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触感让司璟曜忍不住沉溺其中。

这是他第一次亲吻他人——

皮下的感受器反馈过来的信息是震颤的，但又是让人欢愉的，换作是神经纤维膜电位变化图的话，大概是一个个急促又迅猛的波峰接连而来。

他的内心灼热，而动作却温柔得仿佛害怕惊走花蕊中停驻的蝴蝶一般，轻柔虔诚而小心翼翼。

这是一种十分奇妙的触感，有那么一瞬间，多巴胺过度分泌的大脑让他觉得他似乎是处在云端。

嗅细胞捕捉到的是一股属于女性身上的淡香，明明是清淡中带着一丝苦的味道，却像是花蜜吸引蜜蜂一般诱使他更进一步。

理智在这一刻不在具有清晰的约束与导向作用，司璟曜正想敲开那紧闭的唇瓣，事情到这里却发生了——

惊人的反转。

就和北凰语其人相同，所谓的“帅不过三秒定理”就是每当你认为事情会吵着正经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她总能做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举动来。

在这些梦境当中，他具有一定的自主意识，但是所有事情并非他在现实生活当中亲身经历的，因而并不能知道他的意识在梦境的事件走向中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

然而这次，他作为当事人之一，清晰地意识到了他的意识造成的对事项的未知走向的扰动。

就在唇与唇之间相碰的一瞬间，女孩原本平静的表情骤然皲裂，属于女性的柔软躯体骤然绷紧如同拉伸到极致的弓弦。在下一秒，就像是电影当中的慢镜头一样，那双倒映着他的影子的眼睛闭上又睁开——

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一双让他感觉有几分熟悉的灿若星辰的金色眼瞳在他面前亮起。

思绪在视线交织的瞬间产生了瞬间的空白与停顿。

接着，怀中的女孩看似娇小的身躯当中爆发出了与体型不相符合的巨大力量并且以惊人的准确度，一个漂亮且干脆利落的肘击落在人体最柔软的腹部。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猝不及防的司璟曜吃痛松开了手，还没来得及感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滋味，一股巨力紧接着就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踹在他胸口的那条腿笔直而修长，脚腕纤细，皮肤白皙，精美得如同一件艺术品。

但是与欺骗性的无害外表截然不同的是，在狭窄的发力空间内寸寸爆发并且最后准确击打在重心的是一股惊人的惊人力量。

司璟曜学过武不假，但是在这快而利落的一击当中，任何反应都显得太慢，而任何反击都显得漏洞百出。

短暂的瞬间里，他在脑海当中模拟了十余种应对方案与变招可能，然而没有任何一种能够实现。

那一击的角度、速度、力度都太过刁钻，卡在司璟曜无法反击的瞬间通过击打特殊的“点”以弥补女性在生理上的力量弱势。

司璟曜意识到他被击中的瞬间，他已经在那一脚的威力之下直直地飞了出去。

下坠的瞬间，他感觉自己落入了柔软的床垫当中。

失重感消失——他醒了。

司璟曜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他已经熟悉了的属于听水巷11号的二层小楼的卧室的房顶。

这压根不是一个充满旖旎的梦境，应该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噩梦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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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这个梦的原因，司璟曜比平时的作息提早了半个小时起床——而他披着满地晨光走进客厅执行惯常的早锻炼的时候，北凰语正保持着——

保持着一个高难度的拉韧带姿势，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就算是知道北凰语素来是这样不太在意形象的类型，在目睹北凰语把仿佛拧麻花一般的姿态之后，司璟曜仍然忍不住怀疑这是否真的是自己的身体。

“没睡好？”瞥了一眼显示器右下角的时间，北凰语挑了挑眉毛，问道。

司璟曜默然：总不能直白地和北凰语说，他梦见他在梦里吻她了吧。

本来就已经顶着“禽兽不如”称号的司璟曜实在是不敢想象北凰语听了梦境的具体内容的场景——但是内心又有一种隐秘的冲动，想将那些自清晨起就盘桓在脑海中的冲动都一点点挖掘出来，抽丝剥茧，暴露在阳光之下。

只是这个念头就像是昙花一现，才刚刚从思维的深海中浮起就宛如阳光下的泡沫一般骤然破裂。

罕见的，他有些失神。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梦境当中呈现出来的，他对北凰语其人的欲念——对，司璟曜固执地认为，迄今为止所有的不同寻常，都应该被归结于“见se其意”的范畴，毕竟北凰语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让他第一眼就觉得，是长在了自己的审美上的女人。

但是也仅止于此了。

不去想，不敢想，也不越界，这大概才是维持现状的最好的办法。

北凰语身上的秘密太多，即使没有她的警告，司璟曜也没有太多参与进去的冲动。

当然思考并未尽于此——这个梦境的意义并非仅只是那些压抑的想法，这是第一次，这个梦境与现实，或者说他的生活产生了某种联系。

毫无疑问，除开梦境的结尾，这本应该是北凰语的视角：换言之，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前20年做的那些，原本不应该存在在他的脑海里却又过分真实的梦境的第一视角的主人公，也同样是北凰语本人？

如果是的话，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个“奇异”的现象的发生呢？

一连串的问题憋在司璟曜的心里，没能出口，化作过长的间隔。他的目光沉默地落在北凰语的身上，直到后者终于忍受不了这明显超过了合理时常的注视，浑身不得劲地转过头，手上敲击键盘的动作没停，关怀了他一句：“你怎么了？不会是做噩梦了要抱抱吧？”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微微的不耐烦，男人低沉而清越的声音振动空气，却意外的没有任何惹人讨厌的成分在。

一声几不可闻的笑声化作一股急促的气流冲出鼻腔，在对面的人“你是不是疯了”的目光里，司璟曜突如其然地问道：“你说，人会梦到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