也在军中,因是月底,按例要审阅军队,故午膳时间便推迟了。
这会儿,将士们刚解散,谭藜与其他几位少将一路说笑着回营帐,几人聊起丽轩王突然上进之事,打趣道:“阿藜,你姐姐真厉害,竟能让一向游手好闲的丽轩王干起正事来!”
一人开了此头,其他几个也跟上来附和:“是啊~这以后若是丽轩王当了太子,你这个未来国舅可别忘了我们啊!”
谭藜闻言撇嘴一笑,抬掌拍向自己肩膀上的几只“咸猪手”,又一个转身跳离人群的包围,一边倒退着一边朝着满脸不解的同袍们大声道:“包在我身上了,一定在丽轩王面前……把你们说过的坏话全抖出去~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赶紧转身跑了,那几个少将又笑又气,追打上去。
谭藜一直跑到营帐前,正要冲进去,身后一士兵追过来道:“谭少将,将军请您去大账!”
“现在?”
谭藜很是不解,这都要开饭了,有何急事要立即去大账?
“知道是何事吗?”
那士兵有些吞吞吐吐的犹豫了片刻,而后直言道:“谭夫人来了,还给兄弟们都加了菜,将军叫您过去吃饭呢!”
谭藜开始还有些忐忑,一听这话,立刻喜上眉梢,拔腿就朝大账跑去。
“我的玫瑰鸭脯~”
…………
说起沈常安,这几日一直忙的不可开交,好不容易有机会趁月底回趟军营,本想寻个清静,哪成想又碰上表姐风风火火的赶来叨扰。
原本对妇人家的长长短短就头疼不已的沈常安,对他这个表姐更是束手无策,能躲就躲。
这不,谭藜前脚踏进大帐,还不等行完军礼,就见沈常安忙里忙慌的起身,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将他拽过去,抢口道:“阿藜来了~你们母子许久不见,我还有事就不陪着了!”
说完,逃也似的往外窜。
“将军~”
谭藜见满桌佳肴沈常安未动一筷就匆匆走了,刚想叫他,就被自己的娘亲强势打断:“不用管他……阿藜啊,快让娘看看,瘦了没有?!”
谭夫人双手捧着谭藜的脸颊,翻过来倒过去的查看,生怕他瘦了一丁点儿,那满脸心疼的样子让谭藜很是无奈:“娘……你注意一点,还有人看着呢!”
“看着怎么了?我是你娘,又不是别人!”
谭夫人愤愤的将手收回去,又撇了眼帐中的侍卫,气鼓鼓地说道。
谭藜可不吃这一套,自顾自地坐下吃饭,自己的亲娘,什么招数没领教过啊,哪会叫她耍些小脾气就拿住!
谭夫人也识趣,虽想在儿子面前撒撒娇,但见他不搭理,也就算了。
马上又换上一副笑脸,欢欢喜喜的给儿子夹菜:“多吃点,这鸭脯是娘亲手做的!”
“谢谢娘!”
谭藜含着一嘴的菜,头也不抬的说道。
谭夫人见他吃的高兴,想趁着机会提一提让他多与丽轩王走动的事,但又怕他不愿意,于是旁敲侧击的说道:“我听说现在许多地方都在议论,说自从敬媛嫁给了王爷,王爷竟然关心起民生政治来了,都说你姐……”
“姐姐也太狠了……在家里总盯着我练功夫修兵法就算了,现在连姐夫也不放过……姐夫真可怜!”
谭藜也没听他娘亲说完,一边往嘴里塞着菜一边就挤兑自己的亲姐姐。
“你这孩子,怎么能说这话!”
谭夫人重重的放下筷子,装作生气的模样,然而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根本不吃这套,于是脾气又瞬间冷却下来,语重心长的劝道:“你要好好表现,这样王爷才有理由提携你……你可是相门之后,不能给你爹丢脸!”
“给爹长脸这么重要的事,还是交给姐姐吧,我可做不到……”
谭藜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就像拿着烫手的山芋一样,恨不得马上扔掉。
可是从小到大,这样的话,娘亲和姐姐见一次说一次。所以他宁愿长年待在军营里,也不回家住。
谭夫人听他这样说,不但不生气,反而像发现什么大秘密似的,一脸窃笑的欣慰道:“舅舅都跟娘说了,你在军中样样都是顶好的,只是现在年纪小没有经验,日后啊……定是良将!”
“舅舅哄您的!”
谭藜不假思索的回道,头也没抬。
谭夫人说不过他,心里懊恼的很,但仔细又想想,自己这个儿子向来是有分寸的,只是嘴上还如孩童一般爱胡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