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她杀了那个气吞山河的年轻帝君，那个何家人，何苍澜。当年他的父亲篡夺了她父皇的位置，慕氏皇族除了她没有一个人逃过那场浩劫。

父亲已死那就由儿子来偿还血债。

布了整整两年的棋局终于画上了句号。

柳羡这个名字也顿时名动天下，可能，也是臭名昭著吧。

但她再也不似以前那般在乎名声，不在乎别人在她背后如何评价她。

也包括郑子彬不知由来的讨厌。

她都只把这些当作小孩子才爱玩的游戏。

成年人若是讨厌谁，要么藏着不说，要么有仇必报。谁还会像郑子彬一样，讨厌她，只是图个嘴上乐乐。

世人只说她是纶国派来的绝色女间谍，郑子彬说她只不过是喜欢玩弄他人感情的毒妇。

可他们都不知道，那些被她杀了的人曾经对她做过什么。

她从未把郑子彬当什么男人看过，只把他当作不懂事的男孩子看。

可现在，拉着她手臂的力度是男人该有的，护着她的气度亦是男人该有的。

恍惚间，她被轻轻拎起，站在了那张木桌子上，手也被那个少年举起，拿下了那只竹木喜鹊。

周围的人见有人拿下了喜鹊纷纷起哄，有为他们高兴的，也有不服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步的。

柳羡缓缓取下了系着的黑布，看着手上的那只喜鹊，眼神有些凝重。

喜鹊，七夕之夜的喜鹊。

她接过了店主赠的那把鹤鸣秋月。

一路上，她都没说话。

身边那个一手携着琴一手提着竹木喜鹊的少年终是沉不住气，开口问道：“怎么？不开心？”

原本也算是关心的她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是一股她在无理取闹的语气。

郑子彬，他还是没变。变的是她，柳羡。

她勾嘴一笑道：“郑公子，我请你喝一杯吧？”

城镇的角落之处远远不如中心的热闹，同样是在城内，在这样的佳节之夜，却像是被人遗忘一般，清冷寂寥。

柳羡随意寻了家酒馆就坐了下来，卖酒的是一个老妇人，还抱着个孩子，说是相公死在战场了，这是他们的第四个孩子，其余的孩子早早就睡了。

何苍澜死的当晚，纶国那位英勇善战的曜王爷一举占领了宇国的都城，那场灭国之战亦是死伤无数。

那晚仍在奋勇抗敌的战士们，那些还不知道自己的努力有没有换的国家生机而死不瞑目的将领们。

若是当时他们早知道，他们的皇帝早已经入了一个女子的局，还死在了那个女子的刀下，他们还会不会慷慨赴死？

连隔着宇国皇宫这么远的杏林都有这么一户受到影响的普通人家。

那她柳羡到底还害了多少人啊？

看着酒坛内的玉液潺潺倒入碗中，闻着淳淳琼浆露香额外还杂些淡淡栀子花香，她咧开了嘴。

郑子彬见她笑了，他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小勒，是你妹妹？”柳羡轻轻咂了咂满满一碗的栀子酒试试味儿。

“是，也不是。”郑子彬却不像她，美酒大口下肚。

“怎么说？”柳羡只觉这酒有些苦，也许是因为常年服毒又自救，自带些不会饮醉酒的能力。但也仅仅是一些，相比起真正喜爱酒之人，她根本就是不会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