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影中穿梭,任喻神情凝重,那位夏航山的命运之线竟然缠上了他,这让任喻心跳都慢了半拍。
连忙切断命运之线的联系,任喻开始在森林中穿梭。
“好了,应该没事了。”任喻在小溪边停下,在心底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为了避免被那货认出来,任喻特意披上一席黑袍,宽大的兜帽扣在头上,仿佛要把他的头颅吞掉。
但这才有效啊。
不过大夏天穿着大黑袍兜帽也是脑子有病,真的是热的要死。
任喻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类的命运之线后轻叹出一口气,将头上的兜帽放了下来,来到溪水边,手探进了小溪中。
手尖传来柔软的触感以及丝丝冰凉,任喻捧起溪水在脸上拍了下,风一吹,脸上便有丝丝的凉意了。
“早知道学着做一枚寒佩了,这样下去我迟早都会热疯的。”任喻暗暗摇头,也不管那么多了,闭眸感受方圆百里的阴影。
“铸体九段。”
“铸体八段。”
“铸体八段。”
“铸体九段……”
“这也没一个能惹得起的啊。”任喻揉着眉心,努力寻找有没有可供自己拿积分的对象。
最后,他将目光移在了一个铸体七段的修行者身上。
确定这人周围没人其余修行者,任喻又用了十五分钟开启碎离诀的修行,自动补充方才穿梭阴影消耗的元气。
许久后,任喻长吸一口气,讲实话他还是有些紧张的,因为境界的差距在那儿。就像你进考场之前你一直都在玩游戏,在一个能决定自己未来的命运考试中迷茫。
而这可不仅仅只是考试,高考至少你不知道你有多少分,而这次考试前,你已经有了入学资格。
只要你发挥不失常,你就能进入这所学院。
至于那位铸体七段的老哥……如果打不过他自然可以通过阴影逃跑,方才他恢复元气也是怕打着打着忽然发觉自己没元气了结果没跑掉,那就秀了。
任喻微笑着对自己说:
“没事,普通合格分是三千。干完这一票我基本就稳了。”
笑着笑着,任喻神色就变得古怪起来。
为什么自己刚才的话听着那么像罪犯自我安慰。
独自摇了摇头,任喻掐着碎离诀,进入阴影。
……
你……渴望权与力吗……
那玩意儿就像珍藏很久的红酒却被你一口喝光,那股畅爽,你可曾想象,游荡在嘴中的不是微微的醺意,而是金钱的快乐。
在很早很早的时候,爷爷与莫伶仃讲起他的童年,那穷苦的日子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什么用报纸糊成窗户一个人一天走一百多公里只为了挣一百多块钱啦,还有什么用草编的鞋破了一个洞,凉风吹来冷丝丝啦……
最恶心的当然是数冬天脚和手太冷,放进热乎乎的牛粪里取暖啦……
每当唏嘘起那峥嵘岁月,爷爷都会感叹岁月如梭,白驹过隙,如今的时代早已不同。
伶仃犹豫半晌,问道:“所以我现在开始享福了?”
爷爷板着脸的样子莫伶仃永远都不会忘记……
“不,那时候我至少有点家产,而你连家产都没有,生活可以说更加清苦。”
“……”
确实是这样,伶仃太爷爷的太爷爷的太爷爷的太爷爷曾是一位富可敌国的大佬建立世界第一商业帝国,这个时期还被写入过历史。
不菲的遗产一代接着一代被败光,商业帝国的光辉逐渐黯淡,再没有人关心那一时期名人们的后人。
到了伶仃这一代,遗产已经一点不留,连分一杯羹的机会都没有。
好吧,我们现在介绍一下伶仃这个人。
十九岁。
公的。
小时表现出恐怖的对声音的天赋,凭借一曲《为什么讲童话的人进了监狱》获国际作曲人奖。
伶仃十六岁就毕业于南方淡雅音乐培训学院,挣够奖学金后被告抄袭,一时骂声铺天盖地,乖乖回了老家。
其实告他的人连他抄袭什么曲子都没写。
伶仃本以为自己那场官司必赢。
然后第二天他就收到了控诉书与赔偿单。
他傻眼了。
好吧,伶仃其实也不想让自己的琴弦染上资本的铜臭味,只是有些不舍奢侈生活传来的馨香……
伶仃刚出生不久父母就死了,所以伶仃这个名给予了他,有名无姓,一辈子孤苦伶仃。
有这么给孙子起名的爷爷么?
伶仃对自己的童年很少有记忆,只是记得很愤怒,很激动,很畅快淋漓,他总是向爷爷直言他的名太富丧气,不够喜庆。
爷爷抽旱烟的时候说,爷爷背柴火的时候说,爷爷看满天散落的星辰的时候说,爷爷做饭的时候说。
伶仃认为自己能将这个任务做一辈子。
直到……有一次胸腔里的愤怒与哀怨推到咽喉便一动不一定,卡在了那里,发不出一丝声音。
爷爷死了。
家徒四壁,爷爷邋遢的倒在酒泊中,在偏僻的小山里夜幕爬上山头,除了蝉鸣只有牛哞哞的叫。
伶仃也不知道找谁抱怨,只好抱着旧吉他弹了一首“曾经的”世界名曲《为什么讲童话的人进了监狱》,聆听凄凉的曲调,抱怨声哽在咽喉,吐不出来,伶仃一时陷入沉默。
不知是不是他江郎才尽,只能弹出一曲。
伶仃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也会死,抱着那不知象征他人生什么的木吉他长眠,带着他不安了一辈子的心下葬。
至少……现在嚼着草根,品尝苦涩的汁液,感受牛背僵硬的痛感,能使伶仃感受到自己活着,清晰的活着。
伶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他觉得一切的命运都与他开了玩笑,他的人生就要这么可笑的完结。
伶仃依旧照常坐在牛背上,咬着快要咀嚼成草末的草根。
天依然很蓝,牛依然很乖,在一个依然很热的夏天。
伶仃是个念旧到无聊的人,放牧都会刻意跑到可以看到爷爷坟头的地方,嗅着十几年来依旧熟悉的亲切的草麦香,伶仃眯起眼。
当然,这些都与伶仃无关。
“又饿了……”伶仃捂着肚子,瞥了眼下面的牛。
总有把这玩意儿大卸八块吃了的冲动……
“要不,我把你炖了。”
牛依旧低头吃草,那是一头长满黄毛的牛,脊背上有或大或小一块块棕黄的斑点。
又是不知道怎么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他曾捡一个很可爱很可爱的孩子,心想就养着吧,这样就不会孤独。可是那个孩子犟的很,不怎么考虑别人的感受,伶仃又觉得不如没有这孩子。
怎么说呢,伶仃不是很会照顾孩子的人。
好歹隔几天孩子父母找上门,把孩子抱走,嘴中道着感谢,眼底却是对伶仃这土鳖装束的鄙夷。
伶仃哼着曲,曲调是他最近新弄的。
此刻此时,艳阳高照,一切都诠释着“悠闲”。
伶仃躺在牛背,欲要沉沉睡去,牛去了哪,哪就是他的家。
颇有诗意的想法。
但伶仃知道这牛不会走很远,这荒郊野岭也少有人迹,所以他才敢睡……
……
忽然!
“砰!”
忽的有什么响了!空心的树干被拦腰折断,仿佛一头积攒怒气的野兽在脆弱的牢笼里横冲直撞。
伶仃猛地睁眼,寻声扭头望去,顿时睡意全无。
那是怎样的场景!
一头高约2—3米,宽1—2米的怪物,身体圆润光华,身体呈梯形流线,淡蓝的粗大条纹在皮肤上散发光泽,双眼黢黑,两块堪比壁画上猛犸象的象牙,冲天而起,四条粗大的腿没有任何毛发,肥胖臃肿的身躯圆滚滚,活生生像一只……
猛犸猪……
猪哥扭头,两对大角晃来晃去,尖刺扎断树木,没错——是扎断。
伶仃身下的牛隐隐不安,鼻子里喷出热气,撅了下后腿,掉头玩命的狂奔!
牛群也嗅到危险的气息,一个个以伶仃为主,跑的飞快。
“这是……什么东西……”
伶仃傻了。
猪哥张开黢黑的嘴,露出白森森的獠牙,嘴中叨叨着什么。
一束蓝光从猪哥嘴中喷涌而出,从牛的胯部击穿,蓝光贯穿肉躯,自牛嘴中延伸,血雾喷涌。
伶仃跌下牛背,肩膀小幅度的擦伤。
“妈的,这叫除了蛮力什么都没有?都开始喷蓝光了啊喂!”
伶仃脸色苍白,刚想要起身,眼前就是一花。
“你……渴望权与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