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吉吉从乐然家回来没有回酒店，而是直接回了牧白家。

牧白回来的时候，罗吉吉正躺在沙发上睡觉，听见开门声，罗吉吉醒了。

罗吉吉揉着惺忪的睡眼，对正在玄关换鞋的牧白说：“你怎么才回来？”

“你怎么在我家睡了？”

罗吉吉坐直腰，一边看手机一边说：“懒得去酒店了！”

“靠，这都凌晨三点了，你他妈不会不做人了吧？”

牧白换好鞋，就往客厅走，走到沙发处，踢了一脚罗吉吉，声音有点疲倦，“滚，她喝多了......”

罗吉吉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乐然这酒喝多了，有暴力倾向，哥们你注意点！”

牧白呵笑了一声，从卧室拿出一套换洗的衣服，就往浴室走，边走边说，“老子受得住！”

......

没过一会，牧白从浴室出来，罗吉吉已经重新进入睡眠，牧白走到沙发旁，把罗吉吉叫醒。

罗吉吉极不情愿地睁开眼，“哥......这都几点了，你他妈干嘛啊？”

“今天拍的照片发给我！”，牧白声音冷淡。

“啊？什么照片？”

“我和乐然......”，牧白极不耐烦。

“没有！”，罗吉吉侧过脸又睡过去。

牧白见他这德行，一把掀开罗吉吉身上的毯子，开始毫无感情的倒数，“3，2......”

“发发发发发，我现在发！”

说着，罗吉吉立马坐起来，去茶几上拿手机，把照片发送了过去。

发完，罗吉吉笑了一下，饶有兴致地看着牧白，语气有点嘲弄：“哥们，陷进去了啊！”

牧白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确认照片发过来后，牧白转身就进了卧室。

......

第二天早上，乐然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头有点发沉，关于昨天晚上的事，乐然记得很不清晰，至于自己怎么回到床上睡觉的，她更是毫无印象。

乐然穿上拖鞋，脚步沉重地来到洗手间刷牙，头里面像塞了铅块一样难受......

喝多了？

乐然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认同这种说法，自己这酒量几罐啤酒怎么会醉！开玩笑！

可能就是玩着玩着困了，睡着了，然后牧白和罗吉吉把自己运到了床上！

嗯！就是这样！

......

乐然正刷牙，门被敲响，乐然简单漱了一下口，就去开门。

门外，牧白穿着黑大衣带着黑色鸭舌帽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东西。

乐然歪着脑袋看着牧白，有点困惑，“怎么了？一大早来找我......”

牧白将手里的东西往上一提，“给，早饭！”

乐然看着牧白手里的早饭，愣了一秒，又看了看牧白，看起来一副没睡醒又疲倦的样子。

“给我干嘛？”

牧白有点不耐烦，扯过乐然的手递到她手里，“给你吃的！”，说完看着乐然嘴角残留着泡沫，愣了一秒，然后伸出手擦掉。

“回去吧，记得把早饭吃了！”

这人怎么回事？这么贴心地送早饭，还做这么暧昧的动作！他要干嘛？

昨天的事本来就模模糊糊，记不真切，现在牧白又来这么一出！

乐然凌乱了几秒，然后没有感情地“哦”了一声。

她不知道牧白这是怎么了，对她这么好，而且准确的来说，对她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乐然回来将早饭放到厨台上，打开发现里面有鸡蛋，油条，豆浆和烧麦。

乐然一边吃早饭，一边歪着脑袋思索牧白的反常行为。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乐然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当乐然懵的像只断了线的风筝时......

突然，旁边的手机震了一下，是牧白发来的消息——“今天是第一天！”

乐然看了一眼，想都没多想，直接随意回了一句，“啥第一天？”

没过多久，牧白回过来一条消息——“追你”

乐然心思全在吃饭上，对于牧白的话还是想都没想，下意识回了一句，“为啥？”

没过一会，牧白回过来一串“......”

发省略号？

就你高冷！

乐然手上都是油，于是就用小拇指也点了一串省略号发了过去，发完转身就去厨房洗手了。

洗着洗着，乐然突然反应过来，追你，什么追你，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个追吗？

乐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还吃的满脸油，就这，牧白怎么会喜欢你，他瞎了吗？

乐然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要异想天开！

追你？

你想的美！

会不会牧白发错人了？但是这种事发错人牧白会说清楚的吧？

那是不是他没想发这两个字，追你，ZN，ZN能打出什么字来呢？

乐然回到客厅，拿出手机，输入ZN两个字母，跳出来的一个词是“找你”，第二个是“揍你”

正当乐然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脑子里突然涌现出她薅着罗吉吉头发的画面.....

嗯？动手了？打罗吉吉，因为啥？

乐然赶紧翻到罗吉吉的微信，发了条消息过去。

【昨天我动手打你了？】

乐然咬着手指骨节，站在客厅，焦急地等着罗吉吉给自己一个回复。

过了几分钟，罗吉吉回过消息。

【姐姐，您不记得了？】

卧槽！

真打了？

那牧白是不是想发的是揍你，因为自己打了罗吉吉......

诶？那为什么昨天他不找自己算账，而是今天发来微信提醒自己呢？他还送了早饭......

乐然眼神幽幽地看向厨台剩下的早饭，灵感从天而降......

他是想养肥再揍吗？还发过来消息通知一下自己？还第一天？他是准备揍一个系列嘛？

哇！头晕......

这人到底发这两个字什么意思啊？

为什么要追自己？

乐然思前想后，都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在牧白面前似乎没啥好形象，素颜，总穿个睡裤，爱吃，还爱打人。他那个长的跟个倾国倾城的妖孽一样，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

这几天没课，乐然也不出门，就这么在家里躲着，像除夕夜打完牧白那次一样，就躲着，躲着躲着他忘了就好了......

虽然这几天见不到牧白，但是乐然总能梦见他，还梦见他温柔地对自己说：“我喜欢你好不好？”

头疼！就连自己都开始想这些......

......

躲着牧白的这几天，牧白敲过她家的门，但是乐然没去开。

而且，她还把牧白拉黑了......

在乐然心里，牧白是足够骄傲的，是不依附于任何物质条件的骄傲，即使身处陋室，他也依然活得桀骜。而乐然即使活成了多少人羡慕的模样，她骨子里都是自卑的，这种自卑，经年累月，深入骨髓，名校，学霸，任何功成名就都抹不去的自卑，这种自卑源于破碎的家庭，源于母亲，源于父亲......

牧白的发来的消息，让乐然很无所适从，她潜意识逃避，不想面对。

牧白喜欢乐然这件事，在乐然眼里，像天方夜谭一样。

......

周四晚上，乐然给自己煮了一碗泡面，刚煮好，门就被敲响了......

她趴在猫眼上看了一眼，是牧白。

这两天牧白都是早上来敲门，今天怎么晚上也来了！

乐然站在玄关处，轻轻啃食着骨节，觉得自己避而不见也不是个办法，自己到底在逃避什么，是真的怕牧白打自己吗？还是在怕牧白的话就是字面的意思，他要追你......

思忖了片刻，乐然觉得已经躲了好几天了，这样下去对牧白来说不公平，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应该逃避，要把事情说开才好.....

乐然想着：人，总不能逃一辈子吧！

思考完，乐然刚要去开门，就听见门被外面的人“咣”的踹了一脚，乐然吓得浑身抖了一下。

他......生气了？

......沉思了一小会。

乐然把手放在门把上，呼了一口气，心里想着无论什么情况，都得面对，于是眼睛一闭，将门打开了。

门开之后，牧白穿着一件黑色毛衣，满脸的疲倦，看见乐然后，牧白愣了一秒，像是有点意外。

时间停滞了几秒后，牧白随即一把将乐然拉了过来，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牧白将乐然死扣在怀里，声音低沉又沙哑，“我他妈以为你回洲南了！”

乐然愣住神，她脑海里想过牧白可能说的话，可能做的事。但是，乐然没想到，牧白会抱着她，而且，这么紧......

时间似乎静止了好久。

等乐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在被牧白紧抱着，乐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挣都挣脱不开！

乐然尝试抽一下胳膊，未果，于是只能勉强挤出几个字来，“先松开......太勒了......”

“......”

牧白呼出一口浊气，将乐然放开。

乐然看着牧白，牧白也看着她，眼里明显压抑着怒气。

乐然有点不知所措，心里更是慌得直打鼓，于是小心翼翼地询问：“要不......进来谈？”

牧白看着她，没说话，沉默了两秒后，抬脚就往里面走，留下一个高挑修长又带有一丝颓唐的背影，乐然安静地跟在了后面。

刚刚被抱着的时候，乐然闻到牧白身上有一点点酒味，可能来之前喝了酒，但是应该不多。

牧白像棵树一样，坐在沙发上，乐然去厨房倒了一杯水，拿过来递给了牧白。

牧白接过水，没有喝，长臂一伸，放在了茶几上。乐然则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坐在茶几侧面的沙发椅上。

“你拉黑我了？”，牧白缓缓开口，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为什么？”

“......”，乐然对上牧白那双凌厉的眼睛，瞬间心虚，只能小声地说：“可能不小心......吧......”

牧白垂下头，冷笑了一声，随即眼神变得幽深如寒夜，抬头看着乐然。

“这么巧，就不小心到我身上了？”

乐然撇了撇嘴，不吱声了。

现在，她那些小聪明，此刻不受用了。

“这几天你去哪了？”，牧白继续问他，神情多了一丝克制。

乐然把脑袋埋起来，不敢直视牧白，声音极小地嘟囔：“家......”

“嗯？”，牧白没听清。

乐然抬起头，加大了音量，胆怯地重说了一遍，“家......”

牧白愣了两秒，然后开始自嘲般地笑了起来，这两天自己疯了般找的人，原来一直都在家，他天天都去教学楼等着，以为会遇到她，等不到就去办公楼门口等着，有时候都等到凌晨了，也没见她人。

他不知道可以问谁知道她的下落，他找不到她的这几天，心就像枯死了一样。他怕她离开，而自己却连寻找她的痕迹都没有，他很怕乐然就这么走了，像没存在过一样......

可是，这姑娘，特么的在家！

乐然看见牧白面容疲倦的模样，突然心里有点难受，那么桀骜不可一世的牧白，现在，此刻因为自己，成了这幅样子。

在这一刻，她似乎才真正地确定，牧白的“追你”，就是牧白想要追乐然的意思。

......

“乐然，我追你就这么让你害怕吗？”，牧白眼神晦涩不明地看着乐然。

“......”

“你是不是......”，牧白轻扯嘴角自嘲，“觉得被我追......很丢人？”

乐然怔了一下，赶紧摇头否认他这个荒唐的想法，“不是！”，乐然顿了一秒，低下头，没自信地说，“我只是觉得......牧白喜欢乐然......是不可能的事......”

乐然不是傻子，她能感受到牧白对自己的不同，但是乐然从来不敢多想，她下意识找着各种理由，除了喜欢这种。

在她眼里，牧白喜欢乐然，就是不可能的事。

以至于，她想都没想过。

牧白沉默了一会，然后坐到乐然身边，深低下头去看乐然的表情，她眼眶含泪，但是却控制得当，不让眼泪掉下来。

明明来之前，牧白心里烦躁的像是塞外黄沙，门开时看着乐然的那一刻，更是觉得怒火已经燃遍了整个胸膛，理智也慢慢侵蚀了大脑。

可是，面前这姑娘，他喜欢的姑娘，委屈的要哭了，而牧白刚刚心里的怒气此时也已经消失殆尽。

狗屁不可能的事！

他不明白，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会有这种可笑的想法，她配的上任何人的喜欢。

牧白盯着乐然看了几秒，而后轻声开口说道：“你这个想法，我觉得既荒唐又好笑。我没喜欢过别的姑娘，自然也不会拿喜欢你，追你这种话当幌子，逗你！”

“我没刻意想着去喜欢你，我只是......”，牧白喉结轻轻滑动，似乎这几天积累的情感此刻在心中聚成了一团，“控制不住我去喜欢你，像疯了一样......”

“在我这，牧白喜欢乐然，就是命中注定的事......”

乐然侧过脑袋，看着眼前的男孩......

有那么一瞬间，她挺想抱抱他，从来没有人坚定地选择过自己。而牧白，是乐然二十五年来的人生里，第一个。

没等乐然说话，牧白又开口，“我追你这事，你别躲我.....”

“我对你好，你也别觉得有负担......”

“你得让我看见你，行嘛？”

“......”

牧白静静看着乐然，时间安静了几秒，乐然才慢慢开口。

“为什么是我？”，乐然攥紧了拳头，鼓起勇气去问，又说：“我......没那么好......”

牧白怔了一下，有些疑惑，问道：“为什么不能是你？”

“我......”，乐然顿了一下，舔了一下嘴唇，“不漂亮，家庭......不好......”

“......”，牧白不知道她这种自卑是哪里来的，明明是一个会发光的姑娘。

“那我呢？”，牧白扯起嘴角笑了笑，“我学历不高，家庭......也不好......”

“嘁！”，乐然扫去阴霾，露出一丝笑意，觉得牧白在暗自显摆，“长的好看是多不容易的一件事，你有这一样就够了！”

牧白伸出食指，笑着戳了戳乐然的脸颊，说：“那有个帅哥追你，你还不开心，还躲我？”

“我那不是......”，乐然吸了一下鼻子，声音有点糯，“怕自己把持不住嘛？”

“而且.......”

“而且什么？”

“你年纪比我小......”

“所以你怕......发育不好？”

乐然愣了一下，觉得这话有点耳熟，整个人立马局促起来，有点结巴地说：“我没......没这么说，你......你自己说的！”

“那个.......”，牧白将脸拉近，靠近乐然的脸，语气变得有些暧昧，“我发育的挺好的......”

乐然赶紧把牧白推开，觉得这人喝点酒就开始说起骚话了。

“你发育的好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

牧白笑了笑，“以后就有关系了！”

“你......你收敛点！”

牧白看着乐然有些涨红的脸颊，就越来越想逗她玩，但是他又怕自己把她吓跑了。

“乐然.......”，牧白收起笑意，人变得正经起来，目光璀璨如万丈星空，喉结上下一滑动，笃定地说：“我喜欢你！”

“......”

“很喜欢！”

“......”，乐然看着眼前的牧白，是她从未见过的诚恳。

“我......”

“你不用说什么，我就告诉你一声！”，牧白轻笑，揉了揉乐然的头，“我回去了，还有作业要做！”

说完，牧白起身就要离开。

乐然坐在沙发上，愣住了神。

牧白的喜欢，是不求回报的喜欢。

我喜欢你这事，你知道就行。

乐然心脏开始猛烈地跳动，像是被冰层包裹的心脏，敲去外壳，重新焕发生机一样。

没等走到门口，乐然忽然开口问道：

“那个...你准备追多久啊？”

牧白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没想过......”

乐然犹豫了一小会，然后有点扭捏地说：“那个...emmm......我挺好追的.....”

牧白掩饰嘴角笑意，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嗯！知道了！”

乐然这话说话有点后悔，但是她似乎被下了降头一样，她怕牧白追不到自己，就放弃......

......

当晚，乐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牧白抱着自己，温柔地对自己说：“以后我来喜欢你，我来关心你，好不好？”

北城的冬天很长，但是无论如何，春天总会来的，只要耐心等.....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