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谢解只是在心里吐槽了几句,就听到了密码锁发出了“滴”的一声蜂鸣,九宫格的数字键盘尽数亮起,却没有听到门锁弹开的咔嚓声音。
“密码记错了?”想到这串密码惊人的位数,谢解对于这个猜想并不感到意外。
可惜蹲在地上的北凰语并没有对此作出肯定回答。
从五金店里买来的小盒子这才派上了用场,北凰语掀开盖子,从中取出一片薄薄的金属片,然后,径直捅入了锁孔之中。
“你这业务,也未免太熟练了一点吧?”这一天谢解终于知道了所谓的槽多无口是什么个感觉,“所以你说的需要电脑指的是破门而入入室行窃吗?”
北凰语专注地看着在锁孔中滑动的贴片,若无其事地学着鲁迅笔下孔乙己的语气文绉绉地回答了一句:“技术宅的事情,怎么能叫做入市行窃呢?”
“而且,盗窃罪是指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盗窃公私财物数额较大或者多次盗窃、入户盗窃、携带凶器盗窃、扒窃公私财物的行为。”随着一声细微的咔嗒的声音,门锁弹开,北凰语自顾自地推门进去,一边理直气壮地向“法盲”谢解普及法律常识,“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间房子是我的产业,我的行为充其量算是财产所有人的行为艺术。”
说着北凰语的话语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十分贴切的比喻:“这就好比,你强迫别人吔屎算是人格侮辱,但是你自己想吃没人会拦着你。”
虽然北凰语说的听起来怪有道理的,但是这种十分直白且充满了嗅觉刺激的比喻实在不像是一个作为寒时凌那种男神层次的存在的人的未婚妻会说出来的话语。
说得委婉一点叫做接地气,直白地说就是粗鄙。
大概是注意到了谢解一言难尽的眼神,北凰语十分自然地——顶着司璟曜那张本该是冰凉凉的脸微微一笑,狭长的丹凤眼眼尾上挑,露出一个狐狸般狡黠的笑容来:“女神和女神经病之间,只有一线之差嘛。”
“你说的那条线,是不是叫马里亚纳海沟?”谢·生无可恋·女神经快放开我·解吐槽道。
北凰语性格里的恶劣因子似乎是因为把谢解折磨得“奄奄一息”这个事实而完全爆发出来,给了对方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她十分直白地表扬了一句:“很上到呀,谢二小朋友。”
——虽然是称赞但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啊。
“你这也——太熟练了吧。”谢解实在是吐槽无能。
这句有气无力的吐槽成功地换来了北凰语理直气壮的回击——说起来这个人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礼不直气不壮的时候,没理也能硬生生地从中找出逻辑来:“谢二你这不行啊,要是这是推理小说的话你这种忽略了人物背景设定的人肯定活不过两集的。”
——不,我不是,我没有。
反射弧已经被北凰语仿佛天马行空的思路绕到北极去的谢解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对方CS学生的人设。
“我以为,M大计算机实验室的大门因为常年被我们当作新型密码锁的研究对象而损坏率位居全校第一的这件事情已经闹得众所周知了。”
“干我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的一个说法就是100%。”谈及自己的专业领域,北凰语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道,“只要是纯电子的存在,哪怕是再长的密码,都有被破解的可能。上一代黑客界的无冕之王被A国安全局逮捕的罪魁祸首——就是一把机械锁。”
似乎是感叹对方的时运不济,北凰语默默地叹了一口。
但是这种凝重的氛围如谢解所料就没有持续太久:“所以那之后,我们研究的内容就从纯密码锁的破解深入到了密码与机械混合锁的破解。用C国俚语来说,就是知己知彼战无不胜嘛。”
——我合理怀疑你对C国语的语义有什么美好的误会。
“好了,请进。”
一直到走进了玄关谢解才从北凰语带来的巨大的精神折磨当中回过神来,四下打量着这间房子的布置。门内的布置是与门外脏乱差的环境截然不同的精致——至少从那看起来就价格不菲成色不错的实木家具和闪着细腻的柔和的丝绸光泽的布艺抱枕和沙发套上就能看出来进行室内设计的设计师的用心。
只是整间房子的布置画风和北凰语其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明明是应该是个出身于名门望族的大小姐的人设却从头到脚透露出一种话痨阿宅的气质,明明本应该是精致而充满情调的装修却硬是给她混搭出一种格格不入的仿佛家居游戏为了数值而把各种家具堆得仿佛是仓库的凌乱与违和感来。当谢解第二次险些被地上用塑料扎带整理得整整齐齐但铺得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仿佛某种生物的触手一般的电线绊倒之后,他终于理解了北凰语在餐厅说的,要找电脑的话是什么意思。
作为一个标准的有钱人,高配电脑这种东西谢解当然不缺——但那高配是建立在一般的游戏发烧友配置的顶级CPU与显卡而言。而北凰语眼中的高配与谢解概念中的高配显然有着天壤之别——谢解看着本该是书房、储藏室、次卧的房间里摆得满满当当的机柜,如是认识到。
而此刻,北凰语已经以一个十分豪放不羁——如果换个性别换条裙子显然就有些不雅的姿势席地坐在了茶几前,点亮了茶几上的屏幕,顺便开启了冷得像是冰柜一样的空调。
“所以你这是要联系你的人?”谢解在屋子里面逛了一圈之后,问道。
“不,你不懂。”北凰语的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敲打着,让人不禁联想到某电竟小说中描写的男主峰值超过1000APM的手速,语气沉重,一脸深沉,“加班时候流的泪,都是当初翘班时候脑子里进的水。现在我要开始干活了,你自便。
哦,还有,这房子最起码几个月没人住过了,厨房的柜子里估计还有速溶咖啡和水,冰箱里可能还有点压缩饼干,想吃外卖自己点,但是自己去门卫拿不准送到家里来。”
北凰语自顾自地交代完某种类似于“遗言”的东西,就自顾自地扎入了工作的怀抱当中。
——工作让我兴奋,加班赶进度让我快乐。
她自我催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