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该小心些。”
华衣女子踏着月色而来,一把九节鞭握在手中。小姑娘爱俏,鞭把上还坠了一串红玛瑙。那只火红的小狐狸跳上她的肩头,对着两人龇牙咧嘴。
花逐月瞧见来人,面色不虞,他清了清嗓子,高声问道:“你怎么寻来的?”
“你行事粗枝大叶,又不懂狡兔三窟。难为你还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我又怎么寻不来”女人朝着二人伸手,语音婉转道,“我的好兄弟,只要你把沈明月交给我,我今日就放你一命。”
借着朦胧月色,沈明月打量着这夜中来客。女人生得高鼻深目,粗粗看去,与花逐月竟有**分相似。可气质却截然相反,养在温室里的娇花与风吹日晒的野花又怎会相同。
女人有着小麦般健康的肤色,皮肤光洁,有一种原始的野性与纯洁织就的天然魅力。
“沈明月,我与她纠缠,你趁乱快点跑出去,回落星山找左无因也好。”来者不善,花逐月低头,在小月牙耳旁小心嘱咐。
他话音刚落,身影已在两步之外。他手中圆月形的弯刀于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圆弧。两者如出一辙的眉眼,并未使得这场拼杀终止,反倒越演越烈。
不知是谁的兵刃破开防线,狭窄空间内刀影血光。
沈明月咬牙,瞧准两人拼斗中的的缝隙,直接跑到洞口前。
花逐月将女人震退两步,看着沈明月已经不见身影,抹掉唇边一丝血迹:“花逐影,你我何苦不死不休。”
“我也就只有你这一个兄弟,自然不会找你麻烦。”花逐影同样狼狈,吐出一口血沫,“只不过我们各为其主,沈明月我绝无放手的可能。你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吗?你这种天真性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花逐月一惊,连忙跑向洞口。九节鞭如长蛇一般,卷起他的脖颈,将人直接向后拖去。
微薄的丝质衣物在泥土中,四分五裂。背部伤口出现血痕,沙子贴上血肉,花逐月只能感觉到疼痛。
“我的好兄弟,你若不为煌火派劳心劳力,我又怎么会下次毒手。”花逐月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唱着大漠歌谣。
“睡吧,我的兄弟。”
雄鹰似乎就在沙海之上好像,胡杨挺拔着身姿,鸣沙泉的水碧波荡漾。花逐月似乎又回到他出生的地方。
幻觉的根源是他的姐姐在他伤口处,抹上了曼陀罗膏。药剂随着血脉扰乱了他的心智。
可疼痛是最让人清醒的事物。
花逐月忽然转头,掐住她的肩膀:“法蒂玛,你不该抛弃你的信仰。”
她听见花逐月如此唤她,眼里竟蕴满水汽。
法蒂玛是“圣女”之意,原本的煌火教派是以花逐影为尊,没有人知道为何一代圣女,竟然能抛弃所有,走出大漠。
一阵春风拂过,吹动藤蔓,簌簌作响。
沈明月走出山洞,才发现胡一虎弟龇牙咧嘴地候在此处,见到小姑娘出来,摩拳擦掌,欲一雪前耻。
明月进退两难。
就在此时一声轻笑,白衣公子长剑,从山间密林中走出。那张乌木面具挂在脸上,月黑风高,格外可怖。
胡一虎僵硬地转动脖子,看见叶禹之,竟吓得两股战战兢兢,连声音讨饶:“叶二少,我们兄弟二人不知您老人家也在此处,我们这就走。”
想来是叶禹之积威,哪有他在沈明月面前狐假虎威,欺负弱小时的威风模样。
沈明月忙跑到叶禹之身后:“今天我又欠了叶二少一个恩情,待我来日羽翼丰满,自当结草衔环。”
“又是结草衔环,只怕你这只小月亮,腿都要跑断了。”
沈明月疑惑地看向叶禹之,这人语气怎么忽然变得如此亲近。男人呼出的热风,浮在她的耳后,肌肤上的细小绒毛,也支棱起来。
沈明月揉了揉自己的耳垂。
这边孟五虎也与自家兄长咬耳朵,他身躯庞大,低头做小女儿模样,违和感十足。更遑论他开口直言,声如洪钟:“哥,咱今天不必怕他,大姐就在山洞里,害怕打不赢他吗?”
胡一虎深觉他这个为他马首是瞻的傻大个兄弟,今日格外聪明。他念着自家老大就在此处,腰背都不自觉挺直了,得意洋洋道:“你说得没错,今日大姐头在这。叶禹之,你该束手就擒才对。”
叶禹之对这话,全当做没听见,他将沈明月向前一推:“你去。”
“不是,叶二少,有你在,还用得上我吗?”沈明月虽如此说道,但她并非只知道躲在旁人身后的小姑娘。说话间,已经向前一步,短刀出鞘。
此刻她对孟五胡的狮吼功,仍心有余悸。却扬起头颅,毫不退却。
少女的脸颊如同含苞的玉兰花,春意料峭时,就已挂在枝头,独享春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