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居是当地有名的乐坊,凡是来过此处的人皆是对这儿流连忘返。
至于是真的喜欢听曲儿,还是垂涎于乐师的美貌仙姿,那就无从得知了。
只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今晚出手阔绰包下场子的人,绝不是贪婪红颜。
因为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这位客官自己就是个琼姿花貌的美人儿。
“也不知道她图什么。”
乐坊里的温酒娘子饶是不解。
“你管人那么多干什么,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千金小姐与我们想得又是不同。”
琴师娘子轻轻擦拭着面前的器物惬然道。
然而这番话恰好给话中人听到了。
九曲在一旁顿了顿脚步,只觉她俩的对话挺有意思,她笑了笑继而向正阁走去。
“阿煜,你有没有觉得懂乐理的人,想问题总是那么,那么的...”她想了个词儿,“轻描淡写。”
刘阳煜赞同的点了点头,“心静即声淡,所以奏乐之人本就该超然些。你也是这样的。”
“我不是。”九曲否决道,“我的琴音...从来都没有如止水。”
刘阳煜皱了皱眉表示不解,“不吧,那为何我几次听姐姐奏琴都觉得自己宛若萧风般自由畅快?”
“那是因为...”九曲刚想说是因为他没听懂,但这样不太好。
她转锋道:“你等会就知道,像我这样掺了杂质,有了目的,不纯粹的琴音到了极致会是什么样子。”
她自己都承认带着目的奏琴,本就是对这种高洁的侮辱。
所以啊,她就不是那种云淡风轻的人,没办法达到某些高度。
但,往往物极必反,往相反的方向又会是另一种风。
换句话讲,她总觉得自己俗,不是什么能看得很开的人。
不过在刘阳煜眼里,恰恰相反。
就拿现在,她能光明正大在这儿设宴等那雇主前来,不就是看淡一切了才这么从容吗?
今晚,醉仙居中人包括老板在内都很疑惑,为何这位女客包下场子后却要遣散表演之人,仅留下几个打杂小厮呢?
不过居主人也是明白人,客人的要求他也不便多问,给钱就成。
散就散吧,在这乐坊,乐师娘子们也是难得空一次。
在九曲的安排下,小厮们将屋子南边摆了琴并加了垂幕,在这方四周举起了七盏明灯,灯下各自又摆了水杯。
小厮们自然是不懂这是何意。
刘阳煜也不知。
一路跟来的王姑姑亦是疑惑。
这天下,怕是只有九曲自己知道这是何用意。
琴有七弦,亮灯七盏,临水七杯。
若是她想,入了此处,谁也休想逃过这场伦绝的音杀。
局已布好,她便勾唇浅笑,挑眉看向王姑姑道:“我说,你留下的记号明不明显呀?你们那边的动作快不快?”
记号?
王姑姑心尖一震,首先想到的是摇头否认。
“事到如今,你不会还以为,你有什么小动作是能瞒过我的?”
王姑姑再次惊恐地摇头,嘴里发出难听沙哑的呜咽声。
她还是没习惯自己已经不能说话了的事实。
她一副好端端的嗓子被九曲弄成这样,再加上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