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菜馆大堂。

刘奔扫完水煮肉里最后一片肉片，又嚼了几根菜叶子解解腻，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他满足的看着一桌的菜几乎被扫进自己的肚子，挑着根牙签，不顾形象的当众剔牙。

突然，一个手机落到秦舒的桌面前。

“你给你女儿打个电话，看看她还管不管你。不管就让她一声，我也好意思直接找到校值班室去，问问他们老师教出来的学生是不是都是背弃父母的不孝子？”

徐莉观望了一会儿对面两饶神态，开口：“叔叔阿姨，乔翘她可能在外头呢，赶回来也要点时间。”

秦舒跟着应和，想缓解刘奔不耐烦的情绪。

“是啊，大奔，翘翘和我过她有几晚上会有兼职。可能路上远，要点时间嘛。”

“兼职？”徐莉摆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引起了刘奔的注意。

“怎么着？那丫头没在赚钱？”

“我开学听我在学生会的学弟，乔翘自己主动放弃了校内勤工俭学的工作，我还以为她在外头找到工作了。后来听是因为我们学校一位男同学的原因，她自愿放弃了那个，我也是听啊。”

“放弃了？”刘奔眼睛瞪得老大，“那男的和她什么关系？”

“情侣啊。”徐莉老实真的快速交待，又立马反悔：“叔叔阿姨，我刚有些是听人瞎的。乔翘放弃勤工俭学的具体原因可能还有其他，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是不是多嘴让您二位误会了？”

刘奔一个巴掌拍在桌上，饭桌上的空盘子震了两下，乒铃乓啷的响。

“谈恋爱！还真有能耐了，不赚钱倒去给老子做赔钱买卖。”

“大奔，刚都了可能是误会瞎传的。这翘翘是不会骗我的。”

“你知道个。打电话！”

秦舒终于拿回了自己被夺走一的手机，她一开锁见到上百条只属于乔翘的未接来电，心里急迫的赶紧拨下号码。

“妈！”

那头，乔翘的声音沙哑的激动。

“翘翘，你别急。”

乔翘今晚再一次听到秦舒的声音，哽咽着开腔：“妈，你在哪？我找不到你，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

“我在”

秦舒听到女儿的哭腔也急了，抬眼找着这家餐馆的信息，瞄见对面一直听她打电话的徐莉倾过身，从桌子那头把打印着店铺名称的纸巾亮在她眼前。

“我们在李川菜馆。”

“好，你等我，我马上来。”

简简单单的通话结束，秦舒双手不自觉紧握着手机，满心期待着女儿赶紧出现，可又担心三人见面后接下来可能会面临的尴尬，或许还是不堪的场面。

对面，徐莉开始提起背包，捧起那一叠杂志，有了先行离场的意思。

她见到秦舒眼里的疑惑，指了指怀里的杂志本，亲和的解释：“叔叔阿姨，我单子已经买过了。既然乔学妹要来了，我还有事，就不再在这陪你们了。”

“姑娘，翘翘刚还在电话里头要当面谢谢你呢。”

秦舒初来北城，偶然接受这个同乔翘认识的校友帮忙，还不好意思的受人家孩子一顿饭请，她想趁乔翘来后大家都认识，也好当面再谢谢人家。故意扯了一句乔翘刚在电话里头没提一句的词。

徐莉起了身，她再真，可没想过乔翘在见到她后还会有好脸色来感谢自己今晚的款待。但戏既然演了一晚上，演到了这个层面，她还是要继续好好表现，塑造自己的人设。

她握了握秦舒的手，笑着：“阿姨，不用那么客气。我和乔翘也熟悉，我们俩私下电话里聊一聊、谢一谢就是了。”

秦舒跟着站起身，她也叫不动吃了人家饭一点也不客气的刘奔，自己只好再次称谢，客客气气地目送今晚的“好心人”离开。

川菜馆门口。

徐莉居高临下的站在上两节台阶，她的位子风雪只飘零进星点，不像乔翘站在外头一些帽子上已积了些许。

还有后头，那个还甘愿以自己的方式来赎罪的傻子，连帽子也没有，头发全湿了。

她回正眼神，对上乔翘清冷的目光。

“是你请我妈他们来这吃饭？”

“感谢我？不必要。”

“你想从我妈那里知道什么？”

徐莉装嫩的嘟嘴思考了几秒，轻飘飘地回道：“想知道的，都快知道了。”

“所以呢？又来弄几篇帖子搞臭我重新竖起的形象？”

“那就看我心情喽。”

徐莉觉得在屋里头积聚的热量快被外头的寒风吹散，也懒得和乔翘继续着无痛不痒的对话，她挺直着腰背下了台阶，高傲的走到乔翘并排面。

“乔翘，还是感谢你刚才的一些话里又让我猜中一件事。那人，不是你亲爸吧。”

徐莉的话里似乎有着无数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向她争先恐后的袭来，吞下她的血肉，一丁点也不剩。

乔翘在挣扎摆脱那句话之间，听徐莉落下一两声得意的笑声，空气里弥漫了一股徐莉一贯偏爱的浓香水味。

她加急的走上台阶，脚底一滑，向前。算是幸运，在离地面还有几十公分前，张彦从后头及时赶到扶稳了她的身姿。

“谢谢。”

“你快进去吧。”

张彦见乔翘站直，迅速的抽回自己的手，重新回到自己该处于的距离。他见乔翘面无表情的回过头，睨了自己一眼，快速的落下一句话。

“谢谢你，学长。”

这短短的五个字，他曾想着乔翘恐怕之后再也不会同自己起，可他正如徐莉嫌弃的那样，他也愿意花时间和精力尽可能去偿还自己之前犯下的错。

他孤零零的站在店门外，无顾寒风夹着雪花肆意吹打着自己全身上下，视线跟着窗玻璃那边的乔翘表情复杂，一步一步沉重地迈向最里头的桌位。

张彦向前心翼翼的挪了位子，藏在一根石柱子后头，正好观望见乔翘在那等候她多时的两人身后顿住了脚步。她快速的擦了一把眼角的眼泪，重新换上平时坚毅的面具，再次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